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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油河里漂眼珠(1 / 1)

老少爷们儿,都往俺这儿瞅瞅,耳朵支棱起来!

今儿个咱不讲古,就说俺亲身经过的邪乎事儿,民国十六年,俺们豫西伏牛山根儿底下,靠黄河边儿的邙山集!

那地界儿,邪性得很,老话说“生在苏杭,葬在北邙”,可俺觉着,葬那儿都不安生!

俺那时候年轻,在集上“刘记”扎彩铺当学徒。

扎彩铺,知道吧?就是给人糊纸人纸马、金山银山、宅院车轿,送死人上路用的。

掌柜的姓刘,六十多了,干瘦得像根劈柴,一双眼睛却亮得瘆人,看人跟看纸似的。他有个绝活,扎的纸人,那叫一个活灵活现,尤其是眼睛,点上瞳孔,嘿,就跟要开口说话一样!

可刘掌柜规矩大。

头一条,后院的“老作坊”,除了他,谁也不准进,窗户外头都拿黑毡子钉死了!

第二条,给纸人“开眼”的点睛笔和特制的“瞳彩”,是他自个儿锁在床头小铁柜里的,谁也碰不得。

第三条,也是顶邪门的一条——每逢初一、十五,子时前后,他必得一个人去黄河边儿上,说是“取水料”,一去就是个把时辰,回来时浑身湿漉漉的,带着一股子河泥的腥气和……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甜丝丝的腻味!

集上人都说,刘掌柜扎彩的手艺是跟“河神爷”换的,用的水都不是普通水。俺那会儿学徒心切,光想着学那点睛的绝活,也没往深处想。

怪事,是从那年黄河秋汛后开始的。

水退了,河滩上露出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刘掌柜去“取水料”回来得更勤,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青白青白的,眼窝深陷,那双眼珠子却亮得越发吓人,看人的时候,直勾勾的,像是要看到你骨头缝里去。

他扎的纸人,也开始不对劲。

以前扎的童男童女,喜庆里带着点哀愁。现在扎的,那嘴角弧度翘得老高,眼睛弯弯的,可眼神里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似笑非笑,看久了,心里头直发毛。尤其那瞳孔,刘掌柜用新调的“瞳彩”点上去,黑里透着一丝诡异的暗红,在蜡烛光下一照,好像还会自己转悠!

有一回,给镇上一户姓胡的大户出殡,扎了全套的二十四孝人物、丫鬟仆役。结果下葬那天,刚走到半道,抬棺的杠子“咔嚓”断了!棺材落地,里头胡老爷的尸首倒是没事,可陪葬的那些纸人纸马,呼啦一下,全着了!不是明火,是一种幽蓝幽蓝的火苗,没温度,烧得却快,眨眼工夫就剩下一堆灰白的灰,风一吹,那灰打着旋儿往送葬的人脸上扑,一股子烧焦的甜腻味儿,呛得人直咳嗽。

胡家人脸都绿了,说这是大不吉,要找刘掌柜算账。刘掌柜却闭门不见,只托人捎出一句话:“河神爷收走了,俺也没法子。”

这事过后,刘掌柜更阴郁了,常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嘀嘀咕咕,也听不清说啥。对那“老作坊”看得更紧,有一回俺只是凑近黑毡子想听听动静,他像鬼一样从后面冒出来,枯瘦的手跟铁钳似的抓住俺肩膀,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不想死……就离远点!”

俺吓得不轻,可年轻人心里的疑团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那“老作坊”里头到底有啥?他半夜去黄河边取的啥“水料”?那让纸人眼睛活过来的“瞳彩”,又是啥做的?

机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来了。那天是十四,明天就是十五。刘掌柜下午就心神不宁,天刚擦黑,就说要去邻村看个老主顾,急匆匆走了,连他那从不离身的小铁柜钥匙,都破天荒地忘在了柜台上!

俺的心怦怦直跳,像揣了个蛤蟆。等铺子里另一个伙计睡下,俺揣着那串冰冷的钥匙,溜到了后院。

“老作坊”的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铁锁。钥匙插进去,“咔嗒”一声,开了。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比河泥腥气浓烈十倍、混合着甜腻焦糊和某种陈旧油脂的怪味,猛地冲出来,顶得俺差点背过气去!

屋里没点灯,只有后墙一个极小的气窗透进点惨淡的月光。俺划亮洋火,点燃墙上的油灯。

灯光亮起的刹那,俺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哪里是作坊?分明是个诡谲的庙堂,或者说,是个邪异的加工场!

屋子正中,没有工作台,只有一个巨大的、黑乎乎的陶瓮,比水缸还大,瓮口盖着木盖子,那股最浓的怪味就是从瓮里飘出来的。瓮身上画满了褪色的、扭曲的符咒,看着就让人头晕。

四周墙上,挂的不是纸扎样板,而是一张张……人皮?不,不对,是某种极其细腻、绷紧了的、半透明的膜状物,有些上面还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五官轮廓,空空的眼睛位置,盯着人看。

墙角堆着不少坛坛罐罐,有的敞着口,里面是黑乎乎的粘稠油脂,有的泡着些看不分明、像是晒干的水草或是……某种细长蜷曲的指骨?

最骇人的是东墙边一个长长的木架,上面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琉璃瓶!每个瓶子里都装着大半瓶浑浊的、暗黄色的液体,液体中,浸泡着一颗颗圆溜溜的东西——眼珠子!人的眼珠子!

有的已经浑浊发白,有的还带着血丝,有的瞳孔散大,有的紧紧闭着……在昏黄的油灯和琉璃瓶的折射下,这些浸泡的眼珠子似乎都在微微颤动,朝着俺的方向“看”过来!

俺腿一软,“蹬蹬蹬”后退几步,脊梁骨撞在门板上,发出闷响。胃里翻江倒海,早上吃的窝头咸菜直往上涌。

刘掌柜……他用眼珠子……泡“瞳彩”?那些纸人活灵活现的眼睛……是这样来的?

俺吓得魂飞魄散,只想赶紧离开。可目光扫过那个大陶瓮时,鬼使神差地,俺想看看里面到底是啥。

战战兢兢挪过去,掀开沉重的木盖子。

一股更加浓郁刺鼻的甜腻腥臭扑面而来,熏得俺眼泪直流。

瓮里装着大半瓮暗红近黑、粘稠如糖浆的液体,表面浮着一层油光。液体里,沉沉浮浮,泡着许多东西。有晒干的、奇形怪状的水生植物,有盘绕在一起的、像是肠子又像是绳索的物件,还有一些白生生的、小小的、像是婴儿指骨的碎块……

而在瓮底,隐约能看到,沉着好几个圆滚滚的、惨白的东西……像是头骨,但小很多。

这不是“水料”!这是……这是用尸油、骸骨、还有不知道什么邪门东西熬制的“灯油”!或者说是……“养料”?

联想到那些浸泡的眼珠,墙上的人皮膜,刘掌柜取“水料”的黄河……一个可怕的念头钻出来:他去黄河边,不是取水,是捞……捞浮尸?或者……偷新葬的尸骸?用来熬这瓮里的东西,再喂养那些眼珠子,最后做成让纸人“活”过来的“瞳彩”?

俺“哇”一声吐了出来,胆汁都苦出来了。连滚带爬冲出“老作坊”,锁上门,钥匙扔回原处,躲回自己屋里,裹着被子抖了一夜。

第二天,刘掌柜回来了,脸色更差,眼神飘忽,像一具会走路的僵尸。他没发现钥匙被动过,或者发现了没吭声。但他看俺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让俺如坠冰窟。

俺知道,这地方不能待了,刘掌柜这人,比鬼还可怕!

俺盘算着找机会溜走。可没等俺行动,更大的祸事临头了。

那是半个月后,镇上最有势力的保安团团长他爹死了,要大办丧事,点名要刘掌柜扎一套前所未有的“阴兵开道”,纸人要扎一百零八个,个个都要“活眼”!

刘掌柜接了这单大生意,把自己关在“老作坊”里两天两夜。那两天,铺子后院的怪味浓得散不开,连前街都能隐隐闻到,好多人议论纷纷。

第三天夜里,刘掌柜出来了,手里捧着一个黑陶坛子,坛口封着红布。他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皮肤下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但那双眼,亮得像是两盏鬼火。他把坛子小心地放进一个垫着黄绸子的木盒里,对俺和另一个伙计嘶哑地吩咐:“明日出活,都机灵点。这‘瞳彩’……是俺毕生心血所聚,泼洒不得。”

第二天,保安团团长家的丧礼,排场极大。一百零八个“阴兵”纸人,栩栩如生,尤其那眼睛,在白天都显得幽深无比,队列排开,仿佛一支沉默的军队,看得人心里发怵。

仪式进行到一半,要“阴兵”先行开道,去墓地“清扫”。主事的道士摇铃念咒,泼洒法水。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不知哪来的一股邪风,打着旋儿刮过纸人队列!前排几个纸人手里的纸刀纸枪,“呼啦”一下自己燃起了那种幽蓝的火苗!火苗瞬间窜开,点燃了纸人的身躯!

可这一次,纸人没有立刻化成灰。它们在幽蓝的火光中,竟然……动了起来!

不是被风吹的晃动,而是一种僵硬的、却又带着明确意图的扭动!被点燃的纸人,转动着那用“瞳彩”点过的、黑里透红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主持仪式的老道士,还有站在旁边、捧着黑陶坛子的刘掌柜!

然后,它们迈开了用竹篾和纸糊的腿,以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却又飞快得吓人的速度,朝着老道士和刘掌柜扑了过去!燃烧的幽蓝火焰拖出长长的尾巴,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甜腻焦臭!

“诈尸啦!纸人诈尸啦!”人群顿时炸了锅,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老道士吓得魂不附体,把手里的桃木剑、铃铛全扔了,连滚带爬往人堆里钻。

刘掌柜也是脸色剧变,但他没跑,反而死死抱住那个装黑陶坛子的木盒,嘴里发出急促古怪的音节,像是在念咒,又像是在哀求。

可那些燃烧的纸人根本不理,瞬间就扑到了他跟前!好几双冒着蓝火的手,抓向那个木盒!

刘掌柜死死护住,和一个燃烧的纸人扭打在一起。他的衣服沾上蓝火,也立刻燃烧起来,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只是疯狂地抢那个坛子。

“砰!”

木盒被打翻,黑陶坛子滚落在地,红布封口松开,里面粘稠的、暗红色的“瞳彩”泼洒出来,流了一地。

那些燃烧的纸人,一接触到泼洒出来的“瞳彩”,动作猛地一滞,然后发出一种尖锐的、像是无数人哭泣嘶嚎混杂的怪声!它们身上的幽蓝火焰,“轰”一下暴涨,瞬间将所有纸人吞噬,连带着刘掌柜,也彻底被裹进了那冲天而起的幽蓝火柱之中!

火柱里,人影疯狂扭动,却发不出人声,只有那种非人的凄厉怪响,持续了足足十几息!

火焰散去,地上只剩下一大片人形的黑色灰烬,和那个碎裂的黑陶坛子残片。刘掌柜和那一百零八个纸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点骨头渣都没剩下。

现场一片死寂,然后爆发出更大的惊恐和混乱。保安团团长脸黑得像锅底,命令手下把灰烬扫了,扔进黄河,严令所有人不准再提此事。

俺和另一个伙计连铺子都没敢回,各自逃命去了。

后来,俺听说,有人在那年黄河清淤时,在下游河滩的淤泥里,挖出了好多琉璃瓶,里面泡着的眼珠子,竟然还有些微微颤动。也有人说,半夜在黄河边,能听到无数人低声呜咽,还能看到幽蓝的火光在水面上飘。

俺再也没干过扎彩的营生,甚至看到纸人纸马就心里哆嗦。

那“老作坊”里的大瓮、琉璃瓶、人皮膜,还有刘掌柜最后那疯狂的眼神和幽蓝的火,成了俺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俺总算明白了,刘掌柜那让纸人“活”过来的手艺,根本不是啥绝活,是邪术!他用尸骸熬油,养着窃来的眼珠魂魄,做成“瞳彩”,点在纸人上。平时靠某种契约或压制勉强控制,可那保安团长家的丧礼,纸人太多,“瞳彩”里的怨魂力量太强,加上可能冲撞了啥,一下子反噬了,把他这个“饲主”连同那些被奴役的魂魄,一块儿拖进了那诡异的幽蓝火焰里,烧得干干净净。

所以啊,老少爷们儿,这世上有些钱,不能挣!有些手艺,不能学!

你以为扎的是纸人,糊的是彩轿,说不定,你手里摆弄的,就是别人的眼珠子,别人的魂魄!

那黄河里淌的,不只是泥沙,还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冤屈和邪性!

得,天不早了,都赶紧回家吧,夜里没事,可别往河边凑,更别瞎琢磨那些纸扎铺子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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