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连珠炮般的质问与揭短,字字诛心,句句打脸!
将灵吉在黄风岭的狼狈失败与屈辱经历,赤裸裸地摊开在所有佛门高层面前。
一时之间。
大殿之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和低笑声。
许多原本就对燃灯等人偏袒不满的仙佛,此刻看向灵吉的目光也带上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幸灾乐祸。
是啊,你自己搞砸了,还有什么资格叫屈?
灵吉菩萨站在大殿中央,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各异目光,听着那嗡嗡的议论和低笑。
脸上青红交加,最后变得一片惨白,指着普贤的手指无力地垂下,胸口剧烈起伏。
却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巨大的羞愤与屈辱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尊严碎裂的声音。
燃灯见状,心中暗爽,但面上却十分平静,淡淡说道:
“此事已定,无需再议。”
“灵吉,你且退下,静心思过吧。”
听到这话。
灵吉浑身一颤,低着头,如同斗败的公鸡,踉跄着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再也不敢抬头。
而观音,文殊,普贤三人,则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风波与他们无关。
只是观音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冷意。
她看的出来,这灵吉,是彻底记恨上了,日后需得多加提防。
灵吉菩萨的败退,让大雷音寺中那场关于功德分配的暗流暂时平息下去,至少表面如此。
燃灯的决议,无人再敢公开质疑。
很快。
法会散去,诸佛菩萨各归其位。
燃灯,弥勒与观音,文殊、普贤等人。
却并未立即分开。
灵山深处,一片静谧的菩提林中。
弥勒佛依旧是那副笑口常开的模样,大腹便便,手中捻动着佛珠。
观音宝相庄严,手持净瓶。
文殊普贤皆神色沉静。
这时。
弥勒佛突然开口笑道:
“此番四圣试禅心,意在考较取经人心性,亦是我等积累功德,彰显佛法之良机。”
“依我看,地点,便选在那西行必经之路,万寿山前三百里,一处唤作莫家庄的地界如何?”
观音颔首:“一切但凭弥勒佛祖安排。”
文殊普贤亦无异议。
“既如此,事不宜迟。”
弥勒佛眼中金光一闪,身形渐渐淡去,声音犹在:
“老衲先去布置一番,三位尊者随后依计行事便可。”
说罢。
他已化作一道祥和佛光,朝着下界投去。
观音,文殊,普贤互视一眼,各自化作流光,紧随其后。
转瞬间。
下界,万寿山前三百里。
此处本是一片荒山野岭,人烟罕至。
然而此刻,却凭空多出了一座清雅别致的庄院。
只见那庄院。
粉墙黛瓦,掩映在几丛翠竹之后。
门前一道清溪潺潺流过,一架小小竹桥连通内外。院中几株老梅。屋舍数楹,虽不华丽,却收拾得干干净净,颇有几分山中隐士的意味。
庄后是一片小小的果林,几畦菜地,鸡犬之声隐隐可闻。
这正是弥勒佛以无上佛法,结合此间地气,幻化而出的“莫家庄”。
庄院本身并非完全虚幻,而是借真实地脉灵气凝成,一草一木皆有生机,足以假乱真。
寻常仙佛也难以一眼看破。
庄院既成,弥勒佛身形一晃,已进了正堂。
他面上笑容微敛,双手合十,低诵真言,周身佛光流转,身形在光芒中渐渐变化。
佛光散去,堂中已不见那笑口常开、大腹便便的弥勒佛祖。
取而代之的。
是一位约莫四十、风韵犹存的妇人,为莫贾氏。
她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当家主母的稳重与淡淡的哀愁,任谁也想不到,这竟是一位未来佛祖所化。
紧接着,三道流光落入院中,显出身形。
正是观音,文殊,普贤三位菩萨。
观音看了看周遭环境,又望向堂中那愁容满面的“莫贾氏”,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微微一笑。
文殊与普贤也微微颔首。
三位菩萨互相对视,无需多言,各自变化。
观音身形微转,佛光缭绕间,已化作一位年方二八的绝色少女。
为莫家大女儿,取名莫真。
文殊菩萨则化作一位略小一两岁的少女,身着淡紫罗裙,为二女儿,取名莫爱。
普贤菩萨所化,则是一位年方及笄、最是活泼烂漫的少女,为三女儿,取名莫怜。
三位菩萨所化的少女,皆是人间绝色,气质各异,或温婉,或清冷,或娇憨
几日后。
唐僧师徒四人沿着河岸缓缓西行。
行至黄昏,暮霭沉沉,前方忽然现出一座庄院,青砖黛瓦,朱漆大门,院内隐约飘出饭菜香气。
“师父,您看前面!”
猪八戒眼尖,指着远处山坳里隐约可见的粉墙黛瓦,以及袅袅升起的炊烟,顿时来了精神:
“有人家。”
“这回总算能化到一顿饱斋,借宿一晚了!说不定还能讨些干粮路上吃。”
唐僧闻言,也是精神一振。
连日荒山野岭,露宿风餐,他这凡胎肉体早已疲惫不堪,能有一处干净人家歇脚,自是求之不得。
他连忙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悟空,前方似有庄户人家,我们快些前去,借宿化斋,休整一番再行赶路。”
孙悟空早就看到了那处庄院,火眼金睛一扫,心中便已然明了。
那庄院看似寻常,却隐隐有佛光瑞气缭绕,虽遮掩得极好,但又如何瞒得过他这双眼睛?
不过,他不动声色,只是点头应道:“好,师父,俺老孙这就去!”
广成子也抬头瞥了一眼那庄院,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了然。
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将肩上的担子紧了紧。
四人加快脚步,不多时便来到了庄院门前。
但见竹桥流水,环境清幽,院中隐隐传来女子的说笑声,更添几分生气。
猪八戒早已按捺不住,上前几步,扯开嗓门叫道:
“喂——!”
“里面可有人在?我们是东土大唐往西天取经的和尚,路过宝地,天色已晚,特来借宿一宿,化些斋饭,行个方便呗。”
随着猪八戒的声音落下。
院内说笑声稍歇,随即传来一个温婉却带着几分愁绪的妇人声音:
“原来是远来的长老,快请进,快请进。”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
一位身着素雅襦裙、面容端庄却带着淡淡愁容的妇人出现在门内,正是那弥勒佛所变的“莫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