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从出发去天津还没有几天时间。
没想到这会儿都已经到上海了，速度也真是够快的。
当初老胡走的时候，还给方言说过，这次要去的几个主要城市。
上海按理来说应该排在第4个城市，就没想到他这第五天就到上海了，一天一个城市？
他还要做市场调查，接触相关部门，顺便投放广告，还要在城市里设立办事处，这点时间哪里够得到？难道是因为这一路下去不太顺利，所以先到了上海？
方言打开那张电报看了起来，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他受回国侨商邀请，先到上海，因为这件事耽搁，可能回来的时间会稍往后推，目前一切顺利。
如果按照道理来说的话，应该也是生意上的事情。
方言想了想，会不会是上海那边因为这次大会开完后，有什么新政策落地所以才吸引了侨商过去，对于地方上的政策，方言上辈子还真是没怎么关注，除非是非常成功的案例，他才会看过，这会儿想这些也没别的作用了，只有继续发电报回去问问才知道。
至于安全问题，反正有保镖陪着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今天家里又热闹了起来，虽然天气寒冷但是房间里暖气很足，人多也热闹。
受邀来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到方言家里来了，都是熟人，也没什么好拘束的，聊天的聊天，看电视的看电视，接下来等到人都到齐了后，方言才开始安排从厨房里往外端饭菜出来。
老胡没有在这里，方言他们吃燕京饭店的次数都少了，今天还是方言下厨。
不管是口味，还是诚意都算是拉满了。
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他们喜欢吃什么方言心里也是有数的，这次都做了出来。
过目不忘记性好，也可以用到这些地方。
来的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方言的重视。
光是这一手，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有些领导在人一多的时候，连带着下面人的名字都记不清楚。
一个人能持续投入心力、保持频繁交互与深度了解的关系并不是太多。
在1990年的时候，牛津大学人类学家罗宾·邓巴基于灵长类脑容量与社群规模的相关性外推得出理论，大概意思是说人类能稳定维系的紧密社交关系上限约为150人（精确值148，四舍五入为150）。这个结果叫邓巴数，他把人的关系分为内核5人、紧密15人、普通50人、稳定150人，意思是超过这个数字后，就是弱关系。
方言认为自己的好记性，可能会让自己能够稳定的关系超过这个数字。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说着明年的畅想。
大部分人都还没意识到时代的变化，更多还是照着去年的模板在想着事情。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要不是方言活了两辈子，他可能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吃完了饭过后，方言又亲自走路把他们一群人送回了学校。
然后又去给老胡上海的地址发了个电报过去。
回来的路上，方言和王风李冲他们走在大街上，看着大街上除了标语外，好象也没啥变化。改开的影响速度还是没有想象中的大。
只有远处耸立的两栋协和中医科新楼，这会儿灯火通明，在黑夜里异常耀眼。
这属于是方言出现后的蝴蝶效应。
要是没有他，这两栋楼都不会出现。
方言在1978年的最后几个小时想到，明年中医应该会在自己的影响中走向另外一条路吧？一夜过去，再睁开眼。
时间已经来到了1979年。
1月1号元旦节。
今天除了方言，家里其他人都休假。
不过虽然是休假，但是他们也没闲着，大姐老娘她们在家里打扫卫生。
主要是打扫家里的高处。
有点什么蜘蛛网，扬尘，还有厨房里的油烟熏黑的地方需要把牛皮纸给换掉。
方言倒是没管这些，吃了早饭去给廖主任诊完脉就到了医院里。
一大早的，听说今天有专家诊，不少人都过来拿号来了。
还好方言昨天安排了保卫科的人在这里现场保持秩序，要不然今天门诊部一楼绝对乱套。
闹哄哄的方言都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人多的他都差点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元旦节刚好放假，这边开放专家诊，好多人都过来看病了。
因为专家每天看病的人也有限制，所以好些人很早就过来了。
方言的号也算是专家诊，不过不能指定拿，和其他教授的号一样都是随机的。
今天就给他安排了二十个人。
其他老教授也是如此，不过今天想要看专家诊的人还不少，至少排在前面的都是奔着专家号来的。不光是门诊楼热闹。
还有一些人不看病，也不探望病人，他们就想到协和住院部的顶楼去参观，俯瞰一下京城。方言到的时候，正在和现场的护士扯皮。
平日里人少，这都还没啥，今天来的人这么多。
还都都要用电梯，这已经影响到了现场正常运作了。
因为医院也没明令禁止，又怕被人扣个帽子，所以现场的医护人员只能劝导。
方言刚穿过门诊楼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被住院部楼下的护士拦了下来。“方主任，您可来了！”护士脸上满是焦急，指了指电梯口围着的一群人，“这些群众都想上顶楼俯瞰京城，电梯都被占了好几次，住院患者上下楼都受影响，我们劝了半天，他们也不听。”
方言顺着护士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二三十个男女老少围在电梯口，有说有笑地讨论着“新楼最高能看到哪儿”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等侯的护士正面露难色。
这年头的京城高楼本就稀少，协和中医科的新楼算是城区里数得着的高层建筑，难免会吸引这么多人来参观。
一棍子全打出去肯定是不行的，但也不能让他们一批批的全来，这就乱套了。
“大家静一静！”方言走上前，他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力，围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我是中医科的主任方言，感谢大家来参观我们的新楼，但今天是医院开诊的日子，电梯要优先保障患者使用，还请大家多体谅。”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我们就是想上去看看，又不影响看病。”
还有人说：“这么高的楼，平时也不让进，好不容易元旦放假，通融一下呗。”
方言笑了笑，也没跟他们生气，而是说道：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新楼确实能看到不错的风景。但住院部里有不少患者需要静养，电梯频繁上下会打扰他们休息，而且现在门诊患者也多，电梯不够用，还请大家多为患者着想。”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大家也别失望，接下来我们计划每周日下午开放顶楼参观，到时候会安排专人引导，保证大家看得舒心、安全。”
“今天实在是特殊情况，还请大家先回去，等周日再来，我亲自带大家上去看看。”
为了让大家放心，方言又补充道：“到时候不仅能参观顶楼，还能简单了解中医养生知识，有疑问也可以问我们的医生，算是给大家的一点小福利。”
人群里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其中一个老爷子带头说道：
“人家方主任都这么说了，咱们就先回去吧，周日再来也一样。”
“咱们别给人家工作添乱！”
另外一个年轻人了也附和道：
“就是，医院是看病的地方，别耽搁人家正事儿。”
既然有人响应了，其他人也就不再坚持。
没一会儿，围观的人群就陆续散去，电梯口终于恢复了秩序。
护士松了口气：“谢谢方主任，要是您没来，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方言说道，“你让人在电梯口贴个通知，把周日开放参观的事写清楚，再注明一下开诊期间电梯优先供患者使用，避免后面再有人来扯皮。”
护士听方言这么说，惊讶道：
“真让他们参观啊？”
刚才她还以为方言那么说是权宜之计，到时候直接把不看病的人往外赶就行了。
方言说道：
“既然说了，那肯定要做到嘛，到时候限制一下每天的人数就行了，等到新鲜劲儿过了后，他们就不会来了。”
“要不然越是堵，他们越来劲。”
“说不定装成探望的人也要来这里偷偷看，到时候搞出更多安全隐患来。”
堵不如疏，方言对这点还是很清楚的。
护士赶紧答应下来，等到这边处理完过后，徐曼声就带保卫科的人来了，看到现场的人都已经走了，她也是一怔。
现场的护士和她说了情况后，她才赶紧跑到方言面前来道歉，这事儿本来是她来处理才对的，结果落到了方言手里，先一步解决了。
这算是她的工作没做好了。
方言也没怪她：
“没事，刚接手工作，难免有顾不过来的地方。今天是特殊情况，元旦放假人多，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参观。”
他转头看向电梯口，护士已经在找纸笔准备写通知，继续说道：“你后续盯着周日参观的事就行，跟保卫科对接好，每次放行二十人，分批量上去，别挤着。再让后勤科在顶楼大窗户上装个简易的护栏，安全第一，别出啥事儿。”
徐曼声连忙点头，拿出笔记本快速记下：“我明白！”
方言说道：
“另外楼上还有一些参观的人，你上去引导一下，看完了就让他们早点下来。”
徐曼声赶紧答应。
接下来方言安排好了工作，又去了楼上的住院楼层，今天这边估计多少都要接待一些人，这边的新床位都准备好了，护士也都准备好了。
方言检查完毕后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紧去门诊大楼了。
这会儿医生也都到了，都在等着方言开会。
方言定的地方在二楼，这边都是普通诊室，也就是医院安排的常驻医生在这里看病。
今天还是他们第一次在这边坐诊，他们来的时候已经看到楼下的人了，人山人海的感觉压力山大。倒是方言他们班上的研究班同学，还有学校的教授表现的比较淡定。
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今天人虽然有些多，但是也没到慌张的程度。
方言其实该说的在之前已经讲得差不多了，今天早上给他们开会也就只是鼓励下大家。
方言对着众人说道：
“大家早上好，辛苦各比特旦节还来加班，今天是咱们中医科新楼开诊的第一天，人多是好事，说明大家信任咱们。之前该强调的流程、注意事项，我都跟大家说过了，今天就不罗嗦，只说三句话。”他抬手比了个“一”：“第一，安全第一。不管是用药、针灸，还是跟患者沟通，都要仔细再仔细，不能出任何医疗差错。尤其是常驻的各位医生，遇到拿不准的病例，随时找我或者旁边的老教授请教，别硬扛。”
常驻医生们纷纷点头。
他接着说第二点：“第二，秩序不乱。保卫科的人已经在楼下维持秩序了，杨主任会盯着挂号和候诊流程。大家按号接诊，别让患者插队，也别让患者等太久，尽量提高效率，但也不能敷衍。”下面其中一位医生说道：“方主任放心，我们会把控好节奏，既保证质量，也不眈误时间。”“第三，服务到位。”方言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患者来一趟不容易，尤其是今天元旦，好多人都是特意赶过来的。问诊时多问两句，叮嘱时多说两句，让患者感受到咱们的诚意。中医讲究“治人’，不光要治病，还要安抚人心。”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今天门诊结束后，大家简单汇总下情况，有问题及时反馈，咱们也好及时调整。”
会议不长，前后不过十五分钟，却让在场的医生们心里有了底。
常驻医生们脸上的紧张褪去不少，研究班的同学更是眼神坚定，老教授们则是跟上方言，一起上五楼接诊，新楼开诊的第一仗，必须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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