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地下指挥大厅。
k部长盯着屏幕上那座剧烈闪铄的西伯利亚能量塔,嘴角那句还没骂出口的脏话,被一条新的紧急情报堵了回去。
“报告!欧洲联合区,编号073号‘法则哨兵’苏醒!正在哭着找妈妈!”
“北美‘心灵避难所’发生大规模骚乱!超过三百名被‘净化’者出现记忆回溯现象,集体攻击看护人员!”
“东京、新德里、开罗全球十七个‘虚无’污染高发区,同时出现被‘净化’者情感复苏案例!”
一条条情报像炸开的弹片,砸在指挥大厅每个人的神经上。
k部长看着那张全球地图上,原本代表“稳定”的蓝色局域,此刻象被泼了开水一样,冒出无数代表“混乱”的红色光点。
他再转头看向那个分屏。
京州大学的阶梯教室里,一个叫张伟的学生正趴在桌上,哭得象个三百斤的孩子。
k部长懂了。
那一声哭,就是冲锋号。
李信那小子,他没用炮,只用一滴眼泪,就在敌人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虚无之城”上,滴出了一个窟窿。
现在,轮到他往这个窟窿里,塞炸药了。
“接通雷霆的加密频道。”k部长的声音异常平静,“告诉他,别侦察了。”
“直接拆家。”
西伯利亚,冰原。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雷霆带领着重新整编的狮鹫小队,象一群幽灵,在雪地里快速穿行。
“头儿,这次的目标,还是那座能量塔?”一个年轻队员压低声音问,呼出的白气瞬间结成冰霜。
“不。”雷霆抹了一把脸上的雪,看着远处那座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幽蓝色城市轮廓,“这次,我们是去送快递的,特快加急,货到付款。”
他们悄无声息地潜入虚空之城。
和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
城市里安静得可怕,连风声都象是被吞噬了。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些人形的轮廓在固定的路在线巡逻。
它们没有五官,通体由流动的黑暗构成,象一个个行走的“洞”。
“寂静哨兵。”雷霆的眼皮跳了一下,通过骨传导耳机下令,“小心点,这玩意儿比上次那些傀儡难缠。”
话音刚落,他身边一个代号“猴子”的队员,身体突然僵住了。
“猴子”茫然地转过头,看着雷霆,眼神象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他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困惑,“我我又是谁?这里是哪里?”
一个“寂静哨兵”刚刚从他们藏身的建筑阴影外飘过。
无声无息,甚至没有产生任何能量波动。
它只是存在,就抹掉了“猴子”的自我认知。
“该死!”雷霆一把抓住“猴子”的战术背心,将他拖到墙后。
队员们瞬间紧张起来,几支枪口对准了那片空荡荡的街道,却不知道该向谁开火。
京州大学,阶梯教室。
张伟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抽噎。
其他“秩序之光”的成员,脸色煞白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动摇。他们那套“抹除情感获得平静”的理论,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脆弱和可笑。
李信摇着轮椅,回到了讲台中央。
他口袋里的谐振器,正传来一阵微弱而急促的震动。
那是雷霆小队的求救信号。
“好了,同学们。”李信的声音打破了教室里的尴尬,“我们继续上课。”
他环视全场,看着那些或同情、或好奇、或惊恐的脸。
“刚才,我们感受到了‘心跳’。现在,我们来做第二个练习。”
“闭上眼睛。”
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照做了。
“用心去感受,你身边那个同学的情绪。他的悲伤,他的迷茫。然后,试着把你的手,递过去。”李信的声音很轻,“不是用手,是用你的意识。去告诉他,你听到了。”
教室里,一个女生尤豫着,将自己的一丝“关切”,象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了还在抽泣的张伟。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
越来越多看不见的“丝线”,从教室的四面八方,汇聚到了一起,编织成一张巨大而温暖的网。
虚空之城。
那几个围拢过来的“寂静哨兵”,突然集体顿住了。
构成它们身体的黑暗,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一样,剧烈地闪铄起来。
“头儿!我我想起来了!”被雷霆按在墙上的“猴子”,猛地睁大了眼睛,“我叫侯立,狮鹫小队突击手!刚才那玩意儿它偷走了我的记忆!”
雷霆眼神一厉。
“机会!”
他从背后抽出一根造型奇特的金属棒,那是王贺熬了几个通宵,用“看守者”残骸和一堆破铜烂铁焊出来的最新款“法则共鸣棒”。
“给老子响!”
雷霆将共鸣棒狠狠砸在地上。
“嗡——!”
一股充满了暴躁、混乱、不讲道理的法则波动,象一枚炸弹,轰然扩散。
那几个还在“卡顿”的“寂静哨兵”,连同周围的空间,一同被这股狂暴的“噪音”震得粉碎。
巨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这座城市的主人。
一道半透明的,严重扭曲的人影,从城市中心的能量塔顶端浮现。
他曾经是“秩序纯粹者”的高层,如今,更象一个被“虚无”寄生了的幽魂。
“又是你们这些虫子。”管理者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冰冷而不屑,“还有那个躲在远处的小教授你们所谓的‘情感’,不过是宇宙中最廉价的噪音。”
“我会让你们,连同你们的噪音,一起回归永恒的寂静。”
他抬起手,一片比黑夜更深邃的“虚无”,如潮水般向狮鹫小队淹没而来。
阶梯教室里。
李信感觉到了那股扑向雷霆小队的“虚无”。
他转过身,用那根幽蓝色的指挥棒,在身后的黑板上,轻轻画下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线。
那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
“同学们,最后一个问题。”李信看着台下那些闭着眼睛,沉浸在“共鸣”中的学生,“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他没有等学生回答。
“没有意义。”
他的声音,通过那张由亿万学生意识编织成的网络,清淅地传入了虚空之城每一个角落,传入了那些眼神空洞的居民脑海里。
“生命本身,就是一场没有固定答案的冒险。每一次心跳都是奇迹,每一次呐喊都是乐章。我们哭,我们笑,我们爱,我们恨这些不是需要被修正的错误代码。”
“这些,就是我们活过的证明。”
虚空之城,那片席卷而来的“虚无”浪潮,在半空中停滞了。
街道上,那些行尸走肉般的居民,全都停下了脚步。
一个居民的脑海里,浮现出女儿扎着羊角辫,对他撒娇的笑脸。
另一个居民的舌尖,仿佛尝到了妻子做的,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的味道。
空洞的眼神里,一点点亮起了名为“记忆”的光。
“轰——!”
城市中心的能量塔,再也无法维持那纯粹的“寂静”。
被压抑了太久的,属于无数人的情感和记忆,在这一刻集体爆发。
能量塔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从内部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飞舞的幽蓝色光屑。
“不——!”管理者在爆炸的光芒中,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他那半透明的身影,被狂暴的能量洪流彻底撕碎。
地下指挥大厅,k部长看着屏幕上“目标已摧毁”的报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
他赢了。
不,是李信那小子,带着一群学生,赢得了一场他想都不敢想的战争。
京州大学,下课铃响了。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每个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种奇妙的“共鸣”中,交头接耳,一脸兴奋。
李信摇着轮椅,正准备离开。
他口袋里的谐振器,突然震动了一下。
频率很低,很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厚重感。
李信的动作停住了。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天花板,穿透了大气层,望向了遥远的西伯利亚。
在那座被摧毁的虚空之城废墟之下。
在那片被能量洪流冲刷得一片狼借的冻土深处。
一个无比古老、无比庞大的意志,正缓缓地
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