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涵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
她犹豫片刻。
一踩油门。
跟了上去。
黑色轿车在车流中穿梭。
速度极快。
苏雨涵紧咬下唇，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不对劲。
张伟应该跟王建军一起被抓了才对。
怎么会这么快就出来？
完全不像刚从局里出来的人。
反而像在逃跑。
苏雨涵的手心渗出薄汗。
她握紧方向盘。
跟着那辆车转过两个路口。
前面是老城区。
道路狭窄，建筑密集。
黑色轿车突然减速。
拐进一条小巷。
苏雨涵犹豫了。
要不要继续跟？
这地方太偏僻了。
可转念一想。
林轩帮了她那么多。
如果张伟真有问题。
她必须搞清楚。
想到这里。
苏雨涵一咬牙，把车停在巷口。
下车。
步行走进巷子。
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
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她放轻脚步。
贴着墙壁前行。
巷子很深。
两侧都是老式居民楼。
墙面斑驳，晾满衣服。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走了大概五十米。
苏雨涵看到那辆黑色轿车停在一栋三层小楼前。
车门开着。
但人不见了。
她屏住呼吸。
继续靠近。
就在这时。
楼上传来争吵声。
“你他妈疯了！”
“王总都进去了，你还敢出来！”
是张伟的声音。
苏雨涵心跳加速。
她躲在车后。
抬头看向二楼。
那里有扇半开的窗户。
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
“我不管！”另一个男人粗声粗气道，“说好的钱呢？”
“王总被抓了，钱还在他账户里！”张伟压低声音，“你急什么？”
“放屁！”那男人吼道，“你以为我傻？王建军的账户早被冻结了！”
“你们拿了钱就想跑是不是？”
啪！
巴掌声响起。
接着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苏雨涵瞪大眼睛。
她掏出手机。
正要报警。
突然。
一只手从背后捂住她的嘴。
“嘘——”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雨涵浑身一僵。
转头。
看到林轩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他穿着黑色风衣。
面无表情。
右手食指竖在唇边。
示意她别出声。
苏雨涵愣了两秒。
点点头。
林轩松开手。
拉着她退到巷子拐角。
“你怎么在这儿？”苏雨涵压低声音。
林轩瞥她一眼。
“我还想问你呢。”
“好端端跟着张伟干嘛？”
苏雨涵咬住下唇。
“我看到他在路上……觉得不对劲。”
“新闻里不是说他被抓了吗？”
林轩没说话。
只是盯着那栋小楼。
眼神深邃得可怕。
苏雨涵看着他的侧脸。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是特意来这里的。
不是偶然遇到她。
而是一早就知道张伟会来！
“你早就在跟踪他？”苏雨涵脱口而出。
林轩转头。
眉毛微挑。
“聪明。”
苏雨涵倒吸口气。
王建军落马，也是林轩安排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
楼上又传来动静。
这次是摔东西的声音。
紧接着。
一个中年男人踉跄着冲出楼道。
脸上全是血。
张伟追出来。
手里拿着一根铁棍。
“你他妈还想跑？”
铁棍抡起。
砸向那男人后背。
男人惨叫一声。
扑倒在地。
苏雨涵惊呼出声。
但立刻被林轩捂住嘴。
他的手很凉。
力道却很大。
苏雨涵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她瞪着眼睛。
看着张伟一脚踩在那男人背上。
“欠钱不还，你以为躲得掉？”
男人趴在地上。
不停求饶。
“我真的没钱了……”
“求你再给我几天……”
张伟冷笑。
“几天？”
“我他妈等了你三个月了！”
说完又是一脚。
踢在男人肋骨上。
咔嚓一声。
肋骨断了。
男人嚎叫起来。
声音凄厉。
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
苏雨涵脸色煞白。
她挣扎着想冲出去。
但被林轩牢牢按住。
“别动。”林轩在她耳边低语，“你去了也没用。”
苏雨涵眼眶发红。
“不能见死不救！”
林轩没理她。
只是盯着张伟。
就在这时。
巷口突然响起警笛声。
两辆警车呼啸而至。
停在巷子入口。
车门打开。
七八个警察冲下来。
为首的是个女人。
身材高挑，面容冷艳。
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
腰间别着手枪。
正是白语嫣。
“张伟！”白语嫣厉声道，“放下武器！”
张伟愣住。
手里的铁棍掉在地上。
他转身想跑。
但已经晚了。
两个警察冲上去。
将他按倒在地。
铐上手铐。
白语嫣走到那个中年男人身边。
蹲下检查伤势。
“叫救护车。”她对身后的队员道。
然后抬头。
目光扫过整条巷子。
最终停在拐角处。
林轩和苏雨涵的藏身之处。
“出来吧。”白语嫣淡淡道，“我知道你在那儿。”
林轩叹口气。
松开苏雨涵。
走出拐角。
苏雨涵跟在他身后。
脸上还挂着泪痕。
白语嫣看到林轩。
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又是你？”
林轩耸耸肩。
“巧合。”
白语嫣冷笑。
“巧合？”
“你每次出现的地方都不太平。”
“这也叫巧合？”
林轩不置可否。
只是看向被铐起来的张伟。
“他招了吗？”
白语嫣皱眉。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查他？”
林轩没回答。
而是走到张伟面前。
蹲下。
与他平视。
“王建军的账户确实冻结了。”林轩慢条斯理道，“但你们转移的那笔钱……”
“应该还在吧？”
张伟脸色大变。
“你……你是谁？”
林轩笑了。
笑容却不达眼底。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要么继续嘴硬，等着证据把你淹死。”
张伟喉结滚动。
额头冒出冷汗。
他看看林轩。
又看看白语嫣。
最后垂下头。
“我说……”
“我都说……”
白语嫣眼神一凛。
立刻示意队员准备记录。
张伟开口了。
“王建军……他收了七家公司的贿赂。”
“总共一千三百万。”
“其中五百万在我这儿。”
“藏在郊区的一个仓库里……”
话音未落。
白语嫣已经掏出手机。
拨通号码。
“马上派人去张伟说的地址。”
“带搜查令。”
挂掉电话。
她看向林轩。
眼神复杂。
“你又立功了。”
林轩站起身。
拍拍裤子上的灰。
“别这么说。”
“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白语嫣冷哼一声。
“恰好路过？”
“恰好看到张伟行凶？”
“恰好等到我们到场？”
林轩笑而不语。
转身看向苏雨涵。
“愣着干嘛？”
“走了。”
苏雨涵回过神。
赶紧跟上。
两人走出巷子。
身后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
苏雨涵忍不住问：“你早就知道张伟会来这里？”
林轩点点头。
“猜到了一些。”
苏雨涵咬住下唇。
“所以你提前通知了白警官？”
林轩看她一眼。
“你很好奇？”
苏雨涵点头。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轩停下脚步。
转身面对她。
阳光洒在他脸上。
让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林轩缓缓道，“重要的是……”
“我对你没有恶意。”
苏雨涵怔住。
她盯着林轩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深。
深得看不到底。
但不知为何。
她就是信。
信这个男人不会害她。
“我明白了。”苏雨涵深吸口气，“谢谢你。”
“这次招标……还有贷款……”
“都是你帮的忙吧？”
林轩挑眉。
“贷款？”
“我可没那本事。”
苏雨涵一愣。
不是林轩？
可除了他还能有谁？
正想追问。
林轩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
接通。
“说。”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林轩眉头皱起。
“地址发我。”
挂掉电话。
他看向苏雨涵。
“我有点事，先走了。”
“你自己回去小心点。”
说完转身就走。
苏雨涵下意识伸手。
想叫住他。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看着林轩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总是这样。
来无影去无踪。
留下一堆谜团。
让人猜不透。
苏雨涵摇摇头。
走回自己的车。
刚打开车门。
手机又响了。
是公司副总打来的。
“苏总！”
“出事了！”
苏雨涵心里一紧。
“怎么了？”
“刚才有个自称叫刘强的人来公司。”副总语气焦急，“说他是云峰建筑的原始股东。”
“要求召开股东大会！”
苏雨涵脑子嗡的一声。
刘强？
她想起来了。
那是父亲生前的合伙人。
十年前就退股了。
怎么突然冒出来？
“他有什么证据吗？”苏雨涵强迫自己冷静。
“有！”副总道，“他拿出了十年前的股权协议。”
“而且……”
“协议上写着，他可以在任何时候行使优先购买权！”
苏雨涵握紧手机。
手背青筋暴起。
优先购买权？
不可能！
当年父亲跟刘强分道扬镳时。
明明已经把所有股权都清算了！
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东西？
“你先稳住他。”苏雨涵深吸口气，“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
她坐进驾驶座。
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
该死！
刚刚解决了一个危机。
又来一个！
来势汹汹。
比王建军那次更凶险。
因为涉及到公司股权。
一旦刘强的协议是真的。
会被他夺走！
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苏雨涵发动车子。
猛踩油门。
朝公司驶去。
与此同时。
城南一家茶楼。
林轩推门而入。
径直走向二楼包厢。
包厢里坐着个老人。
头发花白，面容和蔼。
正在泡茶。
“来了？”老人抬头，笑眯眯道，“坐。”
林轩在他对面坐下。
“您找我有事？”
老人倒了杯茶递给他。
“尝尝。”
“今年的新茶。”
林轩接过。
浅尝一口。
茶香清冽。
回味悠长。
“好茶。”他放下茶杯，“但您应该不是请我来喝茶的吧？”
老人笑了。
“还是这么没耐心。”
“年轻人啊……”
林轩不说话。
只是静静看着他。
老人叹口气。
“算了，不跟你绕圈子了。”
“苏雨涵的事，你管得太多了。”
林轩眉头一挑。
“您这是在警告我？”
老人摇头。
“不是警告。”
“是提醒。”
“云峰建筑背后的水很深。”
“你趟进去……”
“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