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劫后余生的景象。
主峰广场上,横七竖八躺着数百名弟子,大多面色惨白,气息虚弱。血祭大阵虽被破除,但被抽离的精血未能完全回归,许多弟子修为大跌,更有数十人因修为太低,精血损耗过度,已然陨落。幸存者中,哀恸声、呻吟声、呼唤同门的声音交织,一片惨淡。
林昊扶着苏清月落在广场中央,两人同样消耗巨大,但此刻顾不得自身,立刻查看宗门损失。林晨等十子女从地下密室走出,看到父母安然归来,都松了口气,但看到满目疮痍的宗门,心情又沉重下来。
“爹爹,娘亲。”林晨上前,将北冥图和冰魄珠交给苏清月,“地下密室阵眼已净化,但太上长老他”
林昊和苏清月看向被抬出来的青云子遗体,这位闭关百年的太上长老胸口插着幽冥匕首,已然陨落。玄玑真人、枯木婆婆、赤阳真人等高层从青云殿走出,个个带伤,面色悲戚。
“宗主。”林昊上前,“损失统计出来了吗?”
玄玑真人摇头,声音沙哑:“初步估算,弟子陨落八十七人,重伤三百余人,轻伤近千。这还只是主峰,各分峰情况尚未统计最麻烦的是,护宗大阵核心阵盘虽被净化,但受损严重,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完全修复。”
三个月正是血屠真身降临和幽冥大军可能来袭的时间点。
枯木婆婆补充道:“影盟潜伏三百年,此次发动,宗门内还有不少暗子未被揪出。我已命执法殿彻查,但恐怕短时间内难以肃清。”
赤阳真人看向文渊长老三人的尸体,恨声道:“这三个叛徒死有余辜,但幽泉本尊未除,后患无穷。”
星河道人从一旁走来,他伤势不轻,但坚持主持大局:“老夫以周天星盘推演,血海界通道开启进度已达六成半,幽冥裂隙开启三成。按照目前速度,血屠真身确实会在三个月后降临,而幽冥大军可能更快。”
众人沉默。双重危机,时间紧迫。
林昊深吸一口气:“当务之急是三件事。第一,救治伤员,修复宗门;第二,尽快组建四界联盟,整合力量;第三”他看向苏清月,“我和清月需要闭关疗伤,稳固境界。”
苏清月点头:“我施展玄女泣血,伤及本源,需以冰魄珠和北冥图辅助疗伤。若顺利,或许能因祸得福,触摸合体门槛。”
林昊接着道:“我法身初成未稳,需三日时间巩固。三日后,无论能否突破合体期,我都会出关,主持联盟事宜。”
玄玑真人沉吟道:“宗门内有青云洞天,时间流速是外界十分之一,你们可在其中闭关。但青云洞天在之前大战中受损,如今时间流速只能达到外界五分之一,且最多只能容纳两人。”
“够了。”林昊道,“三日外界时间,洞天内十五日,足够我稳固法身。清月需要更长时间,她可先用青云洞天,我另寻他处。”
苏清月却摇头:“一起闭关。你法身未稳,需要有人护法。我虽虚弱,但太阴太阳珠可布阴阳护法阵,保你无虞。”
林昊知她性子,不再坚持。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行动。玄玑真人主持宗门重建和伤员救治,枯木婆婆负责肃清影盟余孽,赤阳真人整顿执法殿,星河道人继续推演天机并联络各方势力。林晨等十子女则协助处理各项事务,同时加紧修炼十子战阵。
林昊和苏清月来到后山青云洞天。洞天入口的禁制在之前大战中被波及,裂开数道缝隙,灵气外泄,内部空间也不稳定。两人修复禁制后进入其中,果然如玄玑真人所言,时间流速只有外界五分之一,且空间范围缩小到不足五里。
但足够用了。
两人在洞天中央盘膝坐下。林昊取出太初印,印章虽未完全修复,但已能调动部分混沌本源。他催动印章,混沌之气弥漫开来,形成一层灰色光罩,将两人笼罩。
“清月,你先疗伤。”林昊道,“我为你护法。”
苏清月也不推辞,取出冰魄珠和北冥图。冰魄珠悬浮头顶,散发极寒之气,滋养她受损的本源。北冥图展开,图中记载的北冥玄女修炼心得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助她参悟太阴大道。
林昊则开始稳固法身。百丈法身虚影在身后浮现,这次不再是虚幻,而是凝实如真身,只是略显透明。法身与他对坐,两人双手虚抵,混沌之力在彼此间循环。
稳固法身的过程比预想的艰难。因提前出关,法身根基不稳,此刻有溃散迹象。林昊必须小心翼翼,以混沌之力一遍遍冲刷法身,修复细微裂痕,同时将自身对道的理解融入法身。
时间一点点过去。洞天内十五日,外界三日。
第十五日,林昊睁开双眼,法身虚影已完全稳固,不仅凝实如真身,还能离体十丈独立行动。虽然距离真正的法身大成还有差距,但至少不会溃散了。
他看向苏清月,她仍在疗伤中。冰魄珠的光芒已黯淡许多,北冥图也失去光泽,显然其中能量已被吸收。苏清月脸色恢复红润,气息平稳,但眉心月痕时而明灭,显然处于突破边缘。
林昊没有打扰,继续为她护法。
又过了五日(洞天时间),苏清月终于睁眼。眼中日月同辉一闪而逝,气息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但依旧停留在炼虚大圆满巅峰,并未突破。
“如何?”林昊关切道。
“本源已修复大半,冰魄珠和北冥图中的能量助我触摸到合体门槛,但”苏清月轻叹,“玄女泣血的反噬比预想的严重,三年内我无法突破合体期。”
林昊心中一沉。三年外界三个月就是洞天十五个月,依然不够。
“不过无妨。”苏清月微笑,“我虽不能突破,但对太阴太阳之力的掌控更上一层楼,实际战力不弱于初入合体期。而且”她取出北冥令,“北冥玄女在令中留有一道‘北冥冰封术’,可冰封万物,连时间都能短暂冻结。若在关键时刻施展,或能扭转战局。”
林昊稍感安慰。两人结束闭关,走出青云洞天。
外界,三日已过。
青云宗经过三日整顿,已初步恢复秩序。护宗大阵虽未完全修复,但基础功能已恢复,至少能抵挡炼虚期以下的攻击。弟子们伤势得到控制,影盟余孽被揪出大半,宗门氛围逐渐稳定。
主峰青云殿内,玄玑真人正与几位长老商议,见林昊苏清月出关,连忙迎上。
“林师侄,苏师侄,你们出关得正好。”玄玑真人道,“龙皇、西漠佛宗、北冥散修、南疆巫族大祭司都已回讯,同意加入联盟。三日后,各方代表将在东海‘龙宫’会盟,共商抗魔大计。”
“龙宫会盟”林昊点头,“是该正式组建联盟了。不过南疆巫族态度如何?大祭司虽同意,但巫族内部”
星河道人接话:“据老夫推演,巫族内部确有分歧。大祭司一脉支持联盟,但以‘蛇母’(已被苏师侄斩杀)和‘蛊王’为首的激进派,仍与幽泉有联系。此次会盟,巫族可能只派代表参加,不会全力支持。”
苏清月冷声道:“无妨。只要大祭司站在我们这边,巫族就乱不了。若蛊王等人敢生事,我不介意再走一趟南疆。”
她语气虽淡,却蕴含杀意。众人知她实力,不再多言。
“还有一事。”枯木婆婆道,“我们在清查影盟余孽时,发现文渊长老的密室中藏有大量古籍,其中一本记载了‘寂灭天魔分身’的信息。”
众人精神一振。寂灭天魔的威胁不亚于血海界和幽冥界,了解其分身至关重要。
枯木婆婆继续道:“据古籍记载,寂灭天魔共有九大分身,从第一到第九,实力递增。目前已出现的玄明子(第三分身)、幽影魔将(第七分身)、战魔将(第五分身?)只是其中三个。还有六个分身或在沉睡,或在潜伏。”
“九个分身”林昊皱眉,“每个分身都有独立身份和特殊能力,确实麻烦。”
“古籍还提到,”枯木婆婆补充,“寂灭天魔分身之间可通过‘寂灭网络’共享信息和力量。击杀一个分身后,其他分身会得到其部分记忆和力量,因此越往后分身越强。”
这解释了为什么幽影魔将比玄明子强,而未来出现的分身会更强大。
星河道人道:“老夫推演到,近期将有两个寂灭天魔分身苏醒。一个是‘心魔将’(第六分身),擅长蛊惑人心,引发心魔;另一个是‘影魔将’(第五分身),擅长隐匿刺杀,与影魔宗可能有联系。”
林昊沉吟:“心魔将、影魔将看来寂灭天魔也在加紧行动。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完全苏醒前,整合力量,先应对血海界和幽冥界。”
苏清月忽然道:“幽泉的幽冥化身已被我重创,短时间内不会现身。但他的本体一定在幽冥裂隙附近,试图加速打开通道。我建议,会盟之后,兵分两路。一路镇守修真界,防备血海界和寂灭天魔;另一路主动出击,进入幽冥裂隙,破坏幽泉的计划。”
“进入幽冥界?”赤阳真人一惊,“那太危险了!幽冥界是幽泉的主场,我们人生地不熟,进去等于送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苏清月道,“我有北冥图,其中记载了幽冥界的地形和势力分布。而且”她看向林昊,“混沌之力对幽冥之力有克制效果,我们并非没有胜算。”
林昊点头:“清月说得对。被动防守只会被逐个击破,主动出击才有生机。不过此事需从长计议,等会盟之后,与各方商议再定。”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直到深夜才散去。
林昊和苏清月回到玉衡峰听竹小筑。林晨等十子女已在此等候,见父母归来,连忙奉上灵茶。
“爹爹,娘亲,会盟之事我们听说了。”林晨道,“我们想随行。”
“不行。”林昊断然拒绝,“会盟虽在龙宫,但路途遥远,且可能遭遇埋伏。你们留在宗门,加紧修炼十子战阵。若我们不在时宗门有变,你们就是最后的防线。”
林晨还想说什么,苏清月柔声道:“晨儿,你们的心意爹娘明白。但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提升实力。十子战阵若修炼至大成,可抗衡合体期,那才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林晨这才点头:“孩儿明白了。”
当夜,一家人在听竹小筑团聚,说了许多话。林昊和苏清月将自身修炼心得传授给孩子们,尤其是对阴阳之力和混沌之道的理解。十子女天赋异禀,一点就通,收获颇丰。
三日后,清晨。
林昊、苏清月、玄玑真人、星河道人四人启程前往东海龙宫。龙皇亲自派来一头元婴期蛟龙作为坐骑,蛟龙身长百丈,腾云驾雾,速度极快。
站在蛟龙背上,俯瞰下方山河,林昊心中感慨。修真界看似广袤,但在诸天万界中不过一隅。血海界、幽冥界、寂灭天魔外部威胁接踵而至,内部还有影盟这样的叛徒。前路艰难,但他不能退缩。
苏清月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无论前路如何,我们一起面对。”
林昊点头,握紧她的手。
蛟龙穿云破雾,朝着东海方向疾驰。
而此刻,东海归墟之眼附近,血海界通道已扩大到七成。血浪翻涌中,血屠的投影再次浮现,望着修真界方向,眼中血光闪烁。
“会盟?徒劳的挣扎”投影冷笑,“等本座真身降临,什么联盟,都是土鸡瓦狗。”
幽冥裂隙深处,幽泉本尊盘坐在一面黑色镜子前。镜子中映照出林昊等人乘坐蛟龙的景象。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去吧,去会盟吧等你们齐聚龙宫,我会送你们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