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6匪徒,蛇毒(今日就这七千了,大家能支持就支持下首订吧,感谢)
八月十七,已过了中秋时节。
天气在雨水之中一日日凉爽起来,但道路也免不了在泥泞和干燥中反复折腾。
好在王善等人挑对了日子,从清晨赶路到接近晌午,一直是天朗气清,日头也没有三伏天那么炎热。
“还真是出乎意料地顺利”,王善左手拉着缰绳,放在雷火鞭上的右手缓缓收回。
出城以来,他警戒了一路,随时准备着和官道两旁可能跳出的野兽和匪徒搏斗。
然而让人无奈的是,这一路风平浪静。抬眼望去,甚至已经能看到驿站中飘起的炊烟,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是啊,白紧张了大半天,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呢。”
郭欢出声附和,神情中也能看出几分轻松,不似伪装。
这位郭总镖头的侄子年纪只比王善大几岁,为人处世并不圆滑,反而带着年轻人的青涩。
如王进、钱迁这些老镖师,都会时不时过来闲谈套近乎,倒是郭欢显得有些腼典,只和王善一般拿着兵器警戒张望。
如此,反而让王善对他有了几分好感,很快便互称兄台。
而杜其骄这一路倒还是活泼,时不时地就在路旁抓些鸟兽、摘些草药,教导王善应急时的医药、食用之法。
举动之间,来去如风,看得镖局众人叹为观止,心中敬畏更甚。
“好了,今上午就走到这,等下午日头小些再走吧。”
王进招呼一声,车队拐入官道旁林立的驿站、货栈,最后停在一家叫做“驻马店”的私驿面前。
大夏在官道上每隔三十里设立一处驿站,专门供应传递官府文书、军事情报及官员出差赴任途中食宿换马,水驿陆驿皆有。
但官驿只接待官员和传令军士,所以便有大量的私驿应运而生。
驻马店字如其名,就是这样一家可以停车驻马的“汽车旅馆”,食宿俱全。
“掌柜的,这次多备一间房,拿手的菜也多上几样,其他照旧。”
“好嘞!”
威远镖局显然和这家驿站合作很多次了,不消吩咐,店里伙计已经打来了热水让众人洗洗风尘。
大堂里面另外隔出的包间,也很快摆上了碗筷,热菜和面条一样样地端上来。
趟子手们跟同仁馆师兄弟相处了大半天,也知道其不端架子,吃饭时也就不再顾忌。
虽然走镖时按规矩不喝酒,但这些粗粝的男人一样吃得喧腾热闹,别开生面的活力,让他想起了村里的同乡。
“师弟,这些菜我都试过了,放心吃。”
杜其骄的低语传入耳中,王善不再忍耐,化作深渊巨口席卷餐桌。
王进和钱迁本来有意在饭桌上攀谈两句,见状只能对视一眼,添加了扫荡大军。
驻马店的厨子虽然手艺不怎么精妙,但每盘菜的分量都不小。众人吃得饱足,分作两批,一批午休,一批看守货物,两班轮换。
同仁馆两人本来就是跟着来长见识,王进自然不会安排两人看守。
前者午休醒来,发现杜其骄还是保持着睡之前的样子,拿着笔在纸上不知画些什么。
两人出了房门,和镖局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在周围转圈,观察地形道路。
“这哪是走镖,分明是出来踏青来了。”
王善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做了那么多准备,结果一个都没用上,难免有些失落。
“师兄,当年师父让你和三师兄见血,怎么做的?”
杜其骄嘿嘿一笑,“别着急,武者迟早见血,还怕没机会?”
“你会觉得轻松,那是因为镖局的人熟门熟路,把一切都打点好了。”
“倒不如说,如果堂堂五品镇抚的弟子,都还要为赶路上的衣食住行发愁,那人们当官还图什么?”
“师娘给你的那些,有备无患罢了。有些准备,本来就是用不到最好。”
“这倒也是”,王善看着对方摘了片叶子,嘴巴一嘬,发出清脆啼鸣,不远处便有鸟儿应和起来。
回到驿站,等过了午时,车队继续出发,前面十几里仍旧平安无事。
直到接近一处谷地,王进和钱迁才让众人警剔起来,并且高扬起威远镖局的旗号。
这有些不寻常的举动,让王善意识到前方或许有什么情况,双腿夹住马腹,双手握住了雷火鞭。
钢鞭的孔洞中,两颗药铅早已装填完毕。
他现在打远没什么准头,但要是十步之内,胸膛、腰腹这些位置还是能轻松命中。
只有杜其骄还是气定神闲,嘴里依旧时不时啼鸣几声,挂在得胜勾上的大枪随着马蹄起落微微摇晃。
经过谷地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王善感觉两边的丛林之中有窥探的视线o
但王进和钱迁只是让车马快行,并未多说什么,最后一行人无惊无险地出了山谷。
“这里唤作乱岭关,因为地势原因,常有匪盗在此收过路费。”
不等王善发问,郭欢便主动解释起来。
“我们镖局常走这条路,只要每隔一段时间送点银子,就不会有麻烦,平时那些匪盗也根本不露面,大概是怕官府吧。”
“只收过路费?没有打劫过路人的吗?”
“也有,但不多见,毕竟大同卫所驻扎在北边,万一闹出人命来,九边精兵可不介意赚笔外快。”
王善心道这么规矩的土匪还是头一次见,不过想到大夏正是鼎盛之时,也就释怀。
就在镖局车队离开不久,山谷两旁的灌木当中,钻出几个穿着破烂的汉子,手里拿着生锈的短刀。
等车队消失在道路尽头,才一溜烟儿爬到山上的一处隐秘宅子里。
“头儿,威远镖局的车队刚才已经走了。”
被叫做头领的汉子穿着一身还算体面的衣服,正在寨子的空地上练拳。
一拳一脚,呼喝有力,起落间在黄泥地上留下浅浅痕迹。
等到一套练完,他才吐气,点头。
“好,知道了。”
“头儿,我刚才看到了,那车上装着不少好东西,你功夫这么好,为什么咱们不
”
一个年轻的匪徒忍不住开口,然而那位头领闻言却笑出了声。
“好个蛋!”
“你他娘知道练武有些什么境界吗?你知道我是什么境界?”
“就算拼得赢镖局的一支车队,那衙门的捕快呢?那些九品巡检呢?”
匪徒们面面相觑,那头领一脸无奈。
“动动你们的猪脑子,老子要是干得过他们,早就去登记造册当武童生了,干什么不好,非要留在这收过路费?”
“咱们这帮人,说白了就是各个乡的流氓混混,打人犯了事不肯坐牢,没有正经生计,不干这个就没得干了。”
“哪天要是卫所兵来清剿了,你们也最好机灵着点,别去拼,能跑多快跑多快吧。”
匪首正传授着经验之谈,忽有个汉子跑了过来:“头儿!外面来了个胡僧,说要和你谈一笔大生意!”
“胡僧?”,匪首皱起眉头,“是你把人带过来的?”
“不是啊,我就在平时的点上望风,那秃驴自己就找过来了。”
“真邪乎了,和尚化缘化到了土匪窝,真当老子是病猫?”
匪首冷哼一声,从兵器架子上拿起一把保养得还算不错的长矛,带着人往外赶,正好碰见一个高鼻深目的和尚走进来。
“妈的,这帮废物,门都看不住—秃驴,打哪来的回哪去,再往前,小心爷爷的刀枪不长眼!”
那胡僧闻言并不动怒,只是双眼扫视,见得零星几十人,连连叹气。
“大干危难之时,周乞儿这些乱臣贼子趁势作乱,虽然可恨,但也算得上群雄逐鹿,各逞英豪。”
“没想到才百年过去,草莽之间竟然只剩小鱼小虾。”
“靠你们这些虫豸,怎么能让大干重现荣光呢?”
“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呢”,匪首见他的确是孤身一人,懒得再废话,提起长矛便奋力前冲。
狞笑中二者距离不断缩短,然而那胡僧却不闪不躲,袖子一抬,其中便飞出一道黑影。
匪首只觉脖子一凉,下一刻前冲的身体便失去控制,摔飞出去。
那黑影速度极快,围观的匪徒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便都倒地不起,口吐白沫,不住抽搐。
“你不,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们无冤无仇,有什么都可以商量”
“银子都在房间,我可以带你去拿,只要把解药唔!”
匪首痛呼一声,因为身体的异样,他本以为自己是中毒了,可现在,他却觉得浑身的气血都沸腾起来。
身体变得滚烫,力量开始增强,偏偏无法动弹;鬓发之中,开始多出枯黄和灰白,双眼蒙上血色的阴翳。
在失去清醒的最后一刻,他奋力抬头,只看到一条模糊的黑影,从细小变得庞大,如同一条狰狞的毒龙,缓缓游动到胡僧的身边。
那赫然是一只漆黑的巨蟒。
鳞甲在日光下映射着七彩,竖线般双瞳冰冷暴戾,额头上有一个肉包鼓起。
在它巨大的蛇躯两侧,匪徒们痛苦地嘶吼,筋肉膨胀,青筋暴起,眼周泛起不正常的网状纹路,鬓发和匪首一般,枯黄、灰白。
“也不知道这次有多少人能挺过来。”
“俺答和大夏的往来越来越频繁了,摇尾乞怜的叛徒
”
“封贡不会这么容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