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默默看着眼前二人，突然发觉自己的肩上有些异样。
扭头一看，沐晴在他的肩上探出了一个脑袋。
沐晴眨着眼睛，打量着隧道之中遍布泥土的场景，秀眉微蹙着。
“前辈，这隧道难道有什么不对？”
无垢关切的问了一声。
“小和尚，你有没有觉得这黒雾，似乎多了一些法则的意味？”
“法则”
无垢闻言，运转起元气，双目绽放金光，施展‘天眼通’。
他眼前的黒雾，漂浮起了页页半透明的碎块，如同在风中浮动的纸张。
只见一枚法则碎片缓缓飘荡而来，落向他的金光屏障。
咔嚓—！
一道尖锐声响，光芒一闪，一道短促雷霆在屏障之上炸裂！
无垢一愣，立刻调动功德，弥补破损之处。
他额上浮现一丝冷汗，心中又惊又惧，看向肩头的沐晴。
“前辈，这些是法则碎片？”
沐晴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些法则碎片并不完整，甚至已经被黒雾扭曲污染，但仍旧拥有其本身的威能。”
她看着前方，神色凝重。
“你的金光屏障可以抗衡黒雾，却难以应对这些扭曲法则，想要强冲过去，损耗的功德数量可不在少数。”
无垢点了点头，刚才一小片雷霆法则落下，便将屏障劈出了一个大口子。
要不是他及时动用功德修补，怕是黒雾已经蔓延进来，肆意污染。
“那我们该怎么办？”
问出这话的人不是无垢，而是萧乐圣。
他表情急切，冲不过这片法则就到达不了地宫，取不到净世莲台，罗岚也就得不到净化。
“很简单，绕路。”
沐晴幻化出两只小手，摊开表示无奈。
“绕路？”
萧乐圣皱起眉头，很快就想起来在他们的来路上有一个岔路口，黒雾略微稀薄。
当初认为黒雾越浓郁，便距离地宫越近，因此选择了脚下这条路，没想到遇到了这些法则碎片。
绕路或许可行，但是时间耗费的太多，罗岚的状况可是越来越不好了
萧乐圣咬了咬牙，手中长剑插在身侧，抱着罗岚面向无垢肩头的沐晴，双膝跪地。
“前辈，求求您想想办法，罗岚真的等不起了，要是绕路，说不定还会碰上那尸骸道人”
罗岚在萧乐圣的怀中，微微睁开仅剩的那只眼睛，眼神毫无生气，却仍旧能看出心疼。
她与萧乐圣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在她的印象中，萧乐圣一直是一个高傲的人，从儿时到少年，从天才训练营到八卦小队，从未见他态度如此卑微过。
哪怕是当初面对家族本家的威胁，他依然是挺胸抬头，傲然持剑。
罗岚从没有想过，萧乐圣的第一次卑微，竟然是为了自己。
“这”
无垢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肩头的沐晴。
“前辈，您见多识广，可有办法帮助我等？”
他说着双手合十，身子微躬，态度恭敬。
“若能穿过这些法则碎片，您也能更早到达地宫”
沐晴闻言，陷入沉思，思索片刻之后叹了口气。
“有倒是有，就是太过于困难了。”
萧乐圣一听立刻抬起头来，眼眸亮起。
“前辈请说，乐圣万死不辞！”
无垢也侧耳仔细听着。
看着二人期待的模样，沐晴又叹息一声，这才道：“这秘境曾经死过太多掌握法则之人，这些法则碎片淤积在这里，多少也带上了一些其主人的灵性或意识”
萧乐圣闻言愣了一下，道：“前辈，你的意思是，无垢高僧可以通过净化，来处理这些法则碎片？”
沐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但也不是，这些碎片太多太杂，若逐一净化，耗尽无垢的功德之力也做不完。除非”
“除非什么？”
萧乐圣抱紧罗岚。
“除非先将它们‘拼好’。”
沐晴语速加快：“这些碎片本质是破碎的天地法则，虽被污染，但内在纹路仍有迹可循。”
“若能以佛法感应其本源属性，将同源碎片暂时‘拼接’回较完整的法则片段，再一并净化——就像将满屋零碎物件先分类整理，再统一清扫。”
“这或许可称‘超度法则’。”
她叹了口气：“但这太难。碎片成千上万，属性混杂，且都被黑雾浸透，感应辨认已极耗心神，更别说还要在净化前维持拼接状态。稍有差错，拼接反噬，神魂都会受损。”
萧乐圣眉头紧锁，这法子听起来精细得近乎苛刻。
不料，无垢静静听完，竟淡淡一笑。
“前辈所说，小僧听明白了。”
他说着抬起手来，掌心灵光一闪，竟然出现了一把造型普普通通的扫把。
只见金光蔓延，爬上扫帚，无垢握着它轻轻一挥。
顿时，扫帚掀起一阵元气微风，卷动着这些法则碎片四处游荡。
一众颜色纹路相通相同的法则碎片竟然自动靠拢，玄色碎片归玄色，苍青归苍青，白金归白金
无垢再次挥动扫帚，微风再起，他似乎在靠着这微风，来牵动这些法则互相贴合，每一次牵引都轻巧得如同拂去尘埃。
转眼间，十余组碎片在他身前半空拼接完成，各自悬停，虽仍是黑色，但形状已较完整，散发出的混乱气息也因“归位”而略显收敛。
沐晴看得怔住，她见过大能挥手间改天换地，却从未见有人将法则碎片当作“待整理的杂物”，如此耐心细致，有条不紊地“拼接打扫”。
“你”
沐晴喃喃，声音之中满是惊讶，萧乐圣也看得怔住。
“你不是个和尚吗？”
无垢淡淡一笑，道：“在下修佛不错，但老师也给在下定了一个职业方向，名为‘清洁工’。”
“老师清洁工？”
沐晴愣住了，身为老师，不教和尚诵经念佛，反而教他打扫卫生？
“这未免也太不正经了点吧？”
沐晴嘟囔一声，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曾经说过这句话。
仔细回想，却又想不起来太多。
她抬起头，只见无垢已经分割出一部分金光，将她从金身之中分离出去。
接着，无垢捧着扫帚，轻轻转身，口中念念有词。
“老师让小僧打扫街道之时曾说，灰尘要扫净，落叶要归堆，不同的垃圾，要放进不同的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