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街偏僻角落,人迹罕至的小巷中。
四枫院暮二表情抽搐,白发从额角垂落,苍老的面庞上染着血,一脸狼狈地盯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奈落空。
尽管已经没有刚才那般滔天凶焰,但在他眼里,这家伙跟恶鬼没什么两样。
明明刚刚还在畅想美好未来,就连窗外的景色都是那般美好。
可眨眼功夫,尽皆毁灭。
那些高高在上的四枫院长老们,更是毫无形象地惨死在废墟之中,就跟那些流魂街的居民一样。
原来贵族死后的样子,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当奈落空逐渐走近时,四枫院暮二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惊惧之下咬紧牙关,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身为瀞灵廷机构人员,袭杀贵族成员,绝对会被护廷十三队的死神们通辑,你杀了我的话绝对逃不掉的!”
四枫院暮二此刻已经开始后悔之前的决定了。
当初为什么会派人去暗杀这种家伙?!
简直就象是个毫无理智的疯子,根本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白天我暗杀了你,晚上你就提着刀直接冲到了我家里,不由分说地将人全部砍死。
甚至不管里面到底有没有无辜的。
“你这人好奇怪。”奈落空疑惑,“别人都要杀我了,难道让我束手就擒,乖乖将小命送过去吗?”
恰时,小巷外有人在靠近,厚重的灵压瞬间复盖了整个局域,将二人笼罩其中。
四枫院暮二大喜过望,连忙发出声音:
“我在这里,有人以下犯上,袭杀五大贵族成员!”
话音落下的刹那,空气之中传来波动,似有雷霆轰鸣,耀眼的光芒于视线尽头处骤然迸发,疾驰而来。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猛地掀起狂风和巨响。
一双深邃的绿色眼睛,一头齐肩的黑发,容貌英俊,像征着高贵身份的牵星箝佩戴在头的一侧,颈间系着一条红色的风花纱。
看到这人,奈落空扬了扬眉毛,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斩魄刀往后挪了下。
他已经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很早之前就在尸魂界声名鹊起,于战场上大量剿灭叛乱死神的瀞灵廷新星,几乎是最耀眼的一位死神。
朽木响河。
倒是没想到第一时间赶来的会是他,不过考虑到这里是贵族街,朽木家的宅邸也在这片局域内,倒也在情理之中。
“身为里廷死神,冒犯贵族,理应当诛,是你自己束手就擒,还是我亲自动手打断你的四肢,再交由四十六室判决?”
朽木响河是个很守规矩的人。
准确点说,自从入赘朽木家后,他便以朽木家的名誉为荣,整日渴望建功立业,获得朽木家当主的认可。
“嘛,这就不劳烦你了,响河阁下。”
偏僻的小巷中,陡然从上方传来清冽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娇俏的身影双手叉腰,身后黑色披风猎猎作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随着夜一从墙头跃下,其他死神也姗姗来迟,登时将寂静的小巷挤得满满当当。
虽然今晚四枫院宅邸内闹出的动静很大,但碍于某人行动果决迅速,再加之同伙在背后打掩护,调走在附近巡逻的死神小队。
导致当他们赶到宅邸内的时候,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废墟了。
眼下,尽管堵住了凶手,但看场内的情况,似乎又有变化。
大贵族家的瓜吗?
巡逻死神围住巷子口,表情严肃的同时竖起耳朵,视线馀光时不时地朝几人瞥去。
朽木响河眉头紧皱,眼底闪过一丝不满。
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还有什么好拖延的。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里廷死神,仗着有几分天赋,就在贵族街肆意妄为,此等行径难道不应该当场镇压吗?
尽管内心有些急躁,但秉承着之前受过的教导,朽木响河沉声道:
“夜一阁下难道是想包庇此等罪人吗?”
夜一咧了咧嘴,直接无视了四枫院暮二恳求的目光,直言道:
“首先,此地没有你口中说的罪人。”
“其次,今夜发生的事情,仅仅是我们四枫院家的一点家事,虽然动静大了点,但还在可控范围之中。”
家事?
众死神的耳朵立得更高了,虽然夜班巡逻有些辛苦,但能听到贵族家的隐秘之事,也算是值回票价了口牙!
朽木响河眉头皱得更紧了。
“哪里来的家事,我只看到一个普通死神以下犯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夜一摆手打断,少女走到少年的身边,伸手揽在了其肩头上,举止亲昵自然,就好象演习过无数遍一样。
“空可不是普通死神,他是我未来的夫君,同样是四枫院家的成员。”
此话一出,满是哗然。
那些死神们也顾不上什么地位尊卑了,一个个地瞪大眼睛看着被少女揽着的奈落空,羡慕二字几乎已经写在了脸上。
就差大声喊出凭什么了。
大家都是守卫瀞灵廷的死神,我们还在苦哈哈地巡逻街道,结果有人摇身一变,直接跨越了阶层,立于尸魂界的最顶端。
朽木响河表情僵硬,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再度看向奈落空的目光中,登时多了几分了然的意味。
原来你也是赘婿!
多了一层同样的身份后,朽木响河的表情顿时缓和亲近了不少。
“原来如此。”
“既然是家事,那我们就不多过问了,不过还请夜一阁下届时前往金印贵族会议说明一番。”
夜一点点头。
朽木响河对身边的四枫院暮二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后,旋即带着一众死神离去了。
从那群人亢奋的表情不难看出,最晚明天,今夜发生的事情就要传遍瀞灵廷了。
四枫院暮二绝望地看着救命稻草离去的背影,苍老的面庞上尽是颓然。
打死他都想不到,堂堂四枫院家的当主,居然会认可一个连贵族都不是的小鬼。
近百年的谋划,于一朝分崩离析,再无半点希望。
他睁开毫无神采的眼眸,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女:
“可以……和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