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沉凌薇的感知何其敏锐，几乎是在沉梦梦看她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
她没有睁眼，只是不耐烦地开口：“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我滚出去！”
她现在心情烦躁到了极点，不想见任何人。
然而，角落的人似乎并没有被她冰冷的语气吓退。
一个抱着巨大布偶熊的小女孩，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妈妈……”
一声软糯糯，带着几分怯意的呼唤，让沉凌薇紧蹙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松动了一丝。
她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原本充斥着冰冷和戾气的眼眸，在看到来人时，瞬间柔和了下来。
是梦梦。
她的小公主。
“梦梦，你怎么来了？”
沉凌薇的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许多，虽然依旧带着几分疲惫，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却消散了大半。
“我……我来看妈妈。”
沉梦梦抱着比自己还高的布偶熊，一步一步地挪到沉凌薇的办公桌前，仰着小脸，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她也感觉到了，今天的妈妈，和往常不一样。
虽然妈妈平时也很严肃，但从没有象今天这样，让她觉得有点害怕。
“谁让你进来的？你哥哥呢？”沉凌薇问道。
“哥哥不舒服，在房间里睡觉。”
沉梦梦果断地“出卖”了沉昊，然后把怀里的布偶熊举了起来，挡在自己面前，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妈妈，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看着女儿那小心翼翼又充满关切的眼神，沉凌薇心中最柔软的一处，被轻轻触动了。
她对着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可以是那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绿神集团董事长。
唯独在面对自己的女儿时，她只是一个母亲。
她叹了口气，脸上的冰霜彻底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的苦笑。
她朝女儿伸出手：“过来，让妈妈抱抱。”
沉梦梦眼睛一亮，立刻丢下怀里的布偶熊，迈开小短腿，跑到沉凌薇的怀里。
沉凌薇将女儿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闻着女儿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味，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烦躁和怒火，仿佛都被冲淡了不少。
“妈妈，你为什么不开心呀？”沉梦-梦搂着沉凌薇的脖子，小声问道，“是不是工作上遇到坏人了？”
“恩，算是吧。”沉凌薇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淡淡地说道，“妈妈遇到了一个很讨厌的阿姨，还有一个很讨厌的哥哥。”
“是莫伊拉阿姨和那个‘吃……’”沉梦梦下意识地就想说出那个外号，但话到嘴边，又想起了哥哥那张吓得发绿的脸和严厉的警告，硬生生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改口道：“……和隔壁那个哥哥吗？”
沉凌薇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微凝：“你见过他了？”
“恩！”沉梦梦用力地点了点头，开始告状，“上次在外面，我和哥哥看到他了！他还欺负哥哥！哥哥好生气！”
沉凌薇的眼神，冷了下来。
又是那个男人。
陈宇。
这个名字，现在对她而言，就象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心里。
“那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沉凌薇不动声色地问道。
她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魔力，不仅让莫伊拉对他另眼相看，还能让红绡那样的王牌都折戟沉沙。
“他？”沉梦梦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他没跟我说话，他一直在跟哥哥说话。不过他好奇怪哦，哥哥骂他是小白脸，他居然还承认了，说他吃软饭吃得理直气壮。”
理直气壮？
沉凌薇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男人，怎么能把“吃软饭”这种事，说得如此坦然。
无耻。
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妈妈，你别不开心了。”
沉梦梦看到妈妈的脸色又变得不好看了，赶紧伸出小手，抚平她蹙起的眉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你听了就不生气了！”
“哦？我们家梦梦还会讲笑话了？”沉凌薇被女儿的举动逗笑了，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
“当然啦！”沉梦梦清了清嗓子，一脸认真地开始讲她从终端上新学的冷笑话。
“从前，有一根火柴，它在路上走着走着，觉得头很痒，就挠了挠……然后，它就着了。”
讲完，她就一脸期待地看着沉凌薇，等着妈妈大笑。
书房里，一片寂静。
沉凌薇看着女儿那双清澈见底，写满了“快夸我”的眼睛，实在是笑不出来。
但她又不忍心打击女儿的积极性，只能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呵”了一声。
“不好笑吗？”沉梦梦的脸垮了下来，有些沮丧。
“不，很好笑。”
沉凌薇赶紧补救，伸手捏了捏女儿肉嘟嘟的小脸，“妈妈只是太累了，笑不出来。”
“哦……”沉梦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象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那妈妈，我给你唱首歌吧！唱了歌，心情就会变好啦！”
说着，也不等沉凌薇同不同意，她就自顾自地唱起了幼儿园里教的儿歌。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呀，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清脆的童声，在冰冷而又充满了数据流的书房里回荡着。
沉凌薇静静地听着，看着怀里这个摇头晃脑，唱得无比投入的小人儿，眼神变得愈发温柔。
是啊，自己还有梦梦。
无论在输得有多惨，无论有多少人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只要回到家，看到女儿的笑脸，听到她的歌声，一切的烦恼，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为了梦梦，自己也绝不能倒下。
莫伊拉……陈宇……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将这两个名字，再次从心底翻了出来。
这一次，她的眼神里，不再只有愤怒和不甘。
更多了份，不惜一切代价的决绝。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她输了一阵，不代表她会一直输下去。
只要能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妈妈，我唱得好听吗？”一曲唱罢，沉梦-梦仰起头，满眼都是小星星。
“好听。”沉凌薇睁开眼，在女儿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我们家梦梦唱歌，是全世界最好听的。”
得到夸奖的沉梦梦，开心地在沉凌薇的怀里蹭了蹭。
“妈妈，那你现在开心一点了吗？”
“恩，开心多了。”沉凌薇微笑着说道。
她抱着女儿，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那片属于天空之城的，宛如仙境般的景色。
她的目光，越过重重花园与楼阁，投向了远处某个方向。
那里，是陈宇所住的别墅。
她的眼神，再次变得深邃而又冰冷。
既然软的不行。
那就只来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