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静下来,孟舒瑶才静下心神,开始接收这具身体里残存的、属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那些信息像是破碎的片段,顺着树干的脉络涌进她的神魂,拼凑出一个让她目瞪口呆的世界——
这是一个仙、妖、人共存的世界,天上有天帝统管众神,地上有修仙者吞吐灵气,山林间更有精怪横行。
可让孟舒瑶觉得离谱的是,这个世界的“规则”简直颠得没边了!
就说最荒唐的一件花神仙逝,那些花仙竟下令“为花神举丧,百花敛蕊十年”。
乍一听好像没什么,可细想之下,孟舒瑶的神魂都快炸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这“十年”是按天上的时间算的,换算到人间,就是整整三千多年!
三千年里,百花不准开放,草木不准结果。
那人间怎么办?
没有花粉传播,没有果实成熟,庄稼颗粒无收,鸟兽无食可觅……就算有修仙者偶尔施恩救治,又能护住多少人?
三千多年啊,足够让一个繁盛的王朝覆灭十次,足够让亿万生灵化为枯骨!
更让她气结的是,这道荒唐的命令颁布时,天上的神仙、山里的妖魔,居然没一个觉得不对劲!
众神忙着为花神哭丧,妖魔乐得看人间大乱,仿佛那三千年里死去的生灵,不过是尘埃草芥。
“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孟舒瑶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忍不住又晃了晃树枝,这次却是气得发抖。
“一群没脑子的蠢货!为了个花神,要把人间界搞绝种才甘心?这花神怕不是个祸根吧!”
孟舒瑶沉下心神,顺着桃树残存的记忆碎片往前追溯,终于摸清了这棵树的执念——它从未奢求过位列仙班,唯一的愿望,不过是庇护这座寺庙里的僧人,让他们能在这乱世里平安度日。
可是这些僧人最终都没了 。
起初,天上的百花敛蕊令刚下时,人间尚未大乱。
寺庙里的佛修们有秘法催生粮食,虽产量微薄,却也能勉强果腹。
那会儿来投奔的灾民不多,僧人们每日诵经、劳作,桃树就静静立在院中,看着他们在树下打坐、分食米粥,枝桠间总萦绕着淡淡的安宁。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人间的饥荒愈演愈烈。
地里长不出庄稼,河里捞不上鱼虾,越来越多的人走投无路,选择剃度出家,只为能在寺庙里讨一口饭吃。
寺庙的粮食储备很快见了底,佛修们的催生术也赶不上消耗的速度,僧人们开始勒紧裤腰带,一天只喝两碗稀粥,把省下的粮食分给新来的人。
孟舒瑶在记忆里“看”到那些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僧人,明明自己都快站不稳了,却还笑着安慰哭闹的孩童;
看到圆通大师的师父,那个总爱抚摸桃树的老和尚,把最后一块麦饼塞给了一个灾民,自己却在夜里圆寂了。
变故是从一批亡命之徒混进寺庙开始的。
他们本就不是真心出家,见寺庙里实在没了粮食,便露出了凶相。
先是抢夺仅存的口粮,接着是殴打阻拦的僧人。
有个年轻的小和尚,不过十三四岁,为了护着藏经阁,被活活打死在桃树下,鲜血染红了树根的泥土。
从那以后,寺庙就彻底变了味。
那些匪徒鸠占鹊巢,把这里当成了窝点,专挑路过的人下手,杀了人就把尸骨埋在桃树下——他们说,这棵树长得茂盛,能压住血腥味。
而这棵桃树,彼时刚生出灵智,还是棵懵懂的千年桃精。
它看着昔日清净的禅房变成杀人越货的据点,看着熟悉的僧人一个个死去,心里只剩下无边的悲愤。
可它那时灵智刚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连一片花瓣都抖不落。
后来,桃树在仇恨与怨气中疯狂修炼,竟硬生生熬到了渡劫。
天雷落下时,它拼尽全身力气扛了过去,本该飞升成仙,
却被闻讯赶来的花界芳主拦住了。他们看着桃树下隐约露出的白骨,闻着那挥之不去的怨气,二话不说就给它扣上了“邪仙”的帽子。
“此等沾染血腥怨气之物,也配称仙?简直败坏我花界名声!”领头的牡丹芳主厉声呵斥,手中长鞭抽出,带着凌厉的仙力,狠狠抽在桃树上。
桃树没躲,也没辩解。得自己护不住僧人,本就有罪;
或许是被那些怨气缠得久了,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最终,它被花界之人打得灵智溃散,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树干,立在满是尸骨的泥土里。
因为孟书瑶做任务,还带着丈夫,所以没办法和天命之子凑一对,天道就直接给找了个倒霉鬼的身体把孟舒瑶塞了进去。
李莲花虽然只是神魂碎片,但是真正的神魂太强大了,所以天道随便弄了个人的身体。
“这群混账!”孟舒瑶气得枝叶乱颤,花瓣落得满地都是,“凭什么啊?它护着寺庙的时候没人看见,被怨气缠上了就成了邪仙?
花界的脑子都被门夹了吗?”
更让她心焦的是,按照桃树记忆里的时间推算,距离天上那“十年”丧期开始,人间有整整二十年。
不行,自己要利用这20年的时间想想办法,不能让那些花随便乱搞。
“王母娘娘说的真是一点没错,神仙一动情,三界都得跟着倒霉!”孟舒瑶愤愤不平,“为了个花神,就要让人间陪葬?这哪是举丧,这是屠城!”
她想起系统传过来的剧情梗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世界的神仙妖魔,简直把“恋爱脑”刻进了骨子里——天帝因为花神举丧,不管人间死活;
花界为了所谓的“名声”
就连那些妖魔,都忙着在情情爱爱里纠缠,哪管苍生疾苦。
“谈恋爱就谈恋爱,非要拉着三界垫背?生怕小世界碎得不够快是吧!”
她在心里咆哮,“就不能给我个正常点的任务吗?天天跟这些恋爱脑打交道,我迟早得被气成一棵枯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