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的红光映在白色的墙壁上,风一吹,摇摇曳曳,像鬼魅的影。
“咳咳咳”
老苍头眯缝着老眼昏花的眼巡夜,只觉那红影抖得更厉害了。
“哒哒哒——”
老苍头终于听到了声音,转头眯眼看去,只见雾色茫茫中,一匹马渐渐突破迷雾,慢慢奔腾而出。
骏马快速接近,吓得老苍头连连后退,在退无可退之时,骏马终于刹停了下来。
老苍头惊魂未定,捂着胸口看向马上,终于认出了,“公子?”
“老苍头,给我准备一间房。”
“是。”,老苍头努力眯缝着眼,想看看公子大氅里藏着的那个人。
公子此人向来冷心冷情,从来没见他带过哪个娘子来别院,今日真是破天荒了。
不过这个娘子虽然看不见全貌,只能看到一张微微露在大氅外的侧脸,但当真是绝色啊!
细挑的眉,艳红的唇,眉眼间,春色无边。
“看什么!还不快去准备!”,陆遥见老苍头站着不动,只一径地盯着梅苏发呆,心里隐隐不高兴,大氅一遮,厉声骂道。
“是,老奴立刻去准备。”,老苍头吓了一跳,立刻倒转身,向院子内跑去。
见老苍头走远了,陆遥才敞开大氅,温柔地对着怀中人道,“老家伙不知眼色,你没受惊吧!”
梅苏心中埋怨,这人听不懂人话,她只想和他保持同僚关系,他却不管不顾,就这么禁锢着她,直接吻上来。他把她当什么了?
梅苏冷着脸,也不看陆遥伸出的手,直接踩着马蹬,旋了个身,跳了下去。
陆遥无奈地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掌心,摇了摇头。
他知道梅苏生气了,可他不后悔这样做。他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唇,奔跑的骏马,冷咧的寒风,胸怀前的温暖点燃唇间的热度。
颠簸的旅程里,有梅苏的陪伴,他觉得至少不孤单,暖意盈满四肢百骸。这要让他如何放弃?他只想紧紧抓住他!
退回同僚的关系,怎么可能?
陆遥腆着脸道:“其他我都可以听你的,只有你和我划清界限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
梅苏根本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只快步向前道,“银簪放在哪个房间?”
陆遥忙接上话道:“往左走,过了垂花门,往右转,第一间,就是。
梅苏头都不回,急冲冲向前去。
陆遥忙奔到梅苏前面,为她点上灯,霎时,房间内亮堂起来。
房间不大,极是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
“平日里,我若来别院,就住在这里。”,陆遥介绍道。
“看来你是做了不少亏心事。”,梅苏冷哼一声。
这么大的别院,许多精美的屋舍,陆遥却选了最普通的一间,想来就是为了别人摸不准主人的住处,即便真有仇人上门,也能争取一些时间逃走。
陆遥并不接话,只道,“银簪,我就放在这里。”
只见陆遥打开柜子,里面放着一个妆奁,里面还七七八八放了一些首饰。
梅苏斜瞄了一眼陆遥,他居然还有妆奁?里面还真有首饰?
陆遥心里一慌,这妆奁里面本来就放了一根银簪和一个金镶玉的镯子,据说都是他娘亲的东西。后来,自他喜欢上梅苏后,便忍不住在脑子里想,若是他换上女装会怎样?然后,看见顺眼的首饰便会买下来,对着那首饰,他想象着梅苏穿戴上的样子。
为了掩盖慌张,陆遥连忙在里面翻找起来,但他越找越慢,他回头看向梅苏道,“没了。”
梅苏也是脸色一变,如此说来,那银簪最可能的就是被陆耀拿走了。
“啪——”,
门一下子被推开,茗霞奔了进来,“二公子,你终于来了!你看看这新繁县,居然会有人绑走了大公子!”
茗霞看见梅苏,立刻闭上了嘴。
“大哥的事情,梅县丞已经和我说了,现在有些事,想问你一下。”,陆遥皱着眉头道,“以后进门,记得敲门。”
茗霞心尖一颤,他意识到这里不是忠诚侯府,现在没有大公子,也没有老祖母罩着他。
茗霞终于低着头,态度恭敬道,“是,您问。”
陆遥点头,转头看向梅苏道,“你要问什么就问他吧。”
茗霞看着陆遥谄媚的笑脸,不由惊掉了下巴,这是他家那个冷漠的二公子吗?到底谁是县令?谁是县丞?
梅苏也不睬陆遥,看着茗霞道,“茗霞,你家大公子可拿走过一根银簪?”
茗霞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梅苏,再接着看向他们身后打开的柜子和妆奁。
“茗霞?”
“咕咚——”一声,茗霞咽了咽口水道,“我家大公子就是好奇,好奇”
茗霞还记得那日,大公子被二公子关在别院里,大公子无聊透顶,就在这别院乱走。又特别问了仆从,了解到二公子的住处后,就在这里乱发泄。不多一会儿,大公子就发现了妆奁,大公子还嘲笑了二公子假正经。
“好奇?好奇,他就拿走了我娘亲留给我的银簪?”,陆遥一步步逼近茗霞道。
茗霞把自己贴在墙壁上,小心翼翼地道:“大公子肯定不知道这银簪是您娘亲留给您的,他就选了个最便宜的拿走。”
“放屁,小时候他就见过这银簪了,他是故意的!”
看着陆遥目眦欲裂,咄咄逼人的样子,梅苏大约也能知道他从小在侯府生活的不易了。可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梅苏拦在陆遥面前道,“茗霞,你老实说,你家大公子拿走这银簪做什么?他有送给过什么人吗?”
茗霞看了眼陆遥,又把自己往墙壁上贴了贴道,“当时,大公子就是怨恨二公子把他关在别院里,所以就想拿走他的心爱之物。”
陆遥向前一步,茗霞实在贴无可贴,吓得跪在梅苏脚下道,“梅县丞救我!”
“没事的!”,梅苏看了眼陆遥,陆遥咳了一声,背转身去。
“你告诉我,你家大公子把银簪送给了谁?”
茗霞含着哭腔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一位妇人!大公子说,银簪配乡野妇人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