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宁安市博物馆内，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昏黄的应急灯光下拉出扭曲的长影。
“猴子！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都准备好了！就等孙局一声令下。”
叫猴子的年轻人低声应道，手指因紧张，不自觉地在裤缝上摩擦。
“很好，那就夜里三点钟，准时行动，记住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孙峰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与猴子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
他是文物局副局长孙少安的远房侄子，也是这次行动的现场指挥。
“放心吧！峰哥，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猴子说着，停顿了一下，眼睛在孙峰脸上扫过，“峰哥，不知道你们尾款有没有准备好？”
孙峰嘴角扬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从黑色风衣内袋掏出一个信封，在猴子面前晃了晃，又收回去，“事成之后，一分不少。你懂规矩的。”
猴子咽了口唾沫，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信封消失的地方。
五十万，足够他带着病重的母亲离开这个城市，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电路情况摸清楚了吗？”
孙峰问。
“摸清了。”
猴子从背包里拿出博物馆建筑平面图，铺在布满灰尘的展台上，“这是八十年代的老建筑，线路严重老化。我白天以检修工身份进来，在西北角配电室做了手脚。只要启动备用电源，超负荷运行十分钟，绝缘层就会融化起火。”
“看起来像自然事故？”
孙峰追问。
“绝对像。”
猴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我用的是和原装相同批次的老化电线替换了部分，就算消防来了也查不出人为痕迹。火会先从配电室烧起，顺着通风管道蔓延到东侧展厅，那里堆放着一批刚从仓库调出来的唐代文献，都是易燃品。”
孙峰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落在展厅深处那些静默的文物上。
青铜器在微光下泛着幽绿，陶俑的表情在阴影中显得格外诡异。
他知孙少安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他母亲看病要钱。
一场“意外火灾”，既能掩盖账目问题，又能申请更多重建经费，一箭双雕。
“猴子，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孙峰突然问。
猴子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下来：“医生说，下个月必须手术，不然”
“那就别搞砸了。”
孙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三点整，我会在监控室确保所有记录都被‘意外’删除。你有十五分钟。”
猴子点点头，开始检查自己的工具包：电工钳、绝缘手套、那截特意准备的老化电线，还有一小瓶助燃剂——这是他的私货，为确保万无一失。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爬行。
凌晨两点五十分，整个博物馆寂静如坟墓，只有远处街道偶尔传来车辆的呜咽声。
“准备。”
孙峰看了看腕表，那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瑞士机械表，在昏暗中闪着冷光。
猴子深吸一口气，向配电室摸去。
他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某种罪恶的复杂情绪。
他想起了白天伪装成电工时，那个老馆长认真向他介绍每一件文物的样子。
老人的眼睛里有光，那种光猴子只在母亲谈论起早逝的父亲时见过。
“这些都是历史的见证啊，小伙子。”
老馆长当时说，“看着它们，就像能听见古人的呼吸。”
猴子甩甩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母亲的呼吸机每个月要两万，靶向药一瓶八千，而他在工地搬砖一个月才挣四千。
当孙峰找上他时，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配电室的门锁昨天已经被他做了手脚，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充斥着机油和灰尘的气味，一排排老式电闸像墓碑般矗立着。
猴子找到自己白天标记过的那个主控开关，小心翼翼地开始操作。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猴子浑身僵住，屏住呼吸躲在配电箱后面。脚步声在门外停顿片刻，然后渐行渐远。
可能是夜间保安，但按计划，这个时段的保安应该已经被孙峰调走了。
他看了看表：两点五十七分。没时间犹豫了。
猴子迅速完成了最后几步操作，将老化电线接好，又在隐蔽处倒了一点助燃剂。
只要备用电源一启动，高温会迅速点燃这些化学物质，火势将在几分钟内失控。
他退到门口，最后一次检查现场——完美，没有任何破绽。
即使最专业的消防调查员，也会认定这是一起因电路老化引发的意外。
三点整。
猴子按下遥控器，博物馆的备用电源系统嗡嗡启动。
做完这一切，他快速的跑回到原地。
“峰哥！”
猴子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孙峰迅速调整表情，换上一副冷静的面具：“都搞定了？”
“搞定了！”
猴子回了一声。
“很好，走吧！”
说着，几人快速的离开了宁安市博物馆。
…
等几人到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又能看到宁安市博物馆。
“峰哥，钱呢！”
孙峰没说二话，从后面拿出一个行李箱，很显然是准备好的。
“钱在里面，你自己拿！”
猴子也没有客气，走上前去就打开了行李箱。
箱盖“咔哒”一声弹开。
粉红色的钞票，一叠叠，码得整整齐齐，像砖块，几乎要满溢出来。
猴子脸上的贪婪像泼在宣纸上的墨，骤然晕染开，瞳孔都放大了。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去触摸那近乎梦幻的真实。
孙峰靠站在原地拿着望远镜看着宁安市博物馆的方向，点燃一支烟，火星在昏暗中明灭，照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数数？”
“峰哥这，这得有多少？”
猴子的声音干涩，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说好的五十个，只多不少。”
孙峰吐出一口烟，目光依旧看着宁安市博物馆。
猴子也不再犹豫，立刻拿出自己的那一份，然后装到了自己带来的包裹里面。
孙峰转过身看向猴子，“猴子，最近就不要在宁安出现了！”
就在孙峰刚说完，手中的望远镜差点掉在地上。
因为他已经从望远镜，看到宁安市博物馆的火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