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3日，周日晚上七点三十分。
蝗虫谷庄园的客厅里，壁炉燃着温暖的火焰。
周陌、周小雨、王翠花、沈弘、埃莉诺·肖等人围坐在电视机前。
二十九英寸的彩色电视机屏幕上，abc电视台的台标缓缓淡出。
“欢迎收看《纽约视野》特别报道。”
主持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性，穿着深色西装，语调沉稳，“今晚我们将聚焦‘纽约文化传承与经济复苏’这一主题，带您了解这座城市正在发生的积极变化。”
周小雨盘腿坐在厚地毯上，怀里抱着金毛阿福。
王翠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织着毛线，眼睛却盯着屏幕。
“首先让我们关注现代艺术博物馆的最新动态。”
画面切换到博物馆外景，
镜头跟随记者走进正在布展的展厅，
“这里正在筹备一场名为‘二十世纪纽约建筑艺术’的特展，
展品包括洛克菲勒中心原始设计图、克莱斯勒大厦建筑模型等珍贵文物。”
屏幕上出现了博物馆馆长的采访画面：“这次特展得到了多方支持，
特别是档案数字化工程的推进，
让我们能够将许多珍贵图纸首次公开展示”
周陌靠在沙发里，手里端着茶杯。
电视里提到的档案数字化工程，正是草案中与罗斯福家族合作的项目之一。
“哥，这个展明年春天开幕？”周小雨转头问。
“计划是这样。”
周陌说，“如果一切顺利。”
画面转换到海德公园，罗斯福故居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庄重宁静。
记者站在故居门前：“与此同时，在纽约州的海德公园，罗斯福故居正在进行新一轮的修缮与教育活动拓展。
基金会执行理事告诉我们，这里将新增青少年历史工作坊和爱国主义教育课程”
沈弘轻声说：“报道的角度选得很好，把文化传承和经济复苏自然地结合起来。
周陌抿了口茶，“他知道怎么讲故事。”
报道持续了二十分钟，涵盖了文化艺术、社区建设、小型企业扶持等多个方面。
虽然没有直接提及任何家族或公司，但细心的人会发现，片中涉及的项目大多与周陌草案中的合作方向有所呼应。
七点五十五分，特别报道结束。
王翠花放下毛线：“这个节目做得有水平，不提谁赞助，但该看见的人都能看见。”
“这就是媒体艺术。”
周小雨揉了揉阿福的脑袋：“阿福，你看懂了吗？”
金毛犬歪了歪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周陌看了眼墙上的钟，站起身：“我上楼打个电话。
小雨，你作业写完了吗？”
“早就写完了。”
周小雨吐了吐舌头，“明天开始放圣诞假呢。”
“那陪王阿姨说说话，别整天抱着狗。”
“知道啦。”
周陌走上三楼书房，关上门。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柔和。
他拿起电话听筒，拨通了摩根办公室的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
“弗雷德里克，是我。”周陌说。
制作得很专业。”
周陌在书桌后坐下，“报道里提到的几个项目，和我们正在推进的方向一致。”
“这正是我想和你谈的。”
摩根说，“洛克菲勒办公室今天下午给我来了电话，他们对报道中提到的现代艺术博物馆特展很感兴趣。
戴维认为这种文化项目能提升城市形象，对商业环境也有好处。”
周陌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手腕上的天珠手链：“这是个好的开始。
科莫州长那边有反馈吗？”
“州长办公室的新闻秘书联系了abc，希望就社区建设部分做后续深度报道。”
摩根说，“看来你们选择的切入点确实打动了各方。”
“因为我们只提供价值，不索取代价。”
周陌说，“这是合作能够推进的前提。”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关于明年一月的会面，时间都确认了？”摩根问。
“一月五日见洛克菲勒，八日见科莫团队，十二日见罗斯福基金会。”
周陌说，“草案已经准备完毕，重点都放在具体实施方案上。”
“很好。”
摩根停顿了一下，“我有个提议。一月十五日，由我出面，在俱乐部举办一场小型闭门酒会。
邀请三大家族的核心成员，加上你和我，不超过十个人。
非正式场合，不谈具体项目，只是建立信任，巩固联系。”
周陌思考了几秒：“什么性质？”
“纽约精英圈层的私人聚会。”
摩根说，“不对外公开，不设议题，纯社交。
但参加的人都知道，能接到邀请意味着进入了某个圈子。”
“地点？”
“曼哈顿的世纪协会俱乐部，三楼的橡木厅。”
摩根说，“那里私密性好，服务周到，适合这种级别的会面。”
周陌的左手轻轻敲击桌面。
九眼天珠在腕间微微转动，金珠和翡翠珠在台灯光下交替闪烁。
“邀请名单？”他问。
摩根说，“再加上两三位有分量的中间人，比如大都会博物馆的馆长，或者某位退休的资深外交官。
总人数控制在八到十人。”
“科莫州长亲自出席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五十。”
摩根说，“如果他觉得这个圈子有价值，就会来。
如果觉得太敏感，就会派心腹。
无论哪种，都释放了信号。”
周陌看向窗外，庄园的灯光在夜色中点点闪烁。
“酒会的主题？”他问。
“就定为‘纽约的未来：传承与创新’。”
摩根说，“宽泛，中性，不涉及任何具体政策或商业计划。
谈话内容可以涵盖文化艺术、城市建设、经济发展，但都是宏观层面的交流。”
“需要我准备什么？”
“人到就行。”
摩根说，“着装要求bcktie，七点开始，九点结束。
会有简单的晚餐和酒水，但不设正式座位，以自由交流为主。”
周陌的手指停下敲击：“其他来宾的邀请由你出面？”
“当然。”
摩根说，“以我的名义发出邀请，你是特邀嘉宾。
这样既体现了你的分量，又避免了显得过于主动。”
“考虑得很周到。”
“这种场合的规则我很熟悉。”
摩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周，你提供实质性的合作方案，我提供圈层入场的门票。
我们各司其职，效果才能最大化。”
周陌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份《纽约产业协同合作框架草案》的封面上。
“酒会之后呢？”他问。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摩根说，“一月的三场正式会面敲定具体合作，十五号的闭门酒会建立私人信任。
到了二月份，该启动的项目就可以启动了。
如果一切顺利，明年春天，你就能看到第一批成果。”
“时间表很紧凑。”
“所以每一步都要走稳。”
摩根说，“周，我知道你喜欢直接做事，但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形式本身就和内容一样重要。
闭门酒会就是这种形式——它不产生任何书面协议，但能产生比协议更重要的东西：信任。”
周陌沉默了十几秒。
“好吧。”
他说，“一月十五日，我会出席。”
“很好。”
摩根说，“邀请函我这周内发出。
另外，圣诞礼物收到了，谢谢。
健康礼盒很实用，我夫人特别喜欢里面的维生素套装。”
“小小心意。”
“还有件事。”
摩根压低了些声音，“科莫州长那边，你准备的那份‘优化方案’——关于培训中心场地成本压缩的部分，可以适当透露给劳工局局长。
他们正在为明年预算发愁，这个消息会让他们很高兴。”
“会面时会提到。”
“那就这样。”
摩根说，“圣诞快乐，周。
记得明天来参加晚宴。”
“圣诞快乐，弗雷德里克，明天一定到。”
电话挂断。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周陌靠回椅背，看着天花板。
窗外的夜色里，庄园的轮廓在月光下依稀可见。
楼下传来周小雨的笑声和王翠花说话的声音，中间夹杂着阿福的叫声。
圣诞树上的彩灯透过门缝，在走廊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周陌站起身，走到窗边。
远处的树林在冬夜的风中轻轻摇摆，马厩的灯光还亮着，老约翰逊夫妇应该还在照料那三匹马。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
“哥，王阿姨问你要不要吃宵夜？”周小雨的声音。
“不用了。”
周陌转过身，“你们吃吧。”
“那我们要看电影了，埃莉诺阿姨租了录像带。”
“看吧，别太晚。”
脚步声远去。
周陌重新坐回书桌前，打开台灯，翻开了那份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