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静五十多岁,终究老了,比不得郭婶。郭婶整天干重活,打起大牛来,撵得鸡飞狗跳。
幸好李晖同样比不过大牛,大牛跟二虎不遑多让,正血气方刚。
李晖却血气萎靡,精血损失太多,连老父亲也躲不过,结结实实挨了几下狠的。
他不认为自己不灵活,只怪老父亲不讲武德,偷袭,让他没有一点的防备。
李晖挨了一顿打,父子二人坐在一起吃饭。
窦玉一点都不想搭理李晖,更不可能替他做菜。菜是顾婶做的,为驿站创收,不磕碜。
李安静总算吃了一顿正常的餐食,也不管什么礼仪,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
“你阿姐怎么说?”
“您给阿姐认个错,想学什么都可以。”
李安静只觉得滑天下之大稽,父亲给女儿认错,要反天了,“她这么跟你说的?”
李晖白了他一眼,“阿姐的性子,您还不清楚,您认不认错,她都不稀罕。”
见李安静沉思,李晖又道:“您那些个女婿,哪一个封爵了?您当初看走了眼,他许青山也就人长得磕碜,能力还是有的。”
越说越离谱,许青山要是长得磕碜,李柔能以身相许,而不是结草衔环,来世再报。
他有能力,能等到最近才出头,李安静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村塾遇到的冯高人。
李安静的嫡出只有一子一女,妾室生的女儿不少。若非李晖是独子,迟早给他打死了,眼不见心不烦。
“你不知道替我说几句?”李安静放不下老脸,只好寄希望于儿子。
若以结果论,泾阳县男的确是他这一房爵位最高的。当然,与父亲李纲没法比,就算李纲不任职,地位依然非凡。
“说了,阿哲让你住在驿站,等两天,有个先生会来教导您。”
什么阿哲说的,肯定是村垫那位先生看他诚信,特意嘱咐的。
“别一口一个阿哲,他是外室子,你上赶着认亲做什么?”
“许家人都认了,怎么,您还不认,有您什么事!”李晖只觉得,自家父亲管的太宽,他根本没立场,在阿姐那里,他甚至比不上外人。
“你不想想,你阿姐要是再生一个男丁,怎么办?”
自家的女儿才三十出头,完全有可能再生,到时候为了财产,岂不是兄弟反目。
“得了吧,您又不是没生过,生出来了吗?”李晖鄙视的看着李安静,倒是生了不少,都是妹妹。
就许哲那个机灵劲儿,还会在乎这些。与许哲交谈,他甚至觉得是同龄友人。不然,怎么能关着房门聊这么久。
李安静气得去找又粗又大的竹杆,李晖窜上了二楼。
竹杆太长,上楼不太方便。李安静正纠结的时候,周道远走了过来,取了佩刀,将竹杆斩作两节。
不仅如此,周道远使劲敲打,把另一头弄成了竹蔑。
李安静拿着竹杆,觉得有些残忍,这划拉一下,不小心就是一道痕迹。
如果李晖诚心认错,李安静可以考虑饶恕他。
李安静上了二楼,又听见了念诗声。驿站但凡识字的人,都能背诵了。
李晖撅着屁股,朝着门缝里张望,“窦娘子,你歇息了吗?”
他瞧得太认真,以至于李安静到了身后,尚没有察觉。
又是一顿胖揍,谁想到,竟然还有二番战。
“阿爷,您住手,我不娶谢春晓了。”李晖连忙讨饶。
李安静气喘吁吁停下来,“看见个女人就走不动道,你管管你儿子。”
李晖娶妻生子了,只是妻子命薄,早早过世。
“阿爷,您有没有觉得,这位窦娘子有些象阿芸。”
回应李晖的,是劈头盖脸的竹杆。
不是花魁,就是厨娘,瞅谁都象阿芸。
让他续弦他不肯,浪荡上瘾了,还打着痴情的名号。
这么想阿芸,干脆下去陪她得了。
翌日一早,脸上带着一道血痕的李晖,再一次撅着屁股往对面的房间看。
“窦娘子,你醒了吗?”他低声询问着。
屋里没有人回应,李晖打算离开。可不经意间,看到了门缝,他试着推了推,门开了。
他不禁狂喜,这窦娘子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给他留门了。
李晖有些懊恼,昨夜怎么没有领悟她的意思,白白错过了时机。
此时天快亮了,其他房间里还有人,闹出太大的动静,不太好。
但他还是忍不住进了房间,并把门门放下。
床上没有人,难怪门没锁。原来窦娘子出去了,不在房间里。
他这里闻闻,那里闻闻,没有闻到香味,倒是汗味十足。窦娘子的体味,有点重。
他听见外面有了动静,赶紧打开房门。
迎接他的,是一个硕大的拳头。
李晖眼冒金星,直直倒了下去。
周道远还不解恨,一脚踏在李晖的脸上。一想到自己的房间,被一个男人如狗一般嗅来嗅去,一阵恶寒。
“误会,都是误会,我以为这是窦娘子的房间。
窦玉从门外经过,听了这话,一脸寒霜,这驿站,一刻都不能待了。
“窦娘子,误会啊,我只是想叫你起床。”李晖想要挣扎,奈何周道远拔了刀。仿佛他动一下,就得丢了命。
窦玉下了楼,脚步轻快,这下,看许郎君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她立马前去许家,打算趁热打铁。
她开始蕴酿情绪,眼框里开始有了些许水雾。
“阿爷,救我。”李晖看见李安静站在门口,找到了救星。
“丢人现眼的东西。”李安静兀自下了楼,听说驿站的早餐不错,他可不能错过。
李晖不再挣扎,四仰八叉躺着,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只是咬牙切齿的念着“许哲害我。”
周道远见他如此,更是嫌恶,在地上使劲蹭了蹭鞋子,“滚。”
李晖爬了起来,气冲冲的往楼下走。
老父亲的呼喊,他只当没有听见,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找许哲算帐。
今日事儿没干成,丢人丢大发了。这下子不仅坐实了登徒子的恶名,连取向都有些扭曲。
李晖抹了抹脸,疼得很。他此时有点滑稽,左眼乌青,脸上一个鞋拔子印,无比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