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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张脸笑半张脸哭(1 / 1)

各位哥老倌,茶泡起,瓜子嗑起,龙门阵摆起!

今天要摆的,是民国二十三年,我们川西坝子头,一个叫“歇马店”的小镇出的骇人听闻的怪事!

老子那阵子在镇公所当个文书,人称“黄笔杆”,一天到黑跟墨水瓶子和烂稿纸打交道,霉得起冬瓜灰!

以为这辈子就这个样子了,哪晓得遇到那件事情,差点把老子三魂七魄都吓脱!

歇马店有条老街,青石板路,两边的铺面都老得掉牙。街当心有家棺材铺,老板姓崔,是个干筋筋的老汉儿,一年四季都穿件青布长衫,脸上木戳戳的,没得啥子表情。他铺子生意秋得很,十天半月不开张,开张吃半年。怪就怪在,他铺子后头的院子,常年累月飘出一股味道。

不是木料味道,也不是油漆味道。是一股子甜津津、又带点子药气的味道,有点像甘草,又有点像放久了的蜂糖,闷闷的,闻到心头莫名发慌。尤其是夏天,那股味道混到热风里头,熏得半条街的人都莫奈何。有人去问崔老板,他眼皮都不抬一下:“熬点防虫的药水,莫得事。”

我们镇公所就在棺材铺斜对门,一天到黑闻那个味道,闻得老子脑壳痛。更怪的是,自打老子调来歇马店,就发觉镇上有些人的脸,越来越不对劲。

先是卖凉粉的王驼子,以前笑嘻嘻的,最近半边脸总是垮起,像哭又像在忍到痛,另外半边脸呢,又像是想笑又笑不出来,肌肉一抽一抽的,看起比哭还难看。

然后是杀猪的胡屠夫,那么凶的一个人,有回我碰到他,他左眼瞪得溜圆,右眼却眯缝起,嘴角也是一边翘一边塌,整张脸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从中间扯开,各走各路。

开始以为他们是得了怪病,或者家里出了事。可后来,连我们镇公所扫地的刘二娃,有一天早上来,我都吓了一跳!他平时憨厚厚一张脸,那天左边眉毛挑得老高,右边眉毛却耷拉下来,左边嘴巴角往上翘,右边往下撇,活脱脱一张脸分成两半,一半在笑,一半在哭!问他咋了,他自己还浑然不觉,摸着脸说:“黄文书,我没得事啊,就是觉得脸有点僵。”

我心头毛焦火辣,觉得这镇子怕是撞了鬼。跟所长摆,所长是个老油条,吐口烟圈:“黄笔杆,你娃娃是墨水喝多了,眼睛花。人嘛,哪个没得点七情六欲?脸上有点表情不很正常?”

正常?那叫有点表情?那叫鬼上身!

我留了个心眼,偷偷观察。发现这些脸出问题的人,有个共同点——都在崔老板的棺材铺买过东西!不是棺材,是崔老板自己做的“寿材配件”,比如雕花的枕头,描金的脚蹬,或者一种据说能“安魂定魄”的黑色小木牌。

难道问题出在崔老板那些东西上?我假装要给屋里老人置办后事,进了崔老板的铺子。

铺子里阴森森的,堆满了白森森的半成品棺材。那股甜腻的药味更浓了,源头在铺子后门,门帘子遮得严严实实。崔老板从柜台后面抬起头,那张木然的脸上,眼珠子转了一下,落在我身上,冰凉冰凉的,没得一点人气。“买啥子?”

我东看西看,最后指着一种挂在墙上、巴掌大小、漆黑油亮的木牌牌问:“崔老板,这个是啥子?”

“安魂牌。”崔老板声音干巴巴,“家里老人不安生,或者自己心神不宁,挂起,管用。”

“咋个卖?”

“看人。”崔老板盯着我,那眼神像要把我看穿,“有的人,一块大洋。有的人,十块。还有的人,送他都不要。”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那……我这种呢?”

崔老板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指了指我胸口:“你心里头有事,不安逸。一块大洋,拿去。”

我摸出一块大洋,买了块木牌。入手沉甸甸,冰凉,那股甜腻味就是从这木牌上散发出来的,仔细闻,底下还有一股极淡的、像是陈年灰尘混合了某种动物油脂的哈喇味。木牌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看不懂。

我把木牌揣回家,没敢挂。夜里睡觉,总觉得屋里头那股甜腻味散不去,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有人叹气,又像有人在小声笑,声音忽左忽右。爬起来点灯看,啥子都没得。

第二天上班,我特意看了看刘二娃,他脸上那诡异的“半笑半哭”好像更明显了一点!我又跑到街上看王驼子和胡屠夫,一样!他们像是慢慢在被那种表情“固化”!

我晓得,必须弄清楚那后院里到底在搞啥子名堂!

机会来了。有天晚上,崔老板被隔壁镇一个大户请去“选寿材”,要第二天才回来。我等到半夜,街上狗都不叫了,揣起一把手电筒(稀罕洋货),翻墙进了棺材铺的后院。

后院比想象中大,黑咕隆咚。那股甜腻药味浓得化不开,熏得我直想吐。我捂住口鼻,用手电筒一照——

院子当心,没有花草,只有一个巨大的、用青砖砌的池子!池子里面不是水,是满满一池子粘稠的、黑乎乎的、像是沥青又像是糖浆的东西,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甜腻味和那股哈喇味,就是从这里来的!

池子边上,堆着好多东西。有晒干的、奇形怪状的草根树皮(估计就是药味的来源),有一捆捆人的头发(颜色粗细不一),还有一堆白生生的……牙齿?还有些瓶瓶罐罐,里头泡着些看不清的、肉乎乎的东西。

最骇人的是,池子旁边立着几个木架子,架子上绷着一张张……人脸!不是真的人脸皮,而是一种灰白色的、半透明的膜,被钉子绷得紧紧的,五官的位置空着,但轮廓依稀能看出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些膜上面,已经用黑色的颜料画上了一半的五官,或哭或笑,另一半空白,看着无比诡异!

而在这些架子后面,靠墙的地方,我看到了更吓人的东西——几口没有盖盖子的薄皮棺材,里面好像躺着人!我壮起胆子,手电光哆嗦着照过去……

棺材里是镇上的熟人!王驼子、胡屠夫,还有两个我认得但叫不出名字的街坊!他们闭着眼睛,直挺挺地躺着,脸上……脸上正是那种“半笑半哭”的诡异表情!而且不是画上去的,是从皮肉底下透出来的,僵硬无比!他们的胸口微微起伏,还有气,但就像睡着了,或者……被什么定住了!

我的妈呀!崔老汉不是在熬药,他是在用这个池子里的鬼东西,还有这些人的头发、牙齿(天晓得是不是他们的),炮制那些“安魂牌”?然后用牌子慢慢把人的“魂”或者“表情”吸走,固定成一半哭一半笑的样子?这些人躺在这里,是不是就是“材料”或者“半成品”?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脚下一绊,“哐当”一声踢翻了一个瓦罐。

“哪个?”一个阴森森、干巴巴的声音突然从院角阴影里传来!

崔老板?!他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手电光慌乱地扫过去,只见崔老板像鬼一样从一口大缸后面转出来,身上还是那件青布长衫,脸上依旧木然,但那双眼睛,在手电光下闪着两点幽幽的、非人的绿光!

“黄文书,”他慢慢走过来,脚步轻得像猫,“深更半夜,到我后院搞啥子?”

“我……我……”我舌头打结,连连后退。

“看到了?”崔老板歪了歪头,那张木然的脸上,嘴角极其僵硬地往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比鬼还难看的“笑”,但只有左边嘴角在动,右边纹丝不动!“看到我的‘阴阳池’,我的‘悲喜面’了?”

“你……你对镇上的人做了啥子?!”我鼓起勇气吼道。

“做了啥子?”崔老板停下脚步,绿眼睛盯着我,“我在帮他们啊。人嘛,一辈子,哭也是过,笑也是过,多累啊。我把他们的‘悲’和‘喜’分开,只留一半,不就轻松了?哭的时候不会太伤心,笑的时候也不会太忘形。多好。”他的声音平平的,没有起伏,却让人寒毛直竖。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破口大骂,“你这是邪术!你把他们都搞成怪物了!”

“邪术?”崔老板左边的眉毛挑了一下,右边眉毛还是耷拉着,“你懂个铲铲!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塑颜’手艺!只不过,他们用泥巴,我用活人的‘情’!等我把他们的‘悲喜’炼出来,做成‘悲喜面’,卖给那些想要又哭又笑、又爱又恨的达官贵人,他们就能体验到极致的情绪,又不伤自身!这些提供材料的乡巴佬,还能得一笔钱,两全其美!”

我听得目瞪口呆,世上还有这种伤天害理的“手艺”?用活人的情感炼“面具”?

“美个锤子!”我指着棺材里那些街坊,“他们这个样子,跟死人有啥区别?”

“快了。”崔老板漠然地说,“等‘情’抽干,面具做成,他们就解脱了。到时候,他们脸上就只剩下一片空白,无悲无喜,那才是真正的‘安魂’。”他朝我逼近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细长的、闪着寒光的刻刀,刀尖黑乎乎的,沾着池子里的东西。“黄文书,你来得正好。我正缺一个识文断字的‘灵情’做引子,你心里头那些弯弯绕,那些不安逸,正好拿来炼一道‘文忧面’,肯定能卖大价钱!”

说着,他举起刻刀就朝我扑来!动作快得不像个老人!

我吓得魂飞天外,把手电筒狠狠砸向他,转身就跑!他在后面紧追不舍,脚步声轻飘飘的,像贴在地上飞!

我连滚带爬翻出墙,没命地往镇公所跑,边跑边喊:“救命啊!崔老汉杀人啦!救命!”

深更半夜,街上鬼影子都没得一个。我冲到镇公所,拼命砸门。守夜的老头子慢吞吞打开门,我挤进去,反手就把门闩死,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浑身抖得像筛糠。

“黄文书,你撞到鬼了?”老头子揉着眼睛问。

“比鬼还凶!是崔老板!”我语无伦次地把看到的说了一遍。

老头子听完,脸色也变了,但他摇摇头:“黄文书,莫乱说。崔老板在镇上好多年了,虽然怪点,但没害过人。你怕不是做噩梦哦?”

我晓得跟他说不通。等到天亮,我直接找到所长,把事情原原本本报告了。所长叼着烟,皱着眉头听,最后把烟屁股一扔:“笔杆子,你说的太玄了。就算崔老汉真在搞啥子名堂,没得真凭实据,我们也不好动他。这样,你先莫声张,我派人暗中盯着。”

我急得跳脚,但也没得办法。只好自己多留神。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崔老板棺材铺照常开门,那股味道好像还淡了点。王驼子他们也没再出现,听说被家人送到城里看病去了。我稍微松了口气,也许所长派人警告了崔老板?或者他自己收敛了?

是我太天真了。

大概过了七八天,所长把我叫去,笑眯眯地递给我一个做工精致的紫檀木盒子。“笔杆子,辛苦你了。崔老板晓得你误会了,特意托我送个东西给你,赔个不是。打开看看。”

我狐疑地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垫着红绒布,上面放着一张薄薄的、象牙色的、触手冰凉柔韧的东西——一张人脸面具!做工精巧极了,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栩栩如生,而且……而且那面容,竟然有六七分像我自己!只是,这张脸的表情,是那种标准的、僵硬的“半张脸笑,半张脸哭”!左边嘴角上扬,眼含讥诮,右边嘴角下撇,眼神悲苦!看得我心头寒气直冒!

“崔老板说,这叫‘悲喜面’,戴起可以体验两种极致情绪,是难得的艺术品。送给你把玩。”所长还在笑,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假。

我手一抖,盒子掉在地上,面具飘了出来。我指着所长,声音发颤:“所长……你……你也……”

所长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左右看了看,凑近我,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混合着贪婪和恐惧的表情:“黄文书,有些事,莫要刨根问底。崔师傅……有真本事。戴上面具,你就晓得了,那感觉……不摆喽!而且,他答应,以后镇公所的人,买‘安魂牌’都打折……”

我看着所长那渐渐有些不对称的脸部肌肉,胃里一阵翻腾。明白了,所长也被收买了,或者……他也用了那“安魂牌”,甚至可能也提供了自己的“情”!

这镇子没救了!从上到下都烂了!

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跑。跑出镇公所,跑过老街。我看到,街上好些个熟面孔,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那种不自然的、僵化的“半笑半哭”表情!卖菜的婆娘,一边吆喝一边右眼流泪。茶馆的伙计,一边倒茶左边脸在笑。他们自己好像不觉得,或者已经习惯了!

整个歇马店,就像一张巨大的、正在慢慢凝固的“悲喜面”!

我不能待下去了!再待下去,老子要么变成棺材里那些“材料”,要么变成街上这些“半脸人”!

我冲回住处,胡乱收拾了点东西,趁着天还没黑透,逃离了歇马店。临走前,我回头望了一眼暮色中的小镇,青瓦灰墙,死气沉沉,只有崔老板棺材铺后院的方向,似乎还隐隐飘着那股甜腻的、令人作呕的药味。

后来,我辗转到了省城,再也没回去过。听说没多久,歇马店爆发了一场怪病,很多人脸上肌肉僵化,表情诡异,求医问药都没用。再后来,就没啥子消息了,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只有一次,我在省城一个黑市古董摊上,看到一张象牙色的、做工精致的人脸面具,标价奇高。那面具的表情,正是“半张脸笑,半张脸哭”。摊主神秘兮兮地说,这叫“阴阳脸”,戴上有奇效。我没敢细看,匆匆走了。

直到现在,我有时候照镜子,都会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看两边是不是对称。晚上做梦,老是梦到那个咕嘟冒泡的黑池子,和池边架子上那些空白的人脸膜,在风里轻轻摇晃。

所以啊,各位哥老倌,这人脸上的表情,那是老天爷给的,七情六欲,苦辣酸甜,都是本分!

莫去信那些啥子“定心安魂”的鬼牌子,更莫去贪图啥子“极致体验”!有些手艺,传下来不是福,是祸!专祸害那些心里头不安生、又想走捷径的瓜娃子!到头来,自己的脸不是自己的脸,自己的情不是自己的情,变成别个赚钱的“材料”和“面具”,那才叫一个惨!

散会散会,回去好生照看自己的脸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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