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战场中心,只剩下一片诡异的死寂。
四个不久前还散发着恐怖威压、足以让尸魂界震动警剔的十刃,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破旧人偶,散落在姜昊周围滚烫的白沙之上。
葛力姆乔单膝跪地,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那个不断逸散幽暗气息的孔洞,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压抑不住的血沫,蓝色的毛发被冷汗和血渍浸湿黏成一绺绺,他抬起头,那双野兽般的黄色竖瞳死死盯住姜昊,里面燃烧着屈辱、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
他试图凝聚力量,试图咆哮,但每一次尝试都只让胸口那撕裂灵魂的剧痛更加猛烈,冲击得他眼前发黑。
萨尔阿波罗被埋的沙丘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挣扎爬出,但很快又沉寂下去,只有一丝微弱混乱的灵压气息显示他还活着,显然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亚罗尼洛的内核在地上痛苦地蠕动,发出意义不明的嘶鸣和哀嚎,那些贪婪的面孔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佐马利依旧跪伏着,身体小幅度地痉孪,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混入白沙。
他连抬头直视那个身影的力气都几乎耗尽。
整个白沙之海,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寒风,以及远处沛薛和唐多恰卡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妮露依旧昏迷着,小小的身体在沛薛的臂弯中显得无比脆弱。
姜昊缓缓收回了左手,指尖那点致命的幽光早已消散无踪。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柄已经归入刀鞘、只馀古朴鞘身的斩魄刀,仿佛刚才撕裂空间、轻易击溃四名强大十刃的恐怖力量,只是弹指间拂去的一点尘埃。
他抬脚,迈步。
锃亮的黑靴踏在滚烫而细腻的白沙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这声音在此刻死寂的战场上,却如同擂动的战鼓,每一步都重重敲在倒地干刃的心头。
他行进的路线,并非绕开,而是直接走向散落在地的葛力姆乔。
那双黑靴在葛力姆乔眼前停下,靴尖沾染着少许晶莹的白沙。
葛力姆乔挣扎着想抬起头,想用最凶狠的目光瞪回去,但胸膛那贯穿性的伤口带来的剧痛和力量的飞速流逝,让他连这个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能看到的,只有那垂下的黑色羽织下摆,纹丝不动。
姜昊的自光并没有在葛力姆乔身上停留,甚至没有俯视,只是平视着前方那座巍峨耸立在苍白地平在线、如同巨兽蛰伏般的宫殿。
他径直从如受伤野兽般低吼着的葛力姆乔身边走过,没有再看脚下的败者一眼,也未曾理会沙丘下微弱的挣扎,更未瞥向那蠕动的内核和跪伏的身影。
黑色的羽织下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拂过葛力姆乔低垂头颅时凌乱的蓝色发梢。
一步,两步————沉稳的步伐在死寂的沙海上延伸,留下两行清淅而孤直的脚印,指向远方那座冷酷的白色巨城。
滴答。
一点粘稠的、散发着幽微蓝光的液体,从姜昊垂在身侧的、依旧握着刀鞘的右手手背上滑落,滴在滚烫的白色沙粒上。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灼烧声响起。
那点液体并非鲜血,而是高度凝练、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灵压之髓,混杂着十刃独特的虚之气息。
它在触及沙粒的瞬间,便将那片白沙灼烧成了一个深不见底、边缘散发着丝丝幽蓝烟雾的小小坑洞,如同一只怨毒的微型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片苍白而死寂的战场。
这微小的灼痕,是这场短暂却颠复了十刃认知的战斗,留下的唯一可见的伤痕印记。
姜昊的身影在空旷无垠的苍白沙海上越行越远,渺小得如同一个孤独的黑点,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寂聊与锋锐,笔直地刺向虚圈统治的心脏一虚夜宫。
寒风卷起细沙,试图掩盖他的足迹,但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源自罗酆斩魄刀的冰冷审判气息,却如同无形的烙印,深深烙印在这片死寂的天地之间。
沛薛和唐多恰卡直到那抹黑色的身影几乎消失在地平线的沙丘之后,才敢用力地喘息,仿佛刚从溺水的室息感中挣脱出来,彼此眼中只剩下劫后馀生般的惊恐与茫然。
虚夜宫的方向,似乎有更多隐晦而强大的灵压在无声地躁动、汇聚,如同被惊动的蜂群。
姜昊的脚步踩踏在虚圈那亘古不变、冰冷死寂的白沙之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如同丧钟低鸣,回荡在这片由苍白与黑暗主宰的天地间。
身后,是四名在虚圈足以呼风唤雨的十刃狼狈倒伏的残局,空气中尚未完全消散的狂暴灵压碎片和被撕裂的空间法则馀韵,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而残酷交锋的非同凡响。
沛薛和唐多恰卡抱着昏迷的妮莉艾露,蜷缩在稍远处一个沙丘的背风面,连呼吸都竭力压至最低,唯恐惊扰了前方那个仿佛从幽冥中走出的身影。
他们看向姜昊背影的眼神,只剩下纯粹的、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敬畏那并非对强者的仰视,而是对某种不可理解、无法抗拒的绝对力量的战栗。
虚光罗盘悬浮在姜昊腰侧,指针早已不再颤斗,而是死死地、坚定地指向远方那座巍峨矗立于惨白月轮之下的巨大阴影—一—虚夜宫。
那是指引,也是目标。
他走得并不快,黑色的五番队羽织下摆在卷着白沙的寒风中微微拂动,步伐沉稳而孤直,每一步落下,都在沙地上留下一个清淅、深邃的印记,周围的灵子仿佛都在畏惧地退避。
那滴从他右手背滑落、灼穿白沙的灵压之髓,如同一个小小的警示,昭示着他并非毫发无伤,但更彰显著其力量本质的霸道与毁灭性。
这点微不足道的损伤,于他而言,连一丝涟漪都算不上。
他的目光平静地穿透层层空间阻隔,牢牢锁定着虚夜宫的内核,那里,才是他此行的终点,蕴含着蓝染右介的秘密,以及更庞大、更精纯的“猎物”。
然而,正如虚光罗盘所预示的躁动,虚夜宫的主人显然不打算让他如此轻易地抵达王座之前。
就在姜昊距离虚夜宫那巨大、厚重的石质宫门尚馀不足十公里之遥时,他前行的脚步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并非尤豫,更非畏惧。
那是一种猎手嗅到大规模猎物群聚时,为精准锁定目标而做出的本能停顿。
前方,原本空旷死寂的白沙之海,骤然“活”了过来。
视野所及的尽头,地平线在扭曲、膨胀。并非自然的天象变化,而是由无数涌动汇聚的灵压汇聚而成。
惨白的月光被浓厚的阴影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猩红、幽绿、惨灰、深紫等驳杂污秽灵光交织而成的、铺天盖地的洪流。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如同移动山峦般缓慢碾压过来的基力安军团。
数量庞大到难以计数,远超在尸魂界出现的规模。
它们巨大的、戴着白色面具的骷髅头颅整齐划一地仰起,无数黑洞洞的口腔中,同时亮起了令人心悸的惨绿光芒。
没有咆哮,只有灵压蓄积到极致时发出的沉闷嗡鸣,仿佛无数冤魂在地狱深处哀嚎共振。
其中混杂着不少体型更为庞大、面具结构更复杂、灵压波动更狂暴的进化种一亚丘卡斯级的大虚,它们如同指挥塔般矗立在基力安群中,冰冷的目光锁定着渺小的姜昊,带着残忍的审视。
但真正形成钢铁壁垒,阻挡在姜昊与虚夜宫之间的,是悬浮于基力安军团前方的破面大军!
他们不再是零星出现的个体,而是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
数量之多,几乎屏蔽了半边天幕。形态各异,高矮胖瘦,有的保留了部分野兽特征,有的则近乎完全的人形。
统一的是他们脸上残破的白色面具碎片,腰间的斩魄刀,以及身上散发出的、远超普通大虚的凶戾灵压。
这些是蓝染利用崩玉技术量产出的破面,是虚夜宫最底层、却也是数量最为庞大的战斗力量—一从属官级别以下的杂兵破面。
他们的灵压单个体或许远不如十刃,但当数以百计、千计地聚集在一起,彼此灵压隐隐呼应,形成一片浩瀚而混乱、充满杀意的灵压海洋时,其威势足以让任何强敌感到窒息。
无数双眼睛,无论是否拥有智慧,此刻都死死钉在那个正孤身一人、缓缓走向虚夜宫的黑衣身影上。
目光中混杂着惊疑、恐惧、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驱策的、歇斯底里的疯狂杀意。
他们接到的命令清淅而残酷:
不惜一切代价,阻挡入侵者!用生命堆砌起血肉高墙!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质,混杂着大虚口涎的腥臭、破面们躁动灵压的灼热气息以及白沙被灵压碾碎的粉尘味道。
沉闷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重锤,狼狠砸向姜昊所在的位置,连空间都仿佛在不堪重负地呻吟。
沛薛和唐多恰卡早已面无人色,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仅仅是这无边无际大军散发出的馀波,就几乎要将他们屏弱的灵体彻底碾碎、吹散。
他们看向姜昊的目光,已不仅仅是恐惧,更带上了一丝绝望——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抗这种军队?!
姜昊站在这恐怖军阵之前,渺小得如同沧海一粟。
然而,他那孤直挺立的背影,却仿佛一根定海神针,将周围那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怖压力视若无物。
他微微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中,那双幽深的眼眸亮了起来,不再是之前的平静,而是燃起了足以焚尽星河的炽烈战意!
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近乎愉悦的弧度。
“呵————”
一声轻篾至极、却清淅传遍整个战场的低笑响起,如同冰锥刺破了凝固的喧器。
“蓝染————这就是你用来招待客人的仪仗?一群披着人皮的虫子,和连皮都懒得披的垃圾?”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淅地烙印在每一个大虚和破面的灵体深处,带着审判般的冰冷与蔑视。
话音未落,姜昊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压爆发前奏。
他只是平静地抬起了握刀的右手,拇指轻轻顶在了斩魄刀的刀镡之上。
嗡—!
一声并非来自物质世界,而是源自灵魂层面的轻鸣骤然扩散!
天地失色!
时间与空间,在这柄刀出鞘寸许的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刀身暴露在外的部分,不再是寻常的刃光,而是呈现出一种吞噬一切的幽邃玄色,仿佛宇宙最深沉的黑洞内核。
其上蜿蜒流淌的惨白纹路,如同碎裂的星辰脉络,散发出冻结灵魂、终结一切的规则气息。
正是这股气息,曾在瞬间撕裂空间,轻易击溃了四位十刃的联手!
罗酆斩魄刀的本质力量,再度降临!
姜昊的脸上带着一种对眼前“蚁群”的极致不屑,身形一动。。
下一刻,他的身影在原地模糊、消失。
不是高速移动留下的残影,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空间挪移!
再出现时,他已如鬼魅般切入到最前排破面军团的内核位置,距离最近的一个破面不过咫尺之遥。
那破面脸上凝固着惊恐失措的表情,甚至来不及抬起手中的刀。
姜昊右手握着的、仅出鞘寸许的罗虾刀刃,对着前方虚空,只是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灰尘般,横向一划。
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慵懒地挥了挥手。
然而,就在这轻描淡写的一划之下————
嘶啦——!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灵魂撕裂的恐怖声响骤然爆发!
一道巨大的、扭曲的、边缘翻卷着混沌幽暗灵压的空间裂痕,如同深渊巨兽张开的獠牙大口,凭空出现在他划过的轨你之上!
这道裂痕并非笔直,而是如同活物般疯狂延伸、撕裂、吞噬!
规则之刃,撕裂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