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爷您坐稳喽,沏上茉莉高末儿听我葛六子讲段民国十四年北平剃头棚的怪事!我在“容光理发馆”当了十五年学徒,嘛脑袋没见过?
可那年秋分来的女客,真他娘让我恨不得把俩手剁了喂狗——您别咧嘴,等听完还敢剃头,我趴地上学三声狗叫!
那天晌午来了个戴黑纱帽的女客。她坐下就摘帽子,我当场倒吸凉气——这主儿满头长发像活蛇似的自个儿蠕动!老师傅张秃子使眼色让我递热毛巾,毛巾刚敷上去就“刺啦”冒起白烟!
女客从镜子里盯着张秃子笑,嘴角咧到耳根子:“张师傅,还认得出我吗?”张秃子手里剃刀“当啷”掉地上,刀把儿居然长出根须扎进砖缝!我弯腰捡刀时瞟见女客后脖颈,皮肤底下密密麻麻全是游走的黑丝!
女客突然抓住我手腕:“小师傅,给你看个新鲜!”她揪住自己一绺头发轻轻一扯,连皮带肉扯下整块头皮!可伤口里没有血,只有更多扭动的黑发涌出来!那些头发像蚯蚓似的爬向张秃子,顺着他的裤腿钻了进去!
张秃子怪叫着想跑,两腿却像生根般钉在原地。他的裤管迅速鼓胀起来,布料下面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女客悠悠叹口气:“二十年了……您在我脑袋上种的‘鬼头针’……该收成啦!”她话音刚落,张秃子裤管“噗”地裂开,涌出瀑布般的黑发!
那些黑发落地就生根,青砖缝里“噼里啪啦”冒出头发苗!我连滚带爬往后屋逃,撞翻的洗脸盆里漂满打着卷儿的发丝。张秃子在头发堆里惨叫:“灵芝……饶命啊……”女客却摘下整张头皮往空中一抛,头皮像渔网似的罩住张秃子!
更骇人的是,那张离体的头皮在半空中继续生长,发梢全部扎进张秃子的七窍!张秃子身体像吹气球般膨胀,皮肤变成半透明,能清晰看见里头全是缠成团的头发!女客走到镜子前,她没了头皮的脑袋上竟慢慢长出新发,新发全是惨白色的!
我缩在门板后头哆嗦,听见女客对镜喃喃:“当年你说用童女发炼油能生发……骗我喝了三年发油茶……”她转过血肉模糊的脑袋看我:“小师傅,你猜那些头发从哪来的?”我裤裆一热尿了裤子,因为她新长的白发起根处,全嵌着芝麻大的小孩指甲盖!
剃头棚突然剧烈震动,所有镜子“哗啦啦”全碎了!碎镜片里映出无数小女孩的脸,她们齐声哭喊:“还我头发——!”张秃子那边传来皮肉撕裂声,他肚皮爆开了,里头涌出的头发堆成个小山包!每根发梢都卷着颗乳牙,牙齿碰撞发出“咯咯咯”的怪响!
女客蹲下身抓起把带血的头发塞进嘴里,嚼得满嘴冒黑汁:“张秃子,你在我头皮下种了九十根‘鬼头针’……今日每根针都还你一缕冤魂发!”张秃子已经说不出话,他的眼皮、鼻孔、耳朵眼里都在往外钻头发,整个人快变成头发团了!
我终于摸到后门插销,拼命撞开逃到胡同。可回头一瞧差点瘫倒——剃头棚屋檐下垂挂下无数发辫,每条发辫末端都拴着个核桃大的小人头!那些人头齐刷刷转向我,张开发黑的嘴:“新来的……别跑呀……”
我在护城河桥洞下躲到天黑。浑身发痒一挠,指甲缝里带出好些黑发茬!更邪门的是,我胳膊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红点,红点中央钻出头发丝儿,拔掉一根就从同一个毛孔长三根!我哭嚎着去广济寺求老和尚,老和尚掀开我衣裳倒吸凉气:“阿弥陀佛……你中了‘发蛊’!”
老和尚说这是前清宫里的阴毒法子,太监们偷童女发炼“借寿油”。他给我后背贴了张金箔符咒,符咒刚贴上就卷边发黑,里头钻出几十根扭动的白发!老和尚脸色惨白:“晚了……发根已入骨髓……除非找到下蛊的本体烧了!”
我突然想起张秃子爆体前喊的那个名字——灵芝!连滚带爬回剃头棚,那地方早被头发裹成个大茧子!月光下女客坐在茧顶,她新长的白发垂到脚面,每根发梢都卷着个小小的骷髅头!她抚摸着头发轻声哼唱:“小乖乖们……娘带你们找新家……”
我抄起墙根的顶门杠想拼命,女客却“噗嗤”笑了:“傻小子,张秃子才是养发鬼的正主儿!”她掀开裙摆露出双腿——哪是腿啊,分明是两大捆缠满符纸的头发束!“二十年前他把我做成人发桩,替他收集九百九十九个童女发……”
茧子忽然裂开道缝,里头滚出个东西。那是张秃子的人皮,像件空衣裳摊在地上,可每根头发都还连着皮囊!人皮的嘴巴一张一合:“灵芝……好徒儿……替师父再收一个……”话音未落,满地头发突然暴起,像无数黑针扎向我!
老和尚给的符咒“轰”地烧起来,靠近的头发“滋滋”化成灰。女鬼灵芝惨叫一声,她身上的头发开始大片脱落,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身体——那身体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大的窟窿,每个窟窿里都插着截生锈的针头!
她哀嚎着扑向张秃子的人皮,两人皮瞬间缠成团。所有头发疯狂回缩,把他们裹成个巨大的发球!发球里传出啃噬声和惨叫声,我在外头听见灵芝尖笑:“师父……咱爷俩永远不分家啦……”接着发球越缩越小,最后缩成个拳头大的黑疙瘩!
我壮胆用棍子捅了捅黑疙瘩,它“啪”地裂成两半。里头滚出两颗核桃,核桃表面天然长着人脸纹路,一张是张秃子,一张是灵芝!更瘆人的是,两颗核桃靠无数发丝连着,那些发丝还在微微搏动,像活物的血管!
我把核桃扔进护城河,可三天后澡堂子伙计说河面漂满头发。昨儿个我去隆福寺剃头,新师傅擦刀时我瞥见刀柄缠着几根白发。那白发突然立起来,朝我耳朵眼钻!我摔门逃出来,现在后腰还痒得钻心,一摸全是硬茬儿!
得嘞,故事讲完了。您要是觉着头皮发麻就对了——谁知道您今儿用的梳子,上次梳过谁的脑袋呢?
哎哟,您肩膀上怎么粘着根长头发?别吹呀,万一吹活了可咋整……明儿个我还来讲新段子,但愿您明儿个……脑袋还在肩膀上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