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所谓的牺牲!
恐惧像毒藤般在枸橘矢仓的心底疯狂滋长、缠绕,几乎要勒断他的呼吸。
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脚跟磕在冰凉的门坎上才悚然惊醒。
而就在这一刻,他感到一股无法忽视的、带着沉重质感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是广场中央的血泊,也不是那些惊愕麻木的人群,而是精准无误地、穿透了残留的薄雾与弥漫的血气,落在了他身上!
枸橘矢仓僵硬地、缓缓地抬起头。
广场中央,背负着血与雾的沉重阴影,姜昊的目光正平静地向他看来。
那目光深邃如渊,不见雷霆,没有审判的怒火,只有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纯粹的淡漠和平静。
如同高高在上的天神,俯视着微尘,不带一丝喜怒,只是确认其存在。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威胁的暗示。
但恰恰是这种绝对的平静和洞悉一切的注视,比任何咆哮或恫吓都更让枸橘矢仓如坠冰窟。
姜昊不需要说什么。
“看见”即代表着“知晓”。
枸橘矢仓之前所有的心思,无论是想除掉三代的“野心”,还是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改良”雾隐的那点私心,甚至是对姜昊力量的利用,在刚刚那场精神炼狱的展示和三代当众自戕的血腥场景烘托下,都如同被扒光了衣服,在对方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姜昊看穿了他。
看穿了他所有的算计和立场。
看穿了他在看到三代结局时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兔死狐悲般的战栗。
更重要的是,姜昊在用这个眼神告诉他:雾隐的清算,还没有结束。
新秩序的创建,不止需要三代的“谢幕”。
下一个?是谁?
这无声的注视比最锋利的尖刀还要锋利,瞬间刺穿了枸橘矢仓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那股在灵魂深处盘踞的寒意终于彻底爆发!
姜昊曾在办公室对他使用双全手时留下的、那个被深深埋下的“正向种子”,此刻仿佛在主人恐惧的滋养下疯狂抽芽,想要强行抚平他濒临崩溃的精神!
但这份“抚平”在极致的恐惧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反而产生了更剧烈的、来自灵魂内部的尖锐撕裂感!
这种撕裂的痛苦与外部的恐惧叠加,让枸橘矢仓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冰火交织的磨盘。他再也无法维持任何表面上的冷静或强撑的坚强。
就在姜昊那平静到令人窒息的目光锁定下,枸橘矢仓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一软!
“噗通!”
一声沉闷的膝盖撞击石板的声响,在广场压抑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位曾被寄予厚望、意图引领雾隐改革的年轻精英代表,在众目暌暌之下,在血泊之侧,象一个失去了所有提线的木偶,膝盖沉重地、毫无尊严地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的头颅深深低下,抵着染血的石板,碧绿的瞳孔剧烈收缩颤斗着,视线所及只有自己因恐惧而剧烈抖动的手背,以及从自己额角渗出,迅速与地面上那尚未凝固的、属于三代水影的赤红混合在一起的冰冷汗珠。
一滴——两滴—
无声地渗透进像征雾隐过去的深色青石缝隙。
姜昊的视线依旧平静地落在他身上。
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那些茫然、恐惧、惊愕、绝望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不自觉地汇聚到了那个跪倒在血泊边缘的年轻身影之上。
空气中只剩下三代水影偶尔发出的、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的“嗬嗬—
—”声,以及——
一种更加彻底的、笼罩了整个雾隐的、令人窒息的无边沉寂。
姜昊缓步向前,走过三代水影那仍在微微抽搐、浸泡在血泊中的身躯,甚至没有垂眸看一眼。
他的脚步无声,却在死寂的广场上敲出沉重的回响,每一步都如同踏在枸橘矢仓紧绷的神经上,让他不受控制地痉孪。
最终,姜昊停在了矢仓面前,居高临下。
没有雷霆震怒,没有威压如山,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洞悉,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深处,似乎流转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七色微光,却又仿佛空无一物。
矢仓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目光本身就如同最残酷的审判。
“你说过,你也想终结那场血雾’。
,姜昊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淅地回荡在广场每一个角落,穿透了矢仓混乱的意识。
那声音里没有丝毫质问的语气,平淡得象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力量。
矢仓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动物般的倒气声。
他想辩解,想诉说自己的“良苦用心”,想说明那些牺牲都是“必要的”,但嘴唇颤斗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三代水影的临终哀豪和眼前这位存在的目光,早已将他精心构筑的理由碾得粉碎。
在绝对的“知见”面前,一切的伪装和算计都苍白无力,只剩下最赤裸的、被剖析净尽的本质。
姜昊俯视着他,看着这个在权力欲和自以为是的改革理想交织下迷失的灵魂。
策划叛乱,企图借战争混乱上位,过程中不惜牺牲前线同伴的性命作为诱饵或炮灰—”
此等行径,虽未造成三代血雾那般深重的浩劫,但其心之冷,其意之恶,其无视生命根本价值的狂妄,同样可诛!
“你中,何为必要牺牲?”
姜昊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象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开矢仓思维的表层,直指内核。
“是你未曾涉险的亲故?还是为你理念而死的士兵?亦或是——所有你认为可以被计算和替代的数字?”
矢仓的拳头狠狠砸在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剧烈地颤斗着。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构建的所有理论框架,在对方平淡的注视和三代的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空洞、虚伪和可笑。
是啊,那些被他视为棋子牺牲掉的人命,背后难道没有亲人的哀恸?没有本该被守护的未来?
“看来你明白,但并未真正感受’过。”
姜昊的嘴角似平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么,便去亲自体会一下,你口中的代价’,对那些承受者而言,是何等滋味。”
话音未落,姜昊的双眼骤然爆发出无比纯粹、浩瀚的湛蓝光芒!
那光芒并非物理意义上的亮,而是一种直刺灵魂本源的力量。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枸橘矢仓的世界,在接触到那双湛蓝眸子的瞬间,彻底崩塌、扭曲、重组。
场景瞬息转换。
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四周是无尽的、浓稠的黑暗,伴随着巨大的水压挤压着身体的每一寸,冰冷的咸涩海水灌入口鼻。
这里是外海,旁边的岛屿是一片资源地。
矢仓发现自己被冰冷的钢索铁链缠绕,固定在一块巨大冰冷的礁石凹槽内,动弹不得。
他惊恐地意识到,这不是幻象,感官真实得令人窒息!
他想运转查克拉,却发现体内空荡荡一片,那支撑他忍术的力量被强行剥离,只残留一丝微弱到无法凝聚的气感。
海水突然剧烈地搅动起来,探照灯的光芒刺破黑暗,映照出庞大、扭曲的触手怪物的轮廓,是某种凶残的海兽,被未知力量驱赶了过来,狂暴的气息令人心神欲裂!
矢仓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一旁的营地处,那个正冷静下达指令的背影一是他自己,那个指挥官的“自己”,穿着熟悉的战斗服,脸上是果决冷硬的神情。
然后,“自己”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声音清淅地穿透海水传来:
“激活诱饵案!箭鱼’队诱敌,其他人准备封印术!矢仓!为了家牺牲拖延它几息!”
矢仓的脑子“嗡”的一声!
诱饵方案!
“箭鱼”诱敌等于送死!
封印需要庞大的前置查克拉牺牲“我”拖延?
“必要时牺牲”?!
这几个词如同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不!我不是代价!我不能——”
被固定在礁石上的矢仓在心中疯狂嘶吼,身体因剧毒般的绝望和恐惧而剧烈颤斗。
他拼命想挣脱铁索,想冲过去对那个指挥官咆哮,想告诉他这计划多么愚蠢残忍
但那个“枸橘矢仓”指挥官根本没有看向他这边,甚至连一丝尤豫都没有,命令如同冰冷的钢钉落下:
“执行!”
轰隆!
剧烈的爆炸就在他身侧不远处炸开,是“箭鱼”小队的成员绝望引爆了起爆符。
冲击波震得他五脏移位,海水混合着血肉碎块糊上了他的脸。
怪物被爆炸吸引了注意力,巨大的、滑腻冰冷的触手如同死亡的鞭索,卷起惊人的水流,轰然朝他横扫而来!
腥臭的气息直冲鼻腔!
被固定在原地的矢仓,第一次如此清淅地、赤裸地、以当事人的身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无法抵抗的、带着同伴鲜血味道的死亡风暴“不要!!!”
黑暗并未结束。
场景再次变换。
这一次是陆地上的要塞,浓烟滚滚,敌方的苦无如同暴雨般从城垛倾泻而下。
矢仓率领一支小队执行破袭任务,任务极其危险,是“枸橘矢仓大人”为了调动敌主力而精心部署的弃子战术。
他们奇迹般地重创了目标,却也身陷重围,退路被断,躲进了一处摇摇欲坠的堡垒废墟中。
堡垒内充满了血腥气、铁锈味和绝望的气息。
跟随矢仓冲进来幸存的忍者不足十人,个个带伤,查克拉耗尽,眼神空洞地看着唯一的入口—那里即将被敌人冲破。
通信卷轴亮起,里面传出“枸橘矢仓”冷静而刻板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
“矢仓,战况有变。后方已无资源驰援。为大局计,即刻引爆缺省的所有陷阱—包括铁壁”堡垒的支撑点,为了雾隐的胜利——”
后面的话矢仓已经听不清了。
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全身的血液!
引爆“铁壁”?!
这处摇摇欲坠的堡垒是他们唯一的屏障!
引爆它,等于亲手将他们这些人——活埋!
“不要!!我们还在!是我们完成了任务啊!!”
一个失去半边耳朵的中忍嘶声哭喊,对着卷轴。
“枸橘!求您了!我们马上就能想办法冲出去——”
另一个满脸血污的年轻忍者绝望地抓着通信卷轴,指节发白。
所有幸存的同伴,都不可置信地望向“矢仓”——那个作为小队副指挥的幻象矢仓。
他们眼中燃烧着的是信任被彻底背叛的火焰,是无尽的震惊和无法消解的怨恨!
那眼神比敌人的苦无更加锋利!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堡垒四周猛然响起!
地动山摇!
坚固的石块如雨点般砸落!
天花板瞬间裂开巨大的缝隙!
烟雾弥漫,绝望的惨叫声淹没在崩塌的轰鸣中!
场景并未恢复正常。
痛苦、窒息、冰冷、黑暗这些感官如同烙铁般印刻在灵魂深处。
然后,那些在深海被触手卷碎、在爆破中被活埋、在战场上因各种精心设计的“牺牲”计划而枉死的“面孔”,一张张、一片片地浮现出来。
有那个引爆起爆符的“箭鱼”成员年轻的脸庞:有堡垒里那个绝望喊他大人、耳朵残缺的中忍血污的轮廓;有被压碎的年轻忍者死不暝目的眼睛
每一张脸都清淅无比,带着他们临死前的恐惧、痛苦、愤怒以及那最深沉的、对“枸橘矢仓”和“枸橘矢仓”所代表的权力意志的诅咒和控诉!他们伸出手,不是求救,而是要将他也拖入这无边无际的血色悔恨深渊!
“还我命来——”
“这就是你要的改?!”
“枸橘?!哈哈——刽!”
“为什么牺牲我?!”
无声的呐喊像亿万根钢针,疯狂地扎刺着他的神经。
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哀嚎,他们最后的不甘和怨恨,化作冰冷的潮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枸橘矢仓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