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青虫部的东西要天黑前才送过来,张崖也没在月溪部多呆,很快去了草莓园。
妩和妇一直呆在草莓园,对于山下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
她们虽然只有两个人,可却已经能自给自足。
张崖从蓝星带过来很多好东西,都直接给了她们。
除了米,还有面,甚至还有饺子。
这让她们俩的身材整整圆了一圈,再不复当初初见时的清瘦模样。
对她们来说,这样的生活非常安逸。
平时只需要打理一下草莓园,劳动强度并不大,和之前在部落时完全不能比。
而且,这里也更安全。
天云山的范围内,平常并没有别的人会进来。
毕竟这可是大巫神沉眠之地,除了那些逃奴和被驱逐者,根本不会有人进来的。
当然,天云山还是有野兽猛禽的。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嫌和辍并没有遇到过。
在张崖看来,这或许是因为他的袋狼兄弟一直在附近游走,所以一般情况下,别的动物或许都不愿意靠近。
又或许,那些野兽猛禽没有生活在这一片局域,而是躲在天云山的更深处。
总而言之,无和妇现在把草莓园附近一带经营得很好,“果园”已经初具规模。
张崖把带来的小草莓、小橙子和小西红柿都拿出来,和两个原始小人儿一起种下。
他大概规划了一下,草莓全都种在一起,至于小橙子和小西红柿,则种在另一边。
两边泾渭分明,井然有序。
嫌和把张崖领进帐篷,之前嫌住的那个帐篷里,放了好几筐草莓。
几天不见,又收了这么多的草莓。
不得不说,在这个世界,草莓还真是粗生粗长,产量让张崖都吃惊。
“看来真是要想办法打开销路了————”
张崖暗暗想着,随着草莓园的草莓越种越多,产出也在不断变大。
象之前那样的“销售模式”显然不再适用,主要是没办法完全消化掉。
更重要的是,草莓长得这么好,如果不大规模种植都有点对不起自己。
张崖觉得这玩意儿得好好弄起来才对,这可是相当有“钱”景的。
“这些草莓,我拿走五筐,剩下的你们带回去部落吧————”
张崖想了想,又说:“你们今天就回去一趟,然后带四个奴隶过来,最好都是女的,以后让她们留下来,她们在草莓园里干活,你们管着她们就好了。”
嫌和掇其实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她们并不觉得累。
相比起从前,这种没有生存压力的日子,真让她们非常享受。
找奴隶来干活,对她们过惯了苦日子的人来说,实在有点奢侈。
不过既然是张崖吩咐的,她们也能感受到自家男人的好意,便没有反对。
张崖返回蓝星,一觉睡到天亮。
还没起来呢,就能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扭头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十点。
“这人啊————真容易变懒!”
张崖从床上坐起来,有点无奈轻叹。
从前每天都要出早市,不管睡得多晚,第二天基本上都不要上闹钟,他都可以自己起来。
可是现在,因为不用去早市,他很快就“堕落”了,睡到这时候都起不来。
只能说,身体里的那根弦由于压力骤减,也变得松弛,完全不象之前那样扭得那么紧。
——
从屋里走出去,经过妹妹张璇的房间,房门还是紧闭的,显然里面的阿纳尔还没睡醒。
那外面说话的是什么人?
张崖有点好奇,很快走了出去。
只见在院子里,他的父母正陪着一个中年女人坐在院子里聊天。
那个女人正坐在一架轮椅上,脸色显得有点白,给人一副久病未愈的样子。
“这————这就是小崖吧?”
那女人一看见张崖,立即就问。
馀芳连忙说:“是,这就是小崖。”
微微一顿,馀芳又介绍:“小崖,这是吴俊鳕的妈妈,贺筠阿姨。”
“哦,贺阿姨,您好!”
张崖连忙打招呼。
怪不得感觉那么眼熟呢,原来是吴俊鳕和吴俊鳞的母亲。
之前张崖去他们家探望过一次,不过当时贺筠伤得很重,闭眼睡在床上,所以也没看清。
这时候乍一见到“活人”,真有点认不出来。
那一边,贺筠立即开口了:“小崖,我这一次是来感谢你的,要不是你们家帮忙,我————我们这一家子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说着说着,贺筠忍不住有点泪水盈眶起来:“尤其是小鳕————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她现在还能去念大学,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做牛做马都还不了————”
“别别别,你可别这么说了————”
就贺筠的状态,如果不是腿脚不便,看样子都要当场跪下了,馀芳赶紧去拦:“贺筠啊,你刚才不是哭过了吗,说好了不要再这样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能外道的,你再这样我们可就生分了。”
“是是是,可是这一段时间,我一直想来见见小崖,亲口和他说一声谢谢,现在看到他,真的忍不住————”
贺筠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小鳕能去念大学,小麟能找到这么一份好工作————嗯,昨天他还和我说,他现在已经开始带第三个徒弟了————芳姐啊,小鳕和小鳞能象现在这样,多亏了小崖,多亏了你们的帮助,我真是就算现在立即闭眼,也值了————”
“快别说这样的话,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馀芳赶紧安慰,说的都是一些劝人想开些的话。
张崖受不得这样的场面,赶紧先去洗漱,然后一边吃早饭,一边和父母说去燕京的事情。
“你一个人去?”
馀芳一听张崖又要出门,不禁问了一句。
张崖想了想,指了指妹妹张璇的房间:“我和阿纳尔一起去。”
“哦,那你们就去吧,家里别担心。”
馀芳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巴不得儿子赶紧结婚生子,反正双方家长也见过面了,她和丈夫都很满意,所以听说儿子和“儿媳妇”一起出去,当即举手赞成。
想了想,她又试探着:“要不你也和阿纳尔回一趟家?”
轻咳一声,她接着说:“人家埃菲尔丁大哥都上我们家来了,我们不表示表示,有点说不过去————嗯,也就你爸这身体,没办法出远门,要不你就代表我和你爸去一趟,也去看看人家阿纳尔的妈妈。”
张崖当然听得明白馀芳的话儿,这就是女婿上门看丈母娘的意思。
对这事儿,他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阿纳尔拿他当挡箭牌,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假的,现在搞得两边父母都信了,越来越认真。
尤其是他爸妈,心里已经完全认定了这事儿,这以后————似乎有点不好解释了啊。
真有点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意思————
张崖本来想的是,以后随便找个机会就说“分手”了,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可现在看来,说不定还得让他爸妈伤心的————啧,阿纳尔这一次————真是害人不浅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时候什么都不能说。
张崖只能丢下一句“我看看吧”,便很快走开了。
馀芳转过头,又再和贺筠聊起来。
贺筠继续和馀芳聊着,心里却泛起了小波澜。
刚才馀芳和张崖的对话,她完全听在耳朵里。
她虽然不知道那个叫做“阿纳尔”的人是谁,可却让她直觉这是个女生,和张崖的关系很紧密。
女儿还没去岚江大学前,儿子就和她提过,张崖有可能看上女儿了,所以才会帮他们家。
对于这事儿,贺筠其实并不反感。
他们家的情况那么糟,有人愿意伸手帮忙,等于从死里拉了他们一把,她感激还来不及。
更何况张家这一家子都是好人,算是个好人家,张崖还是岚江大学的大学生,一点也不比她的女儿差。
虽说张崖这时候是辍学了,可附近街坊邻居都是知道的,这孩子是为了父母家人才放弃的学业前途,谁不夸一句孝顺?
就这样的人,如果和自己女儿走到一起,贺筠心里是一千一万个愿意。
之前,女儿去上大学,贺筠问过女儿,和张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女儿很肯定的告诉她,自己和张崖什么事都没有。
这让贺筠真有点搞不懂了,女儿说话的那一刻,她突然看出来了,原来不是张崖对她的女儿有企图,而是她的女儿对张崖似乎有点意思。
所以,现在听说了“阿纳尔”这么个名字,贺筠一下子警觉过来,不禁趁着和馀芳聊天的机会,旁敲侧击的打听起来。
聊完天,贺筠自己摇着轮椅回了家。
轮椅还是儿子赚了工资以后,给她买的,倒是让她可以稍稍出出门了。
坐在轮椅上,贺筠想了好久,终于拿起电话,给女儿打了一个。
电话接通,贺筠没有立即说张崖的事情,而是先关心了一下女儿在岚江大学的情况。
吴俊鳕的性子很柔顺,贺筠问什么,她都详细的说了。
等贺筠问得差不多,吴俊鳕倒是先开口了:“妈,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
“恩?”
贺筠怔了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有事的?没事妈就不能想你,给你打个电话啊?”
吴俊鳕说:“平时您都舍不得花这个电话费的,不是给我打语音,就是打视频,直接给我打电话这还是头一次呢。”
贺筠无声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真是“着急”了,便也不隐瞒,把从张家听到的“阿纳尔”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一会儿—
电话那头的吴俊鳕沉默了一阵子,才说:“妈,我知道了。”
就这样??
贺筠赶紧问:“小鳕啊,你————你就没什么想法?”
“我————我能有什么想法啊?”
吴俊鳕的声音显得有点弱:“我现在只能好好学习,别的什么也不想————
唔,妈,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待会儿还有课,就先挂了。”
“哦哦哦,那你上课吧,妈没别的事情了!”
贺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女儿学习是最重要的,难得女儿能这么说,她当即就想挂断电话。
就在她临把电话挂断的事情,又听女儿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妈,唔,以后要是还有别的消息————嗯,你也告诉我一声。”
别的消息?
贺筠怔了一怔,还想确认一句,可女儿在那边已经很快挂断电话,只留下忙音。
“这丫头————”
手里拿着电话沉吟了好一会儿,贺筠这才回过神,把电话放下。
这一下,贺筠终于确定了,自己女儿真的对张崖有意思。
月溪部。
下午的时候,青虫部终于把答应的人和物资都送了过来。
苹亲自领着人,送来奴隶、盐和肉条。
看见这些战利品,月溪部所有人都欢腾起来,不少人甚至大喊大叫,以发泄兴奋之情。
相比起来,青虫部的来人则显得沮丧、颓然。
他们都是猎人,是部落的主要战斗力,最终却被弱小的月溪部打败,这两日在族人之中承受了巨大的屈辱。
他们至今仍不能相信自己会输,唯一能归究的就是月溪部在夜里的偷袭。
“觋,能让我看看你们的————的刀吗?”
苹在交割奴隶和物资的时候,对巫提出了请求。
“刀”是月溪部的说法,也是张崖带过来的舶来词。
“好,给你看看吧!”
巫想了想,把一把刀递了过去。
苹接过刀,仔细看起来。
同时,他的儿子露,也即是现在青虫部唯一仅存的猎人首领,凑过去一起看了起来。
坚硬、锋利、轻巧————
随便一划,就能把皮毛划开,一点都不需要用力的。
这样的武器,根本无法抵挡。
苹和露父子俩的目光里,都闪铄着惊骇。
他们终于能够确定,月溪部有这样的武器,即使是白天硬碰硬的打一场,他们也有可能会输,更不用说在夜里被月溪部偷袭了。
于是,父子俩变得更颓然了,胸口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无法顺畅呼吸。
这一刻,他们都忍不住想:月溪部,要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