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新从繁杂的机关单位提前退休,试图跟前妻一样在商业上成功。
他却怀疑自己的能力,以至于好几次生意失败,后来他也不折腾了,在家里躺着。
反正他五十几岁就提前退休,多少人羡慕他。
可是当看到宋雅君五十岁的人,穿着时髦裙子,脸上虽然有时光的痕迹,但是架不住气质过于优雅,外加那股自信,简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于是在跟最后一任妻子离婚后,袁新想重新追求宋雅君,毕竟两人之前可是有孩子。
袁新想得太妙,完全忽略自己的啤酒肚,还有经历岁月折磨的地中海。
当他重新追求宋雅君时,得到的是别人的白眼。
袁新纳闷,年轻时他追求宋雅君,多少人说他们郎才女貌,怎么老了大家都变了。
他完全忘记自己年轻时,还算有几分俊朗,外加上家世摆在那里。
现在的他又有几分能像从前。
今时不同往日,袁新完全没想到这一层,孜孜不倦地追求宋雅君。
宋雅君不厌其烦,专门招聘保镖在身边,见到袁新就阻拦他靠近自己。
如今宋雅君跟常以善有饭局,在门口,一眼就注意到还试图闯入的袁新。
她斜瞥一眼,让身边的保镖去赶人。
常以善皱着眉头,几年的市长身份,让他身上多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是?”
“我的前夫。”
常以善看着对方的啤酒肚,还有地中海秃头,再看自己的肚子,还好没有。
以后要不要多锻炼?
宋雅君笑着说:“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我们进去吃饭。”
两人有说有笑,完全忽略了袁新。
袁新一眼就认出跟在宋雅君身边的常以善。难怪她会拒绝自己,原来是找了有地位的新对象。
他怒不可遏,又迫于保镖的威胁,不敢近身,只能悻悻离去。
袁新没有回家,而是去趟医院,打算从住院的袁刚嘴里套出宋雅君是不是真的跟常以善处对象。
要真是这样,他就一封信举报到上面。
袁新阴恻恻地想着。
他来到医院,却见到儿子刚做完手术,面色苍白,身上依旧插着管子,下一刻仿佛随时都会离世一样。
真不知道袁刚这些年怎么病成这样。
袁新暗自腹诽,来到病房跟儿子说起心里的牢骚。
袁刚不客气地说:“爸,妈都跟你离婚了,要是再婚也跟你没关系,况且你不是再婚好几次吗?”
袁新气得险些站不稳。
后来知道在袁刚这边讨不了好,便匆匆忙忙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说:“你小心自己身体,别哪天死了。”
被亲生父亲如此对待,袁刚仅仅是垂下眼帘,并未说话。这些年,他经历大大小小的十几场手术,能侥幸活到现在是母亲的财力,还有自己的幸运。
袁刚有时候在想,自己要是真的幸运,为何要得这种病,让它时时刻刻缠着自己。
倏然,房间门推开,他还以为是去而复返的袁新,冷着脸说:“我死了也不会进你们袁家的祖坟。”
“你说谁死了?”
女人清脆的声音响起,恍若铃铛。袁刚诧异地仰起头,见到了几年未见的小满月,喉咙干涩。
“你来了。”
“我当然要来,哼,之前不是有个女同学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吗?”
小满月拿起椅子,坐在他对面。
袁刚说:“她三年前已经结婚了。”
“我记得她很喜欢你。”
“她家里人不喜欢我,毕竟我是病秧子。”
小满月理解地点头,“要吃水果吗?我给你削苹果。”
她的视线落在袁刚苍白的肌肤上。想到他的病情是白血病,属于疑难杂症,要人命的情况。之前他在国外做化疗,而后国内技术进步,就回国一直治疗,可是治标不治本,谁也不知道他能活多久。
“我不吃苹果。”
“好吧。”
几年未见,小满月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袁刚沟通。
袁刚倒是主动问起:“你在国外待得怎么样?交男朋友了吗?”
“交了。”
小满月迟疑一下,还是老实交代了。
袁刚笑了笑,苍白的俊脸在窗户外投射进来的阳光照拂下,有种玻璃美人的既视感。
“我还以为你会跟姜逐风在一起。”
小满月冷哼地说:“他是我哥哥。”
“又不是亲生的。”
袁刚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头顶的洁白,一成不变。
他早已熟悉病房的消毒水味道,还有洁白的颜色,曾经不止一两次幻想健康痊愈走出去的画面。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袁刚从一开始的希望再到后面的绝望已经无人知道。
有时候在想,苟延残喘的活在世界上,为何不如早点离开呢?
可是有时候望着母亲投入大量的财力,还有姐姐时不时来探望自己的一幕,袁刚迟疑了。
一迟疑,就是好多年。
袁刚说:“我在生病之前,就一直很想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
“当初我忽然抛下你去港城的秘密。”
小满月好奇地凑近,“快告诉我。”
袁刚望着她莹润的肤色,健康的头发,还有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忽然闭着眼睛说:“我不想说了。”
小满月被他这种变来变去的想法弄得跺跺脚。
“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等到你身体好转,出医院的那天告诉我好不好。”
小满月希望他的病情好转,能够快快乐乐地出院,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
袁刚身为当事人,清楚地明白,自己不可能再走出医院。
除非下一次走出医院的是他的骨灰。
袁刚轻声说:“好。”
他知道这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小满月轻声说:“你要是告诉我秘密的话,我到时候也跟你说一个关于我的秘密。”
袁刚诧异地侧身,却因为身上还插着管子,不方便大幅度地转动。
小满月露出笑容,“哈哈,我骗你的!”
“”
袁刚无奈一笑。
他说:“你下次能来看我吗?”
“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来。”
“你什么时候心情好?”
“我心情最好的时候,应该是你顺利出院的日子。”
“真是不公平。”
“你之前抛弃我去港城的时候,怎么不说对我公平。”
病房里,女人与生病的男人斗嘴的声音,经久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