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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魂的绸庄(1 / 1)

各位婶子大娘、老少爷们儿,您可坐稳了扶好了!

咱们这回的书茬儿,接的是那元朝的水淋淋,跳到朱洪武坐天下的明朝永乐年间!

这应天府南京城啊,六朝金粉地,热闹得赛过蟠桃会!

可您记住了,越是锦绣堆,越藏吃人鬼!

老婆子我当年,就在这秦淮河边上一家叫“云锦阁”的绸庄里,当了个顶尖的绣娘,人称“神针胡”。

我那手苏绣功夫,不是吹,绣个猫儿能吓跑耗子,绣朵花儿能招来蝴蝶!

绸庄的东家是个寡妇,都叫她宋寡妇,四十出头,风韵犹存,可脸上总擦着厚厚的粉,白得瘆人,一笑起来,粉渣子往下掉。她待我们这些绣娘倒是极好,工钱给得足,伙食也不差,就是规矩大。

头一条规矩,后院西厢那排上了三重锁的绣房,除了她指定的“老师傅”,谁也不准进,靠近窗户都不行!

第二条规矩,每日戌时正,必须收工,所有绣娘立刻离开绸庄,多留一刻,工钱全扣!

第三条规矩,但凡接了她亲自派的“细活儿”,用的丝线、花样、乃至绣绷,都必须用她给的,自己个儿的家什,一概不准使!

怪不怪?可架不住银子给得实在多啊!我们私下嘀咕,许是人家接了宫里的隐秘活儿,怕泄样儿呢!

我那会儿年轻,手艺好,心气儿高,就盼着能接一回“细活儿”,好多赚些体己钱。机会还真来了!

那年清明刚过,宋寡妇把我单独叫到她的账房。屋里熏着浓浓的檀香,却压不住一股子奇怪的甜腻气,像是蜂蜜放馊了,又混了陈年药材的味道。她拉着我的手,那手冰凉,滑腻腻像蛇皮。

“阿胡啊,”她凑近了,嘴里的气味喷在我脸上,“庄里接了一桩天大的富贵,要给一位南洋来的巨商绣一幅‘百子千孙’帐帘。这活儿,非你的巧手不能成!”

我心头一喜,赶忙应承:“东家信得过,我必尽心竭力!”

宋寡妇却收了笑,粉白的脸绷紧了,细长的眼睛盯着我:“这活儿不同以往。你得住进西厢绣房,日夜赶工,吃住都在里头,七七四十九天,绣成了才能出来。工钱嘛……”她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翻了两翻。

我的老天爷!这够我买个小宅子了!贪念一起,什么古怪规矩都抛到了脑后,我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当天下午,我就被领进了那神秘的后院西厢。院子极安静,一棵老槐树枝桠狰狞,遮天蔽日,明明外面是春日午后,这里却阴冷得像地窖。宋寡妇打开最里头一间绣房的重重门锁,“吱呀”一声推开门。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混杂着灰尘和旧绸缎的味道,劈头盖脸砸了过来!我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没吐出来。

屋子里很暗,只有一扇糊着厚厚高丽纸的小窗透进些微光。正中摆着一个巨大的紫檀木绣绷,绷着一匹光泽诡异、黑中泛着暗红的绸子。旁边案几上,整齐码放着几十个精巧的螺钿盒子,里面是各色丝线,那丝线的颜色……怎么说呢,鲜亮得过分,在昏光下自己微微发着光,尤其是红色,艳得像是刚从活物身上抽出来的血!

墙角堆着些蒙尘的绣架,隐约看出绣的是些人物花鸟,但姿态表情都透着说不出的别扭。

宋寡妇指着那黑红绸子和发光的丝线,嗓子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奇怪的颤音:“料子是南洋的‘血蚕缎’,线是西域的‘火髓丝’,金贵无比!你就用这些,照着这本册子上的图样绣,针法务必密实,不能有一丝错漏!每日三餐,我会亲自送来。记住,戌时之后,无论发生什么,听见什么,都别出这屋子,也别应声!不然……”她没说完,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冰凉,带着警告,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她留下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当定钱,锁上门走了。

我定了定神,先翻看那本图样册子。册子纸张泛黄,边角卷起,画的是百子嬉戏图。可细细一瞧,我后脊梁慢慢爬上一股寒意。

那些孩童的模样,乍看天真烂漫,细看却个个眼神呆滞,笑容僵硬,手脚的姿态透着一股子非人的别扭。更怪的是,每个孩童的胸口或后背,都用极细的朱砂点着一个红点,旁边标着蝇头小楷,似乎是生辰八字!

我心里直打鼓,但想想那丰厚的工钱,又给自己壮胆:许是南洋的风俗画法呢?有钱人怪癖多!

我捻起一根“火髓丝”红线,触手竟有一股温热的错觉!穿针引线,开始绣第一个趴在鲤鱼背上的胖小子。

针尖刺破那“血蚕缎”的瞬间,我手指猛地一颤!

那布料……竟像是有生命的!微微收缩了一下!

而且,针穿过时,阻力异常绵密,还发出一种极其细微的“嗤嗤”声,像是刺穿了什么韧性十足的东西。凑近了闻,那甜腻腥气就是从这布料和丝线里散发出来的!

我强忍不适,埋头绣下去。说来也怪,一旦开始,手就像不是自己的了,异常灵活,针走如飞,那发光的丝线在黑红缎面上留下鲜活的痕迹,胖小子很快有了雏形。

可越是绣,我心里越发毛。

绣到那孩子的眼睛时,我用了黑色的丝线。刚绣好一只眼,无意间抬头喘口气,却瞥见绣绷上那只刚绣好的黑眼睛,好像……轻轻眨动了一下!

我骇得差点把针扎进自己手里!揉揉眼再看,眼睛好好地绣在那里,黑白分明。

眼花了,肯定是太累了。

我歇了手,喝了口宋寡妇留下的冷茶,茶水里也有一股子淡淡的甜腥味。

戌时到了,外面天色暗下来。宋寡妇准时送来食盒,饭菜精致,却依旧盖不住那股甜腥。她检查了一下我的进度,满意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提着灯笼走了,锁门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那幅未完成的绣品。我点起宋寡妇留下的油灯,灯油燃烧的味道也怪,混着甜腥,灯光绿莹莹的,把屋子里的一切都照得鬼气森森。

我继续绣另一只眼睛。绣着绣着,总觉得后背发凉,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猛一回头,只有墙上自己和绣绷被灯光放大的、摇曳扭曲的影子。

夜深了,我实在困倦,伏在案几上打盹。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极轻极轻的笑声!

不是大人的笑,是孩童那种清脆又空洞的“咯咯”声!

声音似乎……就从那绣绷的方向传来!

我一个激灵惊醒,冷汗湿透了里衣。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油灯偶尔爆出灯花。我惊恐地望向绣绷,绷子上,那个绣了一半的胖小子,在跳跃的绿光下,嘴角的弧度似乎比我睡前……更上扬了些?那两只绣好的黑眼睛,幽幽地反射着灯光,像深不见底的潭水。

我吓得魂不附体,蜷缩到离绣绷最远的墙角,瞪着眼睛直到天明。

第二天,宋寡妇来送早饭,见我脸色青白,眼下乌黑,不但没关心,反而露出一种意料之中的神色,甚至有点满意。“夜里没睡好?正常。这料子和丝线有灵性,习惯就好。今日绣快些。”

她走后,我看着那绣绷,心里怕得要死,可摸摸怀里冰凉的银锭,想想那许诺的五倍工钱,贪念又占了上风。兴许……兴许真是我熬夜产生了幻觉?

我硬着头皮,继续绣。

白天还好些,一旦入夜,各种怪事就来了。

有时是听见细碎的、像是许多光脚在地上跑过的声音。

有时觉得有冰凉的小手碰我的脚踝,低头却什么也没有。

最可怕的是,绣到第三个孩童时,有一次我不小心刺破了手指,一滴血珠沁出来,恰好滴在那孩童绣像的嘴唇上。

那血珠竟然没有晕开,而是像被吸进去一样,迅速消失了!紧接着,那孩童绣像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鲜红欲滴!整张脸也瞬间生动了许多,眼睛甚至朝我的方向微微转动了一下!

我惨叫一声,连退好几步,撞翻了凳子!

那不是错觉!这绣品是活的!它在吸我的血!吸我的生气!

我想砸开门逃跑,可门从外面锁得死死的!我拼命拍打呼喊,嗓子都喊哑了,偌大的后院死寂一片,无人回应。

恐惧和绝望淹没了我。我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幅在绿光下愈发鲜活动人的“百子图”,那几十个孩童绣像,似乎都在对着我无声地笑!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同身处炼狱。宋寡妇每日送来加了料的饭菜,我吃了就昏昏沉沉,手脚却停不下刺绣,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操控着我的针线。我的脸色越来越差,那绣品上的孩童却一个个神采奕奕,眼波流转,几乎要破缎而出!

我发现,每当我极度疲惫或恐惧时,绣像就“生长”得特别快,特别灵动。而我,则感觉自己的精力、热气,正顺着针脚一丝丝被抽走,注入那冰冷的绸缎里。

这不是绣花!这是在用活人的精气“养魂”!

第三十六天夜里,异变陡生!

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月光从未糊严的窗缝漏进一缕,惨白地照在绣绷上。

那幅已完成大半的“百子图”,所有绣好的孩童,眼睛齐刷刷地睁开了!

不是绣出来的那种睁眼,而是真正地、骨碌碌地转动起来!

几十双黑幽幽、没有眼白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饥渴贪婪的光,齐齐盯住了蜷缩在角落的我!

“姐姐……来玩呀……”

“冷……好冷……”

“绣完我们……绣完我们……”

细碎尖利的童音,从四面八方钻进我的耳朵,直接刺进我的脑子!

与此同时,绣绷上的丝线开始疯狂生长、扭动!像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蛇,从缎面上隆起,朝着我的方向蔓延过来!那些孩童的绣像手臂也似乎从缎面下伸出,苍白浮肿,指甲尖利!

甜腻的腥气浓得像实质,堵住我的口鼻!

我要被这些绣像里的“东西”拖进去了!变成它们的一部分!

极度的恐惧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我不能死在这里!变成一幅鬼画!

我眼睛瞥见案几上那把用来修剪线头的锋利小银剪刀!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猛地扑过去,一把抓起剪刀,不是冲向房门,而是狠狠扎向那幅妖异的绣品正中央!扎向那个最初绣的、吸了我血的胖小子!

“噗——!”

一声闷响,像是扎破了装满粘稠液体的皮囊!

剪刀刺入的地方,没有布料撕裂声,反而发出一声尖锐凄厉、非人的惨叫!

一股冰凉的、带着浓烈甜腥气的黑色浆液,猛地从破口喷溅出来,溅了我一脸一身!粘稠无比,恶臭扑鼻!

被刺中的那个胖小子绣像,瞬间枯萎黯淡下去,其他孩童的绣像也发出惊恐痛苦的嘶鸣,那些蔓延的丝线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

整个绣绷剧烈地震动起来,黑红缎面下仿佛有无数东西在痛苦翻滚!

我抓住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将剪刀横着一拉!

“嘶啦——!”

一道巨大的口子从绣品中央裂开!

裂口处,没有衬布,没有丝絮,只有一片蠕动的、暗红色的、仿佛内脏般的血肉状物质!无数细小的、像是婴儿手脚的东西在里面无力地抓挠!

“啊——!!!”我发出崩溃的尖叫,连滚带爬扑到门边,用剪刀疯狂地撬动门缝,撞击门板!

也许是里面的动静太大,终于惊动了外面。

我听见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不耐烦的呵斥:“闹什么闹!作死啊!”是守夜护院的声音。

“开门!放我出去!里面有鬼!绣品吃人了!”我撕心裂肺地哭喊。

门锁响动,门被拉开一条缝,护院提着灯笼,满脸横肉,看到我鬼一样的模样和屋里一片狼藉,也吓了一跳。

我趁机挤了出去,瘫倒在冰冷的院子里,大口呼吸着带着霉味的空气,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宋寡妇很快被惊动,提着灯笼匆匆赶来。看到破裂的绣品和溅满黑浆的我,她的脸在灯笼光下扭曲得如同恶鬼,厚厚的粉簌簌掉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

“废物!坏我大事!”她尖声厉叫,完全没了平日伪装的慈和,眼神怨毒得像要活吃了我,“抓住她!把她扔回屋里去!用她的魂把‘灵’补上!”

几个护院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我不知哪来的机灵,指着屋里那幅还在微微蠕动、渗出黑浆的绣品,用尽最后力气大喊:“你们看!那是什么!宋寡妇用活人养妖怪!你们替她卖命,迟早也被填进去!”

灯笼光映照下,绣品裂口处那血肉模糊的景象和甜腻的恶臭,让护院们脸色大变,纷纷后退。

宋寡妇见状,眼神一狠,竟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细长的、闪着绿光的针,看那颜色就淬了剧毒!“一群没用的东西!我自己来!”

她朝我扑来!

就在那毒针快要刺中我的时候,后院紧闭的月亮门,“砰”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火把的光芒涌了进来,映出一群穿着公服、手持铁尺锁链的官差!领头的是个面庞黝黑的捕头,目光如电。

“何人夜间喧哗!咦?好重的邪气!”捕头抽了抽鼻子,眉头紧锁,一眼就盯住了屋内的诡异绣品和状若疯魔的宋寡妇。

后来才知道,是隔壁邻居被连日怪声和甜腥恶臭所扰,又隐约听到我的惨叫,实在忍不下去,报了官。

官差当场擒住试图反抗的宋寡妇,查封了云锦阁。在宋寡妇的密室和其余几间锁死的绣房里,搜出了更多未完成的邪异绣品,以及……好几具早已干瘪如蜡、胸口或后背有着针孔痕迹的年轻女子尸体!都是历年“接了细活儿”后莫名“回乡”或“病故”的绣娘!

地窖里还发现了熬制那种甜腥“丝线”和“染料”的作坊,用的材料官府都没认全,只认得其中有几味是剧毒之物,还有几罐浓稠的、暗红色的“主料”,散发着和我身上黑浆一样的甜腥恶臭,据老仵作私下说,那味道……像极了提炼过的童尸油!

宋寡妇被押入死牢,没过多久就在狱中“暴毙”了,死状据说极为恐怖,浑身皮肤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针脚图案,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线勒成了碎片。

我被带去问了好几次话,吓掉了半条命,病了大半年。手上、脸上溅到黑浆的地方,留下了永远洗不掉的黑褐色斑点,阴雨天就隐隐作痛发痒,像有细针在里面扎。

那间西厢绣房,连同整个云锦阁,后来被官府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据说火烧了三天三夜,火都是诡异的幽绿色,噼啪作响声中,隐隐能听到无数孩童凄厉的哭嚎。

我的“神针”手艺算是废了,一拿起针就手抖心慌,眼前发黑。只好用积攒的一点钱,开了个卖针头线脑的小铺子,勉强糊口。

只是从那以后,我见了鲜艳的绸缎和丝线就心里发怵。夜里常常惊醒,总觉得床边站着许多看不清面容的孩童,伸着冰冷的小手,幽幽地唤我:“姐姐……绣呀……接着绣呀……”

后来听南边来的客商说,南洋某些岛国,古时有邪术,能将夭折孩童的怨魂封入特制的绣品,以活人精血喂养,养成“运童”或“财童”,用以改运或聚财,歹毒无比。

那宋寡妇,不知从哪里学了这邪法,开了个吃人的绸庄。

那些所谓“火髓丝”、“血蚕缎”,都是用尸油、毒物和冤魂炼过的邪物!

我们这些绣娘,就是她选中的“饲主”和“魂胚”!

所谓“细活儿”,就是用自己的命,去绣一群永远吃不饱的“小鬼”!

所以啊,各位,您瞧瞧,这世上有些富贵,它镶着金边,可内里爬满了蛆!有些手艺,能换钱,也能换命!

老婆子我捡回一条命,可这半辈子,算是活在那一幅没绣完的“百子图”里了!

得嘞,天不早了,老婆子也得收摊了,各位走好,夜里……可别对着绣品琢磨太久,尤其是那颜色忒鲜艳、鲜活得过了头的……保不齐啊,它也在琢磨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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