方言开始开方子,这时候那个女同学说道:
“小学的时候,大家的理想都是当科学家,当兵,当警察,当工人,很少有人想到当医生的,不过我还记得,方言妈妈是医生,所以听到他当医生了,我倒是没多意外。”
方言抬起头看了女同学一眼,说道:
“你记性还真不错,我妈确实是医生。”
说罢,方言又问起他们其他人:
“对了,你们现在都在干什么?”
女同学说道:
“工业大学的图书馆上班,做图书管理员。”
其他三个男同学也各自介绍道:
“在家附近的工厂,做制图员。”
“刚回来没多久,家里安排在学车,准备卡车驾驶员。”
“顶岗,罐头厂做会计。”
这年头甭管做啥,只要有工作就已经很不错了。
唯一一个没工作的,还是在学车,当驾驶员这年头可是肥差。
所以大家说起来还挺骄傲。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啊!”陈老师听着学生们的话,感慨了一句。
虽然这话在后世味儿变了,但是这会儿是真心实意的。
至少和他家里闺女比起来,这帮学生可是好太多了。
接下来方言把药方子也开好了。
里面有桂枝、白芍、炙甘草各45g。
葛根粉60g,生黄芪120g,当归、何首乌、白蒺藜、骨碎补、龟板各30g。
然后是桃仁、红花、僵蚕、各10g。
鹿茸尖3g。
鲜生姜10片,大枣10枚。
最后还有全虫12只,蜈蚣4条研末吞服。
这个药方是以桂枝汤为内核,当归,何首乌,桃仁,红花养血和营卫,活血通络,然后加葛根专理头颈的问题,然后重用生黄芪120g峻补气以运血,以鹿茸,骨碎补,龟板养肾精,强筋骨,最后添加虫药入络祛风。
写好之后,方言没有选择给他们陈老师解释,而是直接拿给了安东,让他去让药房煎药。
待会儿看着陈老师在这里喝了才让他走。
“来,陈老师,咱们先去隔壁我给你做针灸推拿。”
陈老师起身,跟上方言,其他人也一起跟着。
这些人很少到医院来,看到方言这隔壁的房间装璜,眼里满是好奇。
针灸室里,方言让陈老师趴在躺椅上,露出颈肩。
他指尖在陈老师颈椎旁轻轻按压:
“是这里酸胀得厉害吧?”
陈老师说道:
“没错,没错,果然是专业的,一下就找对地方了。”
方言笑着说道:
“这就是增生压迫神经的位置,也是今天针灸的重点。”
然后他用手在这地方捏了两下。
陈老师感觉一阵酸涨,说道:
“平时按这儿就疼,转头的时候更明显,有时候连拿笔和筷子都觉得手麻。”
方言取出海龙针,消毒后,手腕轻转,第一根针精准的扎进颈夹脊穴,同时说道:
“这颈夹脊穴挨着颈椎椎体,能直接通颈部经络,缓解增生对神经的压迫,您忍忍,就一下,不疼的。海龙针得气相当迅速,气感也是最强的,陈老师立马就有反应了。
说道:
“好涨哎!”
方言说道:
“您忍忍,涨就对了,说明您身体气感还不错。”
“之前我扎的一个,半天没反应。”
陈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猜想应该是好事,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
接着,方言他又在大椎、肩井、天宗穴依次下针,每扎一针都轻轻拈转针尾,海龙针都发出得起的“吡吡”声后,迅速出现红圈。
方言解释道:“大椎穴是诸阳之会,能调全身阳气;肩井、天宗穴管肩膀的气血,帮您松快肩颈肌肉,转头时的哢哢声会轻些。您要是觉得酸胀,就跟我说。”
陈老师只觉得颈肩有轻微酸胀感,远没想象中刺痛,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你这手法真好,比我最开始去别的医院舒服多了,那会儿扎完针脖子都僵半天。”
“您身子虚,手法得轻些,既能激发经气,又不折腾您。”方言调整好针的角度,开始运针刺激穴位。同时他对着其他同学问道:
“之前怎么没想到来找我?”
其中一个男同学回应道:
“我们也是前不久才回来呢,那会儿不知道这事儿,也是这段时间看到报纸上才知道你的事儿的。”“后来又在家属区其他人嘴里听到了你的事儿,才知道咱们小时候的同学已经是这么大的名医了。”这时候那个女同学对着方言问道:
“对了,听说你娶了咱们院儿里的姑娘?”
方言点点头:
“是,现在孩子都生了。”
众人惊讶的说道:
“好家伙,你这速度够快的?”
躺着的陈老师问道:
“哪个班的?”
方言一边转动针,一边说道:
“不是我们一级的,和我二姐是一级的。”
其他人惊讶道:
“那不是比你大?”
方言点头:
“嗯,比我大三岁。”
有个男生笑着说道:
“女大三抱金砖啊,恭喜恭喜!”
方言也乐道:
“平日里相处倒是感觉不到什么年龄上的差距。“
说罢问道:
“你们都还没结婚?”
其他人摇摇头:
“没有,刚回来工作才安顿好,现在还在相亲中,好多见一面就没下文了。”
“可不是,现在要找个满意的可不容易,知根知底的就更少了。”
方言说道:
“那可以找以前的同学试试嘛。”
众同学说道:
“哈哈,我们大家属于是互相都看不上。”
“没错,熟人不好下手。”
“哈哈哈”
陈老师也跟着笑了起来。
方言这时候看到也差不多了,说道:
“陈老师,这些地方扎好了,我再给您揉揉腰,您不是说腰也不好使,重活干不了吗?”
“误,好好!”陈老师连忙答应道。
接着方言他双手掌心搓热,按在陈老师腰眼两侧,顺时针缓慢揉搓,同时说道:
“您这腰是肝肾亏虚闹的,肾气耗得厉害,腰自然没劲儿。我用掌根揉腰眼,能温补肾气,待会儿再按按肾俞穴,帮您缓解腰沉的毛病。”
掌根的温度通过薄外套传到腰上,陈老师舒服地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这半年腰就象坠了块石头,你这一揉,我就觉得松快多了。”
这个时候门口的女同学忍不住问道:“老同学,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啊?”
方言一边按摩一边回应道:
“插队的时候学了一些,回来后在同仁堂上班又拜了个师父,后来上了大学,又跟着教授同学们学了不少。”
听到这里,又有同学问道:
“对了,听说你还是去年的高考满分状元?”
他们可都没考大学啊。
然后有人纠正道:
“不是去年了,是前年了。”
刚才那同学一拍脑门:
“瞎,1978还没叫顺口呢,这今天都1979了。”
陈老师这会儿也感慨到:
“全国满分状元,这可真是厉害。”
“当年在班上真没看出来。”
方言笑了笑,半开玩笑的说道:
“古人都说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其他人同学们被这话逗笑了。
倒是又拉进了不少距离。
就在这时,安东匆匆回来:“师父,药房说鹿茸、龟板得先煎半小时,其他药材后下,大概还得40分钟才能好。”
“行,知道了。”方言答应一声。
然后对着他说道:
“你从柜子里拿几个杯子出来,给他们泡几杯茶。”
安东答应一声赶紧照做。
“这是你徒弟?”众人看着一个外国人说着中文,对着方言言听计从的样子,终于有人没忍住问道。
方言说道:
“对,是我徒弟。”
“他家里人和我认识。”
方言别的就不多说了,毕竟巴丘卡耶夫的身份有些敏感,方言也不能说太多。
推拿继续,方言指尖移到陈老师腰背部的肾俞穴,拇指轻轻按压:“这是肾俞穴,专门管补肾气的,您长期熬夜照顾陈遥,肾气耗得厉害,按这儿能帮您慢慢补回来。”
指尖力度由轻到重,陈老师能感觉到一股温热感从腰眼蔓延开来,舒服地哼了一声:
“可不是嘛,以前扛袋米上三楼都不费劲,现在拎个菜篮子都觉得腰沉,你这么一按,倒象是卸了半袋东西。”
周围的同学看着安东端来茶水,又瞅着方言熟练的推拿手法,忍不住感慨:
“老同学,咱们这多人里面,就你本事大,以后咱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以过来找你吧?”方言笑着应道:“当然没问题,直接来医院找我,不用客气。”
女同学端着茶杯,好奇地问:
“你徒弟这中文说得也太溜了吧?听着跟咱们没差多少,他来中国多久了?”
方言手上没停,一边帮陈老师揉按腰背部的肌肉,一边答道:“很小的时候就来了,刚开始和我接触的时候,中文还磕磕绊绊的,现在跟着我待久了,听得多了,自然就顺溜了。”
安东端着茶走过来,听到这话,笑着补充:
“是师父教得好。”
众人乐了,这已经学会拍师父马屁了,看来已经学到精髓了。
这个时候方言继续按摩,他拇指按在陈老师颈4-5椎旁的劳损结节上,力度由轻到重:“这结节是长期肌肉紧张揉出来的,得慢慢揉开,不然颈椎总绷着,增生的问题也难好。您要是觉得疼,就说一声。”指尖反复按压、揉捏,陈老师能感觉到颈肩的僵硬感在消退,忍不住说道:“以前总觉得脖子硬邦邦的,转个头都费劲,现在这么一揉,像卸了担子似的,舒服多了。”
方言又帮他活动颈椎,一手扶着陈老师的后颈,一手托着他的下颌,缓慢向左右转动:“您别用力,跟着我的手走,每天自己也这么转几圈,幅度别太大,以不疼为度,能防止肌肉再僵硬。”
陈老师答应。
又过了一会儿,这边方言推拿完成,他对着陈老师说道:
“您先歇一会儿,针还需要留一会儿才行,待会儿药好了您在这儿喝,我看着您喝了再走,放心些。”陈老师回应到:“瞎,方言真是麻烦你了,又是针灸又是推拿,还得等我喝完药”
“您是老师,当年教我们读书写字,现在我帮您调理身子是应该的。”方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学们也惦记您,您就别客气了。”
说完方言又好奇的问道:
“对了,陈遥是得了什么病,才成现在这样的?”
陈老师稍微尤豫了下,才说道:
“她插队的地方说是急性感染导致的。”
“回到城里,我们也带她去检查过,说是神经功能严重受损。”
急性感染?
“陈遥在什么地方插队?”方言问道。
“内蒙。”陈老师回应到。
“内蒙啊”方言听完,想起大姐从内蒙插队回来时的描述,忍不住感慨:“那边插队条件确实苦,冬天冷得钻心,夏天蚊虫又多,卫生条件也跟不上,很容易引发感染。”
“当年我大姐也在那边插队,我家小弟去接她回城的时候,就住了七天就喊着受不了,陈遥去那边确实挺辛苦。”
陈老师趴在躺椅上,声音低沉下来:“可不是嘛,她刚去的时候还总给家里写信,说那边的草原好看,后来信里就开始说身子不舒服,一会儿头疼,一会儿腿疼,我们还以为是水土不服,让她多喝点热水,没当回事”
说到这儿,他语气里满是自责:“要是那时候让她早点检查,也不至于拖成现在这样。后来她高烧不退,队里才把她送回城里,医院说是急性感染引发的神经损伤,错过了最佳治疔时间,就…”方言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轻声安慰:“您别太自责,那时候条件有限,谁也不想这样。急性感染引发神经损伤,确实不好治,不过或许能通过中医调理缓解些征状。”
做图书管理员的女同学也跟着劝:“老师,方言说得对,他可厉害了,国外的侨商都回来找他看病,说不定真有办法呢。等您身子好点了,带陈遥来让方言看看,总比一直拖着强。”
陈老师点点头,眼里泛起微光:“好,好,等我这颈椎和腰好点了,就带她来。要是能让她少受点罪,我就知足了。”
方言一边帮陈老师调整躺椅角度,说道:
“我这几天有些忙,等到忙空了这边的事儿,就过去您家里看看陈遥。”
陈老师听到这话,赶忙说道:
“哎呀,那那辛苦你了。“
方言说道:
“没事儿,都是同学嘛,我也好奇她到底是什么病,检查的时候没说是什么感染吗?”
陈老师说道:
“没说,她一个地方的知青说,最开始就是手脚麻木!然后高烧。”
“后面手脚又麻又疼,象有无数根针在扎,后来烧退了,麻木感也没完全消失,就发展到现在这样,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
方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略微思索后说道:
“如果是急性感染引发的神经损伤,中医里多属于“痹症’范畴,可能是湿热毒邪侵袭经络,导致气血运行不畅,神经失养。后续调理可以从清热解毒、通络止痛、益气养血入手,或许能改善她的麻木和疼痛。”
虽然他没亲眼见过陈遥,但结合内蒙的环境和征状,大致能判断出方向。
一旁的男同学好奇地问:“老同学,这神经损伤也能治吗?我听别人说,神经坏了就再也好不了了。”“也不是绝对的。”方言解释道,“神经损伤恢复慢,但通过中药调理气血、针灸刺激穴位,能帮着疏通经络、滋养神经,至少能缓解痛苦,提高生活质量。之前我也治过类似的患者,虽然没完全康复到最健康的状态,但手脚麻木的征状明显减轻了,走路正常生活还是可以的。”
陈老师听着,眼里亮了几分,说道:
“哎呀,还有这说法啊?”
方言说道:
“那可不,您先把自己身子调理好,到时候我就过去给她瞧瞧。”
陈老师连连点头。
接下来,方言又再次开始了看诊。
这四个同学也看到方言急诊了好几个他们认为奇奇怪怪的病。
都是其他医院里看不好,才找到这里来的病。
结果都在方言四诊后,说出了原因,并给出了解答的方式。
过了一会儿,方言又给陈老师取了针,药这会儿也送了上来。
看到陈老师喝下药过后,几个人也准备和陈老师一起离开了。
就在陈老师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他忽然说道:
“诶,我感觉右边身体好象不麻了?“
众人一怔,纷纷看向陈老师。
“不麻了?”方言随即上前扶着陈老师的骼膊,说道:
“您再活动活动右手,抬抬骼膊,试试握握拳,看看还有没有之前的僵硬感?”
陈老师依言抬起右手,缓慢地屈伸手指,又试着抬到肩膀高度,脸上渐渐露出惊喜:“真不麻了!刚才针灸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沉,现在活动着跟左边没差多少,连握拳头都有力气了!”
他又试着走了两步,左右脚交替着地,笑着补充:“右边的腿也轻省多了,之前走路总觉得右腿像灌了铅,现在迈步子都顺畅了!”
同学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惊叹:
“这么快就见效了?刚喝完药没一会儿啊!”
“老同学,你这医术也太神了吧,之前陈老师这麻木可是半年多了!”
方言说道:“针刺推拿一向见效快,尤其是针对经络淤堵的问题,疏通开了征状就会缓解。”“加之虫药加持,效果是比较明显的。”
众人都露出一副虽然我听不懂,但是也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方言笑了笑说道:
“接下来继续回去煎药喝,你们跟着我徒弟去楼下把药拿了,药房的人会告诉你们怎么煎药的。”陈老师和其他同学纷纷点头。
“方言真是太谢谢你了。”陈老师走的时候还对着方言感谢到。
方言摆摆手,和他说道:
“不用客气,回头你稍微好点了,我就过去看看陈遥。”
陈老师说道:
“好好,我记下来了。”
让安东带着人去拿药后,方言又继续看起诊来。
后面的病症基本上都是以前碰到过的,倒是没啥难度了,等到中午十一点过的时候,今天给他安排的所有病人,方言都看完了。
其中只有四个人方言确认他们需要住院,其他人都不需要。
招呼了护士进来打扫清洁,方言随后走出去,开始看其他诊室的情况。
每个人安排了二十个名额,这会儿都还在看最后几个。
方言在分诊台看了下,各种疑难杂症写了一本。
可以说最近京城里不少其他医院治不好的人,今天都算是跑过来了。
接下来方言又去三四楼看了下研究生班的同学们。
他们这里虽然没啥疑难杂症,但是量大,这会儿都还在排长队呢。
不过这些人在到研究生班之前好多都是医院里工作过好几年的,甚至有些是医院里面的顶梁柱,这帮人天南海北的精英聚集在一起,看起这些病来也算是相当快。
辨证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方言去几个诊室看了看医案记录,好多都是按照方言标准来写的,很详细。
这方面方言没有严格要求,但是班上有人发起了倡议,要把这些医案留给未来的学生们,所以大家宁愿自己多写点字,也要把医案写清楚详细。
觉悟倒是不错。
接着方言下到二楼,这里是常驻的协和中医科人员,在这里基本上就是处理一些头疼脑热的普通病症了他们这几个大学毕业的学生处理起来已经算是得心应手了。
方言也没看出什么问题,然后他就下到一楼。
这会儿大厅里面已经没多少挂号的人了。
该来的都来的差不多了,方言离开这里去了隔壁住院楼层。
他虽然只收了四个人,但是还有其他的医生。
住院的人员还是有不少的,他们没有和侨商住一个楼层,但是对现在这新楼的住院环境还是相当满意的接着方言又去了顶楼,这会儿还是有人在上面游览,不过只有几个人了。
大部分人快到中午也看够了,就下楼回家去了。
方言也没多说啥,等他们继续看就行了。
这边视察完,也到了中午十二点了。
方言回到门诊大楼。
刚到这里边,就看到一辆卡车停在了门口,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对着方言招呼道:
“方哥!不好意思来晚了!”
“我给您带了好东西过来!”
方言定睛一看,发现是好久不见的致公党的金无病。
“你什么东西?”方言有些莫明其妙的看着他背后的卡车。
金无病招呼人卸车,同时从自己兜里掏出个玻璃瓶,说道:
“可口可乐!今天上市,香江运过来的!我给弄了一车过来!”
方言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可口可乐今天在大陆上市了。
自己也算是见证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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