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八日清晨七点，长岛庄园主楼前。
周陌拉开车门时，詹妮弗和伊莎贝尔已经在后座等候。
詹妮弗今天穿了身深蓝色西装套裙，眼镜后的眼神专注，身材在职业装下显得干练。
伊莎贝尔是浅灰色的羊绒大衣配黑色长裤，金色长发披在肩头，凹凸的曲线在大衣下若隐若现。
“陈志远呢？”周陌坐进副驾驶。
“已经在前面那辆车上了。”
伊莎贝尔说，“安保方案是低调随行，两辆车，不显眼。”
卡洛斯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出庄园大门。
清晨的雾气还没完全散去，道路两侧的树林笼罩在灰白色的朦胧中。
詹妮弗打开文件夹，开始最后确认：“今天重点有三条。
第一，所有承诺必须在法律和《联邦选举竞选法》框架内，特别是医疗援助的资金流向，必须清晰可查。
第二，突出项目的‘可测量社会效益’——就业数据、培训人数、医疗援助人次这些硬指标。
第三，避免被卷入任何具体政治派系的表述，尤其不要回应关于工会或社区组织偏好的试探。”
“明白。”
周陌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州政府那边什么反馈？”
“昨天下午最终确认的参会名单。”
詹妮弗翻到下一页，“州经济发展局局长卡尔·米切尔，劳工局局长帕特里克·奥唐纳，两位科莫州长的高级政策顾问。
伊莎贝尔补充：“根据背景简报，米切尔是技术官僚出身，看重数据和可行性。
奥唐纳明年面临连任压力，对就业数据会特别敏感。
两位政策顾问负责政治协调，会关注项目的公众形象。
罗德里格斯副局长是医生转行政，会问很多操作细节。”
车子驶上高速，向北开往奥尔巴尼。
雾气逐渐散去，冬日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
九点四十分，车子驶入州政府大楼停车场。
与曼哈顿的摩天大楼不同，这里的建筑更敦实，更具公共机构的庄重感。
进出的人们穿着西装或职业装，手里拿着文件袋，步履匆匆。
陈志远从前面那辆车下来，对周陌点头：“我在大堂等候，苏明月和巩伟在停车场和周边。”
三人走进大楼，大理石地面，高高的天花板，空气里有股旧纸张和地板蜡混合的气味。
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迎上来：“周先生？
请跟我来，会议室在四楼。”
会议室不大，长条桌旁已经坐了五个人。
见周陌他们进来，全都站起身。
“周先生，欢迎。”
站在中间的中年男子伸出手，“我是卡尔·米切尔，经济发展局局长。”
米切尔五十岁左右，深色西装，表情务实。
他一一介绍其他人：劳工局局长奥唐纳，身材微胖，笑容热情；
政策顾问哈里斯和詹宁斯，都是四十岁上下，穿着得体；
卫生局副局长罗德里格斯，五十多岁，戴着眼镜，气质严谨。
众人落座。
工作人员端上咖啡。
“感谢各位抽时间见面。”
周陌开口，“关于就业培训中心和医疗援助项目的具体方案，我的团队已经准备完毕。”
米切尔点头：“我们很期待。
州长特别强调，这些项目要务实，要能真正惠及社区。”
伊莎贝尔打开投影仪，这次带的是一台便携式设备，比在洛克菲勒中心用的要小一些。
第一张图表是五个拟建培训中心的选址分析。
“五个选址分别位于纽约州的五个高失业率选区。”
伊莎贝尔用激光笔指着图表，“每个选址我们都做了详细评估：
社区失业率、可用场地情况、交通便利性、合作社区学院的意愿，以及周边企业的用工需求。”
奥唐纳身体前倾：“这个‘结业即就业’的对接方案，具体怎么操作？”
“我们在每个选址都与至少五家本地企业签署了用人意向书。”
伊莎贝尔翻到下一页，“企业提供岗位需求和技能要求，我们调整培训内容。
学员结业后，通过双向选择进入这些企业。
首批五个中心预计每年能培训一千二百人，就业率目标定在百分之七十五以上。”
“百分之七十五？”
奥唐纳挑眉，“这个数字有依据吗？”
“基于皇后区试点项目的实际数据。”
周陌接话，“我们去年在皇后区做了一个小型培训项目，六十四名学员，结业后四十九人成功就业，就业率百分之七十六点六。
当然，规模放大后会有挑战，但我们有成熟的运作模式。”
哈里斯政策顾问插话：“这些企业……有没有工会背景的？”
詹妮弗适时开口：“我们选择合作企业的标准是专业能力和用工需求，不涉及任何工会或政治背景。
项目对所有符合资格的居民开放，不论其所属社区或组织。”
哈里斯点点头，没再追问。
接下来是医疗援助计划。
詹妮弗展示流程图：“‘纽约民生与文化基金’将作为资金渠道，所有捐赠符合《竞选法》限额。
资金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用于药品援助，通过认证的药房分发；
一部分用于定期体检服务，与州医保体系内的社区诊所合作。”
罗德里格斯副局长推了推眼镜：“责任划分怎么处理？
如果出现医疗问题，谁负责？”
“药品援助部分，我们只提供资金，采购和分发由合作药房负责，他们承担相应责任。”
詹妮弗说，“体检服务完全由持牌医疗机构提供，我们只支付费用。
所有合作机构都必须有完整的医疗责任保险。”
“质量控制呢？”
“每季度第三方审计，检查资金使用、药品质量、服务记录。”
詹妮弗说，“审计报告同时提交给基金理事会和州卫生局。”
罗德里格斯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表情缓和了些：“这个模式可以接受。”
最后一个议题是abc的试点报道。
周陌亲自说明：“我们选择了两个社区作为试点报道对象：
一个是扬克斯的白人蓝领社区，一个是布鲁克林的少数族裔混合社区。
报道不会聚焦问题，而是聚焦解决方案，社区如何自助，外部资源如何有效对接。”
州长强调要展现纽约社区的韧性和积极面。”
会议进行了两个半小时。
提问，回答，细节确认。
气氛一直保持务实和专业。
中午十二点半，所有议题讨论完毕。
米切尔局长总结：“方案很扎实，数据清晰，流程合理。
我们需要一份书面报告，包含今天讨论的所有细节。”
“下周内提交。”周陌说。
“另外，我们建议每个季度出一份项目进展报告。”
哈里斯说，“聚焦可量化数据：培训人数、结业率、就业率、医疗援助人次。
这样便于公众监督，也便于我们向州长汇报。”
“完全同意。”
周陌说，“透明是合作的基础。”
会议在下午一点结束。
米切尔邀请三人在州政府食堂用简餐。
食堂里人不少，但有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预留给他们。
午餐是简单的三明治、沙拉和汤。
“周先生之前在皇后区的项目，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吗？”米切尔边吃边问。
“主要是要深入社区。”
周陌说，“不能只在办公室做方案。
要了解居民的真实需求，了解当地的资源网络。
比如我们发现，很多失业者不是不想工作，而是缺乏信息渠道和基本技能培训。”
奥唐纳点头：“这点我深有体会。
有些社区失业率高，不是因为没岗位，而是因为匹配不上。”
午餐在轻松的交谈中结束。
下午两点，周陌团队告辞离开。
回程车上，詹妮弗整理着会议记录：“所有政治红线都没触碰。
对方对方案的务实性评价很高。”
伊莎贝尔说：“奥唐纳局长对快速出成绩有压力，我注意到他问了三次首批学员什么时候能结业。
建议我们先推动一个试点中心尽快挂牌，给他一些早期成果。”
“可以。”
周陌说，“选址呢？”
“布鲁克林的那个，场地现成，合作社区学院意愿最强。”
周陌让卡洛斯靠边停车，用车载电话联系abc总裁丹·伯克。
电话接通后，周陌简单说明情况：“两个试点社区报道，基调要温暖、建设性，突出社区自身的努力和外部资源的有效对接。
报道团队人选要谨慎，最好有社区报道经验的。”
“可以，让她先做背景调研。”
傍晚五点，车子回到庄园。
吴静怡在门厅等候，穿着浅蓝色的家居服，凹凸的身材在柔软面料下显得温婉。
“会议顺利吗？”她问。
“在框架内推进。”
周陌脱下大衣，“有些细节要落实，但方向定了。”
王翠花从厨房端出热汤：“先喝点汤，暖暖身子。
今天外面冷吧？”
“奥尔巴尼比纽约冷几度。”
周陌在餐桌旁坐下，“张师傅呢？”
“在准备晚饭，说要做你喜欢的清蒸鱼。”
晚上七点，晚餐后，周陌在书房翻阅詹妮弗整理的会议纪要。
纸上清晰地列着一条条待办事项和时限：选址确认、合作协议、资金划拨流程、季度报告模板……
他放下文件，望向窗外。
冬夜的庄园安静祥和，远处马厩的灯光还亮着，老约翰逊夫妇应该还在照料那三匹马。
民生项目就像播种，无法立竿见影，但根基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