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焰罗汉阵中,十八颗血色骷髅头环绕飞舞,喷吐的血焰连成一片火海,将苏清月困在中央。峡谷两侧岩壁上的血佛宗弟子齐声诵经,梵音如潮,每一句经文都化作血色符文,融入阵法,使血焰愈发炽烈。
苏清月身处火海,太阴护罩在血焰灼烧下“滋滋”作响,灵力消耗急剧加快。她脸色凝重,这血焰不仅温度极高,更蕴含邪佛怨念,能侵蚀神魂,若被困久了,即便炼虚大圆满也难以支撑。
“苏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血佛站在阵外,面带慈悲微笑,手中血色佛珠缓缓转动,“放下执念,皈依我佛,可免焚身之厄。”
苏清月冷笑:“以邪法困人,以血焰焚身,这就是你的佛?”
“佛有千万相,血亦是其一。”血佛笑容不变,“众生沉沦血海,贫僧以血为舟,渡他们脱离苦海,何错之有?”
“歪理邪说。”苏清月不再废话,太阴太阳珠在身前旋转,冰蓝月轮与金红日轮各自散发光华。
她观察阵法运转,发现十八颗骷髅头看似杂乱飞舞,实则暗合某种规律,每三颗为一组,组成六组,每组对应一个方位。而每组骷髅头喷吐的血焰颜色有细微差别,有的偏暗红,有的偏鲜红,还有的带着黑色杂质。
“血焰有六种变化”苏清月想起北冥令中记载的一种佛门邪阵——“六欲血焰阵”,与此阵极为相似。此阵以贪、嗔、痴、慢、疑、恶见六种心毒为基,对应六种血焰,专攻修士道心弱点。
她沉下心来,感应自身。果然,不同颜色的血焰引动不同的情绪波动:暗红血焰勾起贪婪之念,鲜红血焰引发嗔怒,黑色血焰让人陷入痴妄
“原来如此。”苏清月明白了破阵关键。此阵看似威猛,实则核心在于扰乱道心,一旦道心失守,血焰便能乘虚而入,将人彻底焚化。
她闭上双眼,运转玄女冰心诀。这门功法本就是清心静神、抵御外魔的绝学,此刻全力运转,顿时心如冰镜,映照万物而不为所动。六种心毒如潮水般涌来,却在冰心面前纷纷溃散。
血佛见苏清月闭目不动,以为她已放弃抵抗,笑容更盛:“看来苏施主已明悟了。放心,贫僧会保留你的太阴之体,炼成‘血佛明妃’,助我修行。”
但他话音未落,苏清月忽然睁眼,眼中日月同辉!
“六欲皆空,血焰自散!”
她双手结印,太阴太阳珠骤然合一,化作一道冰火交织的纯净光柱。这光柱不含任何杂念,只有至阴至阳的纯粹道韵。光柱横扫,所过之处,血焰如雪遇阳,纷纷熄灭。
十八颗骷髅头发出凄厉哀嚎,表面浮现裂痕。血佛脸色大变,急忙催动佛珠,想要稳住阵法。但苏清月已看破阵法虚实,光柱精准击中六组骷髅头的连接节点。
“咔嚓咔嚓——”
连环爆裂声响起,十八颗骷髅头同时炸开,血焰罗汉阵轰然崩溃。峡谷两侧的血佛宗弟子受到反噬,齐齐吐血,诵经声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血佛难以置信,“你怎能如此快看破六欲血焰阵的虚实?”
苏清月不答,冰火双剑已在手,身形化作流光直刺血佛。血佛仓促应对,血色佛珠化作一面血盾挡在身前。
“铛!”
冰剑刺中血盾,冰霜蔓延,将血盾冻结。火剑紧随而至,一剑斩下,血盾崩碎。血佛闷哼倒退,手中佛珠已损毁大半。
“你不是炼虚大圆满巅峰!”血佛惊骇道,“你的气息已触摸合体门槛!”
苏清月确实已处在炼虚大圆满的极致,随时可能突破。但她强行压制了,因为现在不是突破的好时机。即便如此,她的实力也已远超普通炼虚大圆满。
“血佛,现在收手,我可留你全尸。”苏清月冷声道。
“狂妄!”血佛怒极反笑,“你以为破了阵法就能胜我?让你见识真正的血佛神通!”
他双手合十,周身血光大放,背后浮现一尊高达百丈的血色佛陀虚影。佛陀面目狰狞,眼中燃着血色火焰,正是血佛宗最高秘术——“血佛金身”!
这金身虽以“金”为名,实则完全由精血凝成,威力巨大,但每施展一次都会折损百年寿元。血佛显然是被逼急了,不惜代价也要拿下苏清月。
血色佛陀抬手,一掌拍下。掌印遮天蔽日,携带无尽血海威压,仿佛要将整个峡谷碾碎。苏清月感到呼吸一窒,这一掌的威力,已无限接近合体期!
她不敢硬接,身形闪烁,险险避开。掌印落地,峡谷地面炸开一个百丈深坑,岩壁崩塌,乱石纷飞。
“我看你能躲几次!”血佛狞笑,血色佛陀连续出掌,掌印如雨点般落下。
苏清月左闪右避,但掌印覆盖范围太广,她终于被余波扫中,太阴护罩剧烈震荡,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不能这样下去。”她心念电转,血佛金身威力虽大,但消耗也大,只要撑过最初几波攻击,等血佛力竭,就有机会反击。
她改变策略,不再试图近身,而是展开身法,在峡谷中游走,以冰火剑气远程骚扰。血佛金身移动缓慢,掌印虽猛,却打不中灵活的她。
果然,三十掌过后,血色佛陀虚影开始淡化,血佛脸色苍白,显然消耗过大。苏清月看准时机,太阴太阳珠再次合一,化作冰火长剑。
“一剑破万法!”
这一剑凝聚了她全部的精气神,剑光如虹,撕裂长空。血色佛陀虚影抬手抵挡,但剑光势如破竹,贯穿佛陀掌心,直刺血佛本体!
“不——”血佛惊恐大叫,想要遁走,但剑光已锁定他,避无可避。
“噗嗤!”
剑光透胸而过,血佛身体僵住,低头看向胸口的血洞。伤口处,冰火之力爆发,冻结他的经脉,焚化他的脏腑。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喷出一口夹杂冰晶和火星的鲜血。
“我不甘”血佛眼中神采涣散,身体缓缓倒下。
血色佛陀虚影随之崩溃,化作漫天血雨洒落。峡谷两侧的血佛宗弟子见宗主陨落,顿时大乱,四散奔逃。苏清月没有追击这些小卒,她收起长剑,走到血佛尸体旁。
她搜查了血佛的储物袋,找到一些血佛宗功法玉简,以及一枚血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幽冥”二字,背面是一幅简易地图,标注着七个血祭点,其中三个已打上红叉——正是她破坏的那三处。
“果然是幽泉在背后操纵。”苏清月眼神冰冷。血佛宗虽强,但若无幽冥界支持,绝不敢公然举行血祭。
她收起令牌,开始破坏峡谷中的血祭布置。这里比毒龙潭更复杂,除了九阴聚魂阵,血佛还布下了“六欲炼心阵”,将峡谷中的罡风与心魔结合,威力更大。
苏清月花了三个时辰,才将两座阵法彻底破除。做完这些,她已精疲力尽,盘膝坐下调息。
而此刻,听雨阁无间秘境中。
林昊已陷入第三重心魔劫整整二十日(秘境时间)。幻境中,他面对的是无数个自己——有的是他渴望成为的样子,有的是他恐惧成为的样子,有的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欲望显化。
一个身着帝袍的林昊高坐龙椅,统御诸天万界,言出法随,众生臣服。那是权力的欲望。
一个黑衣林昊站在尸山血海之上,手握滴血长剑,眼中只有杀戮和毁灭。那是暴戾的欲望。
还有一个林昊与苏清月隐居山林,男耕女织,儿孙绕膝,不问世事。那是安逸的欲望。
更多林昊浮现:追求长生不死的、痴迷力量极致的、渴望被万人敬仰的每一个都是他内心某个角落的真实写照。
“这些都是你。”所有林昊同时开口,声音重叠,震耳欲聋,“接受我们,你才能完整。”
林昊的本我站在中央,看着这无数个自己,沉默良久。
“你们确实是我的一部分。”他终于开口,“但我不会成为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他走向帝袍林昊:“权力虽诱人,但非我追求。”
帝袍林昊冷哼一声,化作青烟消散。
他走向黑衣林昊:“杀戮与毁灭,只会带来更多痛苦。”
黑衣林昊嘶吼挣扎,最终也消散了。
他走向隐居林昊:“安逸固然美好,但大劫将至,我若退缩,谁来守护所爱?”
隐居林昊叹息一声,化作光点融入他体内。
一个个欲望显化的林昊,或被否定,或被接纳,最终都回归本我。当最后一个林昊消散时,幻境轰然破碎。
林昊睁开双眼,眼神清澈如洗,再无半分迷茫。他的法身虚影已凝实到与真人无异,只是略显透明。此刻,法身缓缓睁眼,与他对视,两人心意相通,仿佛一体两面。
“第三重,过了。”观雨阁主欣慰点头,“道心拷问最是凶险,很多修士在这一关迷失自我,或沉溺欲望,或否定一切,最终道心崩溃。你能明辨本心,接纳而不沉溺,很好。”
林昊起身,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他的修为虽未突破,但道心更加稳固,对力量的掌控也更加精微。更重要的是,他明确了修行的目的——不是为了权力、力量或长生,而是为了守护所爱,为了心中的道。
“师兄,接下来是什么?”他问。
观雨阁主沉吟道:“第四重,‘生死轮回’。届时,你会经历无数次生死,体验各种死法,每一次死亡都是真实的感受。你必须勘破生死,明悟轮回真意。”
林昊点头,再次闭目入定。
而此刻,北冥冰原深处。
林晨五人已进入北冥宫遗迹。宫殿内部虽被冰封,却保存完好,雕梁画栋,精美绝伦。只是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大哥,这里好冷。”林曦打了个寒颤。她已是化神后期,寻常寒冷根本不惧,但这宫殿中的寒气似乎能穿透护体灵力,直入骨髓。
林晨点头:“这是北冥玄女留下的极寒本源,比普通寒气厉害得多。大家小心。”
他们按照北冥令的指引,朝着宫殿深处走去。穿过前殿、中殿,来到后殿。后殿中央,有一座冰雕玉像,正是北冥玄女的模样。玉像手中托着一枚冰蓝色晶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北冥玄女留下的传承晶石?”林渊猜测。
林晨上前,恭敬行礼:“晚辈林晨,奉母亲之命前来,探寻北冥宫遗秘。”
晶石光芒一闪,一道虚影从中浮现,正是北冥玄女的残念。她看着林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青龙印记你是四象传人?”
“晚辈有幸得青龙前辈传承。”林晨答道。
北冥玄女虚影点头:“原来如此。你能来此,说明清月那孩子已得我传承。很好。”
她看向五人:“我时间不多,长话短说。幽泉当年叛变时,盗走了北冥宫三件至宝之一的‘玄冰令’。另外两件,‘北冥图’和‘冰魄珠’被我藏在此处。如今大劫将至,你们可将这两件宝物取出,助清月对抗幽泉。”
她抬手一指,后殿墙壁裂开,露出两个冰封的玉盒。玉盒自动飞到林晨面前。
“北冥图中记载了幽冥界的详细信息和弱点,冰魄珠可克制幽冥寒气,对幽泉有奇效。”北冥玄女道,“另外,我在晶石中留了一道‘极寒本源’,可助你稳固青龙印记,提升修为。但需承受极寒淬体之苦,你可愿意?”
林晨毫不犹豫:“晚辈愿意。”
“好孩子。”北冥玄女虚影欣慰一笑,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林晨眉心。
林晨浑身一震,感到一股浩瀚的极寒之力涌入体内。这力量霸道无比,所过之处,经脉冻结,血液凝固,连神魂都仿佛要被冰封。他咬紧牙关,全力运转青龙印记,以青龙生机对抗极寒。
冰火两重天的痛苦让他几欲昏厥,但他知道这是机缘,必须撑过去。林曦四人在一旁护法,紧张地看着他。
半个时辰后,林晨终于将极寒本源初步炼化。他睁开双眼,眼中闪过冰蓝光芒,额间青龙印记旁,多了一道淡淡的冰痕。
“大哥,你没事吧?”林曦关切道。
“没事。”林晨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我已触摸到炼虚门槛,随时可以突破。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先回去,将北冥图和冰魄珠交给娘亲。”
他收起两个玉盒,五人离开北冥宫。
而此刻,风蚀峡谷中,苏清月已调息完毕。她看向第五个血祭点的方向——南疆中心的“万蛇窟”。
正要动身,腰间传讯符震动,是林晨发来的消息:“娘亲,我们已取得北冥图和冰魄珠,正准备返回青云宗。您在何处?是否需要支援?”
苏清月回讯:“我在风蚀峡谷,已破坏第四处血祭点。你们先回青云宗,将宝物交给星河前辈研究。注意安全,幽泉可能派人拦截。”
“娘亲放心,我们会小心。”
结束传讯,苏清月望向万蛇窟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连破四阵,幽泉必已警觉,接下来的三个血祭点,恐怕会有更严密的防守,甚至陷阱。
但她不能退缩。血祭必须阻止,幽冥通道绝不能打开。
她深吸一口气,化作流光,再次出发。
而听雨阁秘境中,林昊已开始经历第四重心魔劫——生死轮回。
第一次死亡,他在凡尘中被乱箭射死;第二次,在修仙路上走火入爆体而亡;第三次,被强敌斩首;第四次,寿元耗尽坐化
每一次死亡都是真实的感受,痛苦、恐惧、不甘、解脱种种情绪冲击着他的道心。他必须从每一次死亡中领悟什么,才能打破轮回。
秘境时间,又过去了三十日。
外界,时间只过去了不到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