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号那狰狞而独特的轮廓，如同幽灵般突然出现在这片被血腥与贪婪笼罩的区域时，引起了一阵短暂的骚动。
正杀红了眼、为了靠近山巅一步而不惜一切的各方势力，有不少人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那艘仿佛由白骨与钢铁铸造的庞然大物。
它散发着冰冷、死寂、与周遭狂热氛围格格不入的气息，就那么静静地停着，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徒劳。
“是…是启明号！”
“陆离！他还活着！”
“他从圣人谷出来了？！”
惊疑不定的低语在厮杀的间隙中迅速传播。
许多人这才恍然想起，之前各大势力派去跟踪试图抢夺圣人谷机缘的精锐小队，早已全军覆没，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能传回。
如今启明号完好无损地出现，甚至给人的感觉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陆离，大概率已经在圣人谷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个连系统都未曾明确标注需要依靠自身实力硬闯的险地，其蕴含的机缘，恐怕远超他们正在争夺的这些山巅遗产！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有嫉妒，有贪婪，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与忌惮。
能从那等绝地安然归来，陆离的实力恐怕已经达到了一个他们无法想象的地步。
回想之前启明号轻易覆灭侦察小队，以及夜王那诡异莫测的灵魂掌控手段，再对比此刻启明号散发出的的沉寂威压……
惹不起！
这个念头浇灭了许多人心中刚刚因看到启明号而升起的不切实际的邪念。
去抢夺陆离的收获？
那和直接自杀有什么区别？
就连那几个正在山腰处激烈交战，气息明显超过五万点的各方统领级人物，在瞥见启明号的瞬间，也都默契地放缓了手中的动作，眼神凝重，带着深深的戒备，却无一人敢流露出丝毫挑衅的意图。
他们很清楚，现在的陆离，已经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层次了。
对方没有插手下方的争夺，已经是万幸。
谁敢主动去触这个霉头？
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道是谁率先发出一声咆哮，将注意力重新拉回了眼前的敌人和近在咫尺的机缘上。
仿佛连锁反应停滞的厮杀再次爆发，而且比之前更加激烈疯狂！
似乎是为了宣泄对陆离那种超然姿态的无力感，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选择的道路并非徒劳，也似乎是为了在更强者漠视的目光下，拼命抓住那根看似能改变命运的稻草……
鲜血再次泼洒，能量碰撞的轰鸣再次响彻天际。
他们将对更强者的恐惧与嫉妒，转化为了对身边竞争者更狠厉的杀意。
仿佛只要登上了山巅，获得了传承，就能拉近与那个男人的距离，甚至……能够超越？
这想法如同毒瘾，驱使着他们在这条看似是捷径，实则是深渊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陆离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些山岳上多停留一秒，仿佛下方的血战与他存在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启明号庞大的车身骤然加速，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暗色流光，毫不留恋地消失在天际线的尽头。
只留下身后那几座浸满鲜血的山岳，以及依旧在其中挣扎为了盒子内的饵食而忘我厮杀的演员们。
启明号彻底将那些喧嚣的机缘山岳甩在身后，以惊人的速度航行在荒芜的大地之上。
车内暂时恢复了平静，众人各司其职，消化着之前的见闻与收获。
然而，端坐于主控位上的陆离，眉头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一种极其细微却如附骨之疽般的感觉，悄然攀上了他的心神。
不是杀气腾腾的敌意，更像是一种……无处不在的窥伺。
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隐藏在每一个角落，透过层层阻隔，静静地注视着他，注视着启明号。
这种感觉并非来自某个特定的方向，而是弥漫在周围的整个空间。
它无孔不入，让陆离那经过千锤百炼已然触摸圣境门槛的灵觉，感到了强烈的不适与警惕。
“系统……还是那些不可明说者？”陆离心中瞬间闪过念头。
卡萨的警告言犹在耳。
任何直接指向它们的清晰思考都可能被感知。
陆离立刻收敛心神，将关于盒子等念头死死压制在意识底层。
暗金色的微光在他眼底深处流转，那蕴含终结意味的领域力量仔细感知着周遭的一切。
窥伺感依旧存在，并未因他的戒备而消失，但也并未增强或表现出任何攻击性。
它就像背景噪音，恒定地存在着，提醒着陆离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们从未真正脱离舞台，所谓的隐秘行动，或许在更高维度的存在眼中，不过是一场实时直播。
“队长，你怎么了？”
细心的王小妹最先察觉到陆离气息的细微变化，那是一种内敛到极致却蓄势待发的紧绷感。
夜王也从阴影中投来询问的目光，他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远不如陆离感知得那般清晰和强烈。
陆离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寒。
“没什么。”
他并未详细解释，有些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前方，感知着那条隐藏铁路的轨迹，操控启明号坚定不移地沿着既定路线前进。
既然无法摆脱，那就无需过多理会。
只要这窥伺不直接转化为实质性的干预，就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他的道，本就是要在导演的注视下，上演一场颠覆剧本的绝杀。
只是，那种如同被关在玻璃箱中供人观赏的感觉，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心头，让这片看似自由的废土天空，都显得格外逼仄。
启明号依旧在疾驰，而陆离的心却像是沉入了古井深处，丝毫没有波澜。
虽然如芒在背，但他明白，自己此时什么也做不到。
那么多圣人都无法成功，他一个连圣人都没突破的普通人，又怎么可能管得到那些窥视！？
他虽然没有盒子之外那些人的恐怖力量，但盒子之外的人此时也不可能轻易的影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