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度的攀升,身下的轰鸣声逐渐远去,那令人窒息的热浪也被抛在了身后。
众人穿过了一层厚重的、仿佛胶质一般的黑暗雾气,终于触碰到了坚实的地面。
“到了?!”
胖子一个翻身滚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肺都要炸了,“我的亲娘……这辈子没爬过这么高的树,差点累死胖爷我了。”
胡巴一拉着热芭上来,紧接着是吴景和冷子仪,最后是沉裕。
当所有人都脚踏实地的那一刻,那种悬空的恐惧感终于消散了一些。这里异常的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大家剧烈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这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或者是人工开凿的方形石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味,并没有下面那种腥臭。
“手电呢?怎么都不亮了?”
热芭拍了拍手里的手电筒,发现光线变得昏黄暗淡,仿佛被周围的黑暗吞噬了一样。
就在这时,根本不需要他们照明。
噗!噗!噗!
一阵轻微的气体爆燃声突然在四周响起。
只见石室四周的墙壁上,竟然镶崁着无数个青铜灯盏。此刻,这些灯盏象是感应到了活人的气息,一盏接一盏地自动燃起!
但那并不是正常的火焰。
那是幽绿色的、惨淡的鬼火。
绿色的火光摇曳不定,将整个石室映照得如同森罗鬼殿。众人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扭曲地投射在墙壁上,仿佛一群张牙舞爪的妖魔。
借着这诡异的光亮,他们看清了前方。
那是一条宽阔却幽深的黑色甬道,笔直地通向未知的深处。甬道的两侧,每隔几米就立着一尊身穿重甲、手持长戈的石俑,它们面目狰狞,死死地盯着每一个闯入者。
“这……这就是通往献王老儿卧室的路?”
胖子咽了口唾沫,感觉这气氛比刚才还要压抑,“怎么搞得跟阎王殿似的,这灯绿得人心慌。”
沉裕站在队伍最前方,目光扫过那条甬道,并没有立刻抬脚,而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小心点,这路不太平。”
沉裕低声嘱咐了一句,随后打了个手势:“我在前面,老胡断后,其他人走中间。别乱碰任何东西,脚下踩实了再走。”
众人立刻调整队形,吴景掏出了匕首,冷子仪握紧了工兵铲,胖子则端起了手里唯一的喷子,神情紧绷。
一行人走进了那幽绿色的甬道之中。
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里回荡,每走一步都象是在敲击着众人的神经。那些石俑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样,那冰冷的目光让人如芒在背。
走了大概十几米,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看来没什么……”胖子刚想松口气,说句玩笑话缓解一下气氛。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突兀地从脚下的石板下传来。
走在第二位的吴景脸色瞬间变了:“我好象踩到什么东西了……”
沉裕猛地回头,瞳孔骤缩:“趴下!!!”
话音未落,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嗖嗖嗖嗖——!!!
头顶那漆黑的岩顶之上,突然裂开了无数个孔洞!
数道乌黑的寒光,如同暴雨梨花一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朝着甬道内的众人兜头射下!
那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连环弩箭!即便过了两千多年,机关依然伶敏得可怕!
“卧倒!!”
胡巴一反应极快,一把按住身边的热芭和冷子仪,直接将她们扑倒在地,顺势往墙角一滚。
叮!叮!叮!
数支弩箭狠狠地钉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箭尾还在剧烈颤斗,火星四溅!
“妈呀!”
胖子惨叫一声,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过一支擦着他耳朵飞过去的利箭,“这献王老儿不讲武德!这是要把它胖爷射成刺猬啊!”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第一波箭雨落下后,众人还没来得及起身,两侧那些原本静止不动的石俑,突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只见它们手中的长戈猛地落下,或是平刺,或是横扫,配合着头顶不断落下的弩箭,瞬间在甬道内交织成了一张死亡之网!
“别慌!这就是个连环翻板!”
沉裕身形如电,手中的黑金古刀出鞘,在那幽绿的灯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铛!!
一支直奔吴景面门的弩箭被沉裕一刀劈飞!
紧接着,沉裕一脚蹬在旁边的石俑胸口,借力跃起,在空中连续挥刀,将几支射向众人的暗箭全部斩落。
“贴墙走!!别走中间!!”
沉裕大吼一声,落地后迅速背靠墙壁,一刀将一尊石俑刺来的长戈砍断,“中间是重力感应!往两边散开!!”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贴向两侧的墙根。
果然,只要不踩中间的那几块特定的石砖,头顶的弩箭发射频率就慢了下来。
“这特么是把诸葛连弩给搬来了吧!”吴景满头冷汗,刚才那一箭离他的鼻子只有几厘米,“这也太狠了!”
“别废话!这只是开胃菜!”
胡巴一护着两个女生,脸色难看:“这甬道是按照奇门遁甲排布的,这波箭雨只是‘惊门’,后面肯定还有更厉害的!赶紧往前冲,别停在原地当靶子!”
“冲!!”
沉裕一马当先,手中的古刀挥舞得密不透风,象是一尊杀神般在前面开路,硬生生在这枪林弹雨中杀出了一条生路。
“快快快!别回头!!”
在沉裕的厉声催促下,众人狼狈不堪地冲出了那条死亡甬道。
随着最后一人——胖子连滚带爬地扑出机关范围,身后那令人心悸的嗖嗖破空声和机括运转的咔嗒声终于停了下来。
“呼……呼……”
胖子呈“大”字体瘫倒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那一身肥肉都在颤斗:“妈……妈的……这献王老儿是属刺猬的吗?这么多箭……要把胖爷我扎成筛子啊……”
“都没受伤吧?”胡巴一顾不上喘气,连忙检查众人的状况。
万幸,虽然大家身上都挂了彩,衣服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但因为沉裕在前面挡掉了绝大部分致命攻击,并没有人受到重伤。
“走,此地不宜久留。”
沉裕收刀入鞘,连口气都没歇,立刻示意众人起身。他的目光依旧锐利,警剔地注视着前方。
然而,当他们转过一个拐角,继续深入这段墓道时,一股异样的感觉扑面而来。
原本阴冷、潮湿,透着一股子尸臭味的空气,突然变得干燥起来。紧接着,温度开始急剧上升。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热了?”热芭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有些疑惑地问道,“前面是有暖气吗?”
“这那是暖气啊……”吴景皱着鼻子嗅了嗅,“你们闻闻,这味儿……象是沥青,又象是烧焦的油脂。”
越往前走,温度越高,那种燥热感简直让人窒息,仿佛空气里的水分都被瞬间蒸干了。
当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带时,所有人停下脚步,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呼呼呼——
原本漆黑的前路,此刻竟然被一片滔天的红光所笼罩!
就在他们面前,横亘着一座断崖。而在断崖之下,竟然是一片翻滚涌动的火海!
那不是岩浆,而是一种黑色的、粘稠的液体在燃烧。火焰并非全是红色,而是夹杂着诡异的幽蓝色,火苗窜起足有数丈高,将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映照得如同炼狱一般通红!
热浪滚滚而来,烤得人皮肤生疼,眉毛似乎都要焦了。
“我的个乖乖……”
胖子目定口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挡住脸:“这特么是到了火焰山了?还是到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了?这献王墓里怎么还有这么大一锅油炸鬼啊?!”
“这是‘地脉龙火’引燃了西域黑油。”
胡巴一被热浪逼得眯起了眼睛,脸色凝重到了极点:“献王这是把这里做成了一道‘火墙’。在风水上,这叫‘红莲劫’,专门用来焚烧一切想要靠近主墓室的活物和阴灵。”
“前面……前面好象有路!”
冷子仪指着火海中央喊道。
众人在火光的映照下仔细看去,只见在这片恐怖的火海之上,只有一条细窄的、由不知名黑色石头砌成的锁链石桥,蜿蜒曲折地通向火海的另一端。
那石桥在烈火的炙烤下,通体发红,仿佛是一条烧红的烙铁。
火焰不时地舔舐着桥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这怎么过啊?”
热芭看着那几乎被火焰吞没的石桥,声音都在发抖:“这要是走上去,鞋底不得瞬间化了?要是掉下去……连灰都剩不下吧?”
“过不去也得过。”
沉裕站在断崖边,火光映照在他冷峻的脸上,他的眼神中倒映着那熊熊烈火,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是通往内核局域的唯一信道。献王就在火海对面。”
他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直接浇在自己的鞋上和裤腿上,随着嗤的一声白烟冒起,沉裕回头看向众人:
“这火是活的,它会根据人的恐惧而涨势。心如果不静,火就会越烧越旺。”
“跟紧我,千万别往下看。”
说完,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沉裕身形一动,竟然毫不尤豫地踏上了那座滚烫的、悬空在火海之上的石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