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他们不是没想过把“百花敛蕊”的真相说出去,可每次刚开口,就被当成疯言疯语。
“天上神仙怎么会不管人间死活?”
“花儿不开,定是咱们得罪了山神土地,哪能怪到天上?”
人们觉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上天是仁慈的,怎么可能这样对凡人?
大家,每月都要烧香拜佛,给那些神仙上香上供,那些神仙怎么会这么残忍的对待人?
而且那个花神跟大家没关系,为什么要给那个花神守孝,而且还是不开花的呢?
大家都没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没到来的将来。
李莲花只能作罢。
他知道,空口说白话没用,不如实实在在留下种子,让人们有口饭吃。
人类就是这样,脆弱得一阵天灾就能倒下一片,却又强大得只要还有一丝生机,就能牢牢抓住,在绝境里开出花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李莲花的法力也越来越高,脚步更加稳健;
孟舒瑶依附的桃树长得愈发茂盛,枝繁叶茂,每年春天都开出满树繁花,成了寺庙里最醒目的风景。
转眼二十年过去。
这二十年间,李莲花散播的根茎作物在人间扎下了根。
虽然产量高,让许多人熬过了最艰难的饥荒。
毕竟底层的老百姓苦,他们交的税太多了,偏偏这些跟茎繁衍的植物很多,产量很高。
虽然吃了可能营养不足,但是他们平时就营养不足,连饭都吃不饱,并不会介意这些。
李莲花救过的人、帮过的村落不计其数,积累的功德如星光般汇聚,大半都落在了与他心意相通的孟舒瑶身上。
这一日,天空忽然乌云汇聚,紫电在云层里翻滚,一股磅礴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寺庙。孟舒瑶知道,她的仙劫来了。
她的神魂从桃树上挣脱出来,化作一道粉色的流光,悬浮在庭院中央。
桃树本体剧烈摇晃,无数花瓣被狂风卷起,在她周身形成一道粉色的屏障。
“别怕,我在。”李莲花站在她身边,手里握着一把用桃枝炼制的木剑,目光坚定地望着天空。
如果有人敢来偷袭的话,逃不过自己一剑。
第一道天雷落下,劈在粉色屏障上,花瓣簌簌落下,却没伤及孟舒瑶分毫。
第二道、第三道……天雷越来越密集,紫电缠绕着她的神魂,淬炼着她的仙骨。
孟舒瑶咬紧牙关,感受着被撕裂又重组的痛苦,这个神魂没事,可是这个身体好痛啊,感觉神魂和身体都脱离成两份了。
当最后一道天雷散去,乌云退去,一道金光从天际落下,笼罩在孟舒瑶身上。
她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清晰,一袭粉色仙裙,发间别着桃花簪,眉心一点朱砂,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桃花香——她成了真正的桃花仙。
李莲花走上前,替她拂去衣袖上的灰尘,笑道:“恭喜桃花仙,得偿所愿。”
孟舒瑶握住他的手,眼底闪过一丝锐利:“还没完呢。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的花界芳主,也该好好算算了。”
她抬头望向天际,目光穿透云层,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高高的花界。
孟舒瑶稳固仙身的这一个月,人间的异样愈发明显。先是城中大户人家的牡丹园,那些本该争奇斗艳的名品牡丹,一夜之间尽数闭合,花苞紧紧裹着,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任谁浇水施肥,都再无半分要绽放的迹象。
紧接着,各家各户院里的月季、山茶、海棠,甚至路边的蒲公英、狗尾巴草,但凡带花的植物,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花瓣蜷缩,花苞低垂,连最寻常的油菜花田,都不见了那片灿烂的金黄,只剩下绿油油的茎叶在风里摇晃。
更让人心慌的是,稻田里的稻花也凭空消失了。
农人蹲在田埂上,扒开稻穗仔细看,只见本该灌浆的地方空空如也,颗粒无收的预兆像块巨石,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是天谴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恐慌便如瘟疫般蔓延开来。人们扛着香火,提着供品,纷纷往附近的山上跑,寺庙、道观、山神祠……但凡能想到的神佛之地,都挤满了祈愿的人。
“求神仙显灵,让花儿开吧!”
“再不开花,今年的收成就彻底完了!”
“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惹得上天发怒了?”
可无论人们如何叩拜祈求,神佛塑像始终沉默,没有任何回应。
香灰积了一层又一层,祷告声喊得嗓子发哑,田埂上的野草依旧低着头,连蜜蜂都找不到一朵花采蜜,只能在空荡的枝头徒劳地盘旋。
就在人间惶惶不可终日时,孟舒瑶终于彻底稳固了桃花仙的修为。
这天夜里,她打坐调息时,忽然感觉神魂深处传来一阵异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烫。凝神探查之下,她竟在神魂最深处,发现了一块巴掌大的玉牌——玉牌通体莹白,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正是传说中的花神令。
“原来……这东西一直在我这儿。”孟舒瑶握着花神令,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
花神去世,花神令并未消失,而是随着最后一丝灵韵,因为自己之前的功德,所以天道直接把这个令牌给自己了,自己现在完全恢复了,这令牌才真正显形。
而那道“百花敛蕊”的禁令,“落英令”下达的,形成一道无形的枷锁,压制着世间所有花卉的绽放。
“想困住百花?没那么容易。”孟舒瑶眼神一凛,仙力运转,尽数注入花神令中。
她要做的,就是切断花神令与落英令之间的联系,打碎那道荒唐的禁令。
然而,花神令的炼制者是昔日斗姆,持有者也都是花神,虽然这个花神可能很空壳,但是人家有上神皆为修为,更高能力更强。
孟舒瑶如今只是个刚晋升的低级小仙,仙力远不及前人。
好在她的神魂经历过多个世界的淬炼,坚韧异常,足以支撑她对抗那道跨越了千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