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局长差点跳起来,“什么!你要为你的话负责,无端怀疑领导是什么罪你知道吗?”
万善点上烟,委屈巴巴说:“我说我不敢说,你非让我说,等我说了又要给我定罪,还讲不讲理了?您做人不能这么局长。
“说说你是怎么怀疑的?光给我一个名字不行。”
万善一拍大腿,“这事儿还要从上礼拜博物馆失窃案开始,说来话长,那一日天公作美,万道金光大日现”
“简明扼要说一下,我不想听你一套一套的戏词贯口。”
“这让我怎么说?干巴巴没有说服力,你听困了怎么办?”
“说服谁?你就拿出证据,我自会判断,少给我扯别的。”
“您真是不懂艺术鉴赏。”
孔局长一瞪眼睛,“你说什么?”
万善摸摸鼻子,“那就从我为啥怀疑说起,先说说您对金政委的看法,他是什么样的人?”
“老金作为局里二把手,坚守初心使命,贯彻上级部署,在思想政治工作和党建工作中表现突出”
“简明扼要一句话,您总结下。”
孔局长被噎得难受,半晌才说:“好同志,虽然我和他在工作中有分歧,但我对他的信仰和忠诚从没怀疑过。
“我也没怀疑过。”
“你没怀疑刚才说什么他被间谍策反了?”
“我怀疑是可能被策反这件事儿,没说怀疑他是间谍,您不能随便诬赖人。”
孔局长脸色有些难看,看见万善吃药,低声训斥:“你下次把话说清楚了,不要含含糊糊地让人误会。接着说,怎么怀疑的?”
“昨天抓到间谍接头人,我想在河南街现场审讯,最快速度出动队伍,第一时间找到间谍老巢,可金政委不让。”
“不让?他为啥不让?”
“我不知道啊,他非要带回局里,而且这个井上次郎跟龚副主任的侄子有联系。”
“不对,刚才你不是不确定谁是接头人吗?怎么名字都问出来了。”
“开始你一副拿虎头铡铡我的样子,我以为你跟他们是一伙儿?”
“跟谁一伙儿的?”
“井上次郎和龚小鹏啊,您刚才说的市委有人打电话投诉我。”
孔局长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我说的是市局吧?”
“市委,我听得真真的,我马上想到龚小鹏让井上次郎收购文物的事儿,就是市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回头双鸟首青铜剑。龚小鹏是市委龚副主任的侄子,您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当时把我吓坏了,我以为您要讨好龚副主任,拿我开刀呢。
“放屁,没调查清楚我拿你开什么刀?”孔局长气得爆粗口,“还有,我什么时候特么的处罚过你?你这一路从科员升迁到处长,其中还不是有我的扶持。”
“感恩有你,比心。”
万善双手比心形,孔局长一脸难受,“你还有没有点正事儿?说正经的,间谍接头人是那个井上次郎吗?”
“没跑,就是他。鬼子战败投降后,留下不少残留妇女和开拓团的遗孤,今年脚盆又启动对策室,所以他联系上了母国。前阶段博物馆要来个脚盆学者文化交流吗?那个人叫井下大翔,跟井上次郎联系上后,这个井上到处搜刮华夏文物,还要买青铜剑。”
“那他还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那跟龚副主任有什么关系?”
“井上和井下联络的中间人是龚小鹏,在文化局工作,主动替井下给井上送钱,井上拿着这笔钱走私文物,通过龚小鹏交给井下,这完全就是一起阴谋。”
“你先等一会儿,井上井下的真绕,那怎么又跟间谍扯上关系了?”
“据线报内容,井下大翔是带着任务来的,那边过来的什么文化经济交流,有几个没经过间谍培训?”
孔局长一口接一口抽烟,“就算井下是间谍,有嫌疑的也是龚小鹏,金政委什么时候被策反了?”
“怀疑,您不要总给我下套,我怀疑被策反了,不是拿到被策反的证据,您说话不严谨。”
“跟我俩扯犊子呢?继续说。”
万善点上第二支烟,“中间缺了一个环节,必须带上龚副主任。你想啊,要没有他在其中联络串联,我抓了井上次郎,陈处长来了,金政委也来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金政委是我让他去的,给你掌掌舵,防止出现执法偏差和违规操作。”
万善露出惊愕的表情,“您让他去的?他没说,还把井上次郎带走了。”
“他专门去带井上次郎的?”
“我估计是,但我没说谁是井上次郎,我怕他把重要犯人单独带走再给放了,只能把井上次郎混进那二十来人里,一块带回来,防止他一失足成千古恨。”
孔局长听完后,感觉不对劲儿,“小万,你觉得这对吗?”
“对不对,您来判断,我只是说出我的分析。你看啊,陈处长在现场胡搅蛮缠干扰执法,非让我放人,还不许我盘查间谍,最后被我义正言辞顶回去了。为了人民和祖国的安危,就算他辱骂威胁我也忍了。”
孔局长叹口气,心说:你忍个屁!这么一会儿告人家三状了。
“他失败了,金政委这不就去了,非要带走井上次郎,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让他把人带走。他回来跟您怎么说的?”
“他说你查到河南街有间谍,调查江城改开实施后的经济数据,还要拿到轻工业产品的参数和机密。另外,已经抓到脚盆的文物走私罪犯。”
“真相是间谍冲着重工业技术参数来的,我不敢对他说实话,万一他是吧,误导一下间谍,让他们以为我会紧盯轻工业,没想到我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还留了一手。”
孔局长额头能拧成抹布条,“你说来说去,没有一个直接证据证明金政委被策反。”
“我是怀疑,怀疑有问题,不确定。一个井上次郎,让市委龚副主任急得跳脚,让金政委火烧屁股一样跑过来。局长,别以为我不清楚您跟金政委的关系,不说势同水火,也是冰炭不融。他就那么听你话,你让他过来他就过来?”
“人家早就想过来,正好你去求他,借坡下驴就去找我要人了,最后出了问题往你身上推,说你安排的,间谍同伙的嫌疑就转到你这儿来了?”
孔局长倒吸一口冷气,“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您看看,我才是您的福将心腹,不信我你信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