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美绪藏匿在缓坡后面，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
悬崖边上的柏之海，终于彻底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方才还在地上翻滚着哀嚎，此刻却像条被抽去骨头的死狗。
软软地摊在冰冷的地面，再难有一丝气力在地上挣扎，来缓解身上的痛苦。
他仰面朝天躺着，浑浊的眼睛半眯着。
而那张总带着几分虚伪傲慢的老脸，左边依旧一片血肉模糊。
还算完好的右脸，也被极致的痛苦拧得变了形。
嘴角歪向一边，涎水混着血沫从嘴角淌下来，看上去可怖至极。
可即便柏之海已经惨成这样，秦风眼底的寒意依旧未减分毫。
在他看来，这点折磨连二十六年来的利息都算不上。
显然，根本没打算放过这条丧心病狂的老狗。
柏之海的喘息，微弱得像随时会断绝。
秦风蹙着阴暗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目光缓缓扫过他身上还算完整的大腿。
视线在那两条腿上停留了片刻，秦风薄唇勾起一抹狠厉的浅笑。
“我的好岳父，既然你当初不辞辛苦，将女儿从沪市千里迢迢丢到广市。”
“你这两条腿，可真是为你立下了汗马功劳，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接下来”
说到这里，秦风故意收住了话头，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在柏之海快要溃散的瞳孔中，他右脚慢慢抬起，悬在柏之海的膝盖上方。
“接下来，就让它们功成身退吧。”
秦风这次落脚的速度极快，甚至在周边都涌起了一阵呼啸的风声。
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奔柏之海的右腿膝盖而去。
柏之海濒临死亡的模糊视线中。
只觉得那个黑漆漆的靴底，在视野里不断放大，越来越近。
而这一脚要是真的落下，自己身上最后还算完整的部位，也将不复存在。
此刻的柏之海，晦暗的老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伤口被牵动的剧痛，有对肢体残缺的本能害怕，更有一丝不解的惘然。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秦风这么往死里折磨。
自己的女儿，本就该匹配门当户对的权贵之家，这才是她应有的归宿。
为柏氏财团，为了公司的发展，牺牲一点个人的幸福，这难道有错吗？
他更想不通，秦风为什么知道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就算是自己亲手丢弃了女儿，这过错完全只在他身上吗？
要不是柏颖芝生来就体弱多病，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花光全家毕生积蓄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外债，甚至老家的宅子都快保不住。
连筹谋许久的创业计划，都被迫搁置了整整两年。
虽然女儿是他亲生的，可如果她能像别家的孩子一样健健康康。
他至于狠下心把她丢掉，至于被良心谴责二十六年吗？
要说错，柏之海也承认因为迫于现实的压力，做了些不太体面的事。
但更多的错，应该怪老天爷不长眼，没给柏颖芝一个强健的身体。
该怪那个女儿自己不争气，生来就带着一身病拖累家人。
不过这些自我开脱的念头，此刻对柏之海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瓦解崩溃，秦风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
或许等这一脚落下，自己这具早已千疮百孔的破烂身体，也就彻底到了头。
失去左手，又被废了男人的尊严。
柏之海除了那深深的不甘外，竟还夹杂着一丝诡异的解脱。
至少在消失前，自己的威望还没有崩塌。
靴底越来越近，柏之海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毁天灭地的剧痛降临。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嗡嗡”的震动声，突然从秦风的裤包传来。
细碎的声响在死寂的悬崖边炸开， 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点给我电话，难道是柏美原那边有什么急事？”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也让秦风悬在半空的脚猛地顿住，周身的戾气稍稍收敛。
“算了，反正今晚有的时间，慢慢蹂躏这条老狗。”
秦风瞥了一眼柏之海，移开脚后从裤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来电显示却不是柏美原，而是老钟头。
“这老头给我打电话，难道是说棺材的事？”
秦风划开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老钟头带着火气的骂骂咧咧。
“你小子搞什么呢？说好这会儿到棺材铺。”
“这都三个小时过去了，人影儿都没见着！”
骂到一半，老钟头打了个绵长的哈欠，语气里的不满更甚。
“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熬，哪像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
“再磨蹭不来，我可不等了，直接回家睡觉了啊！”
也不怪老钟头抱怨，秦风本来打算在路上花一个小时，好好拷打柏之海这条老狗。
但后面光是用以照觅人，就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再加上抽奖和发泄怒火，前前后后又耽误了一个多小时。
倒是让棺材铺苦苦等候的老钟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秦风没有着急回话，快速盘算起来。
“这里离棺材铺也只有半个多小的路程。”
“现在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知道。”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问问林美绪，她当年待的孤儿院，是不是叫暖舟就行。”
“而且钱都给了，这口棺材已经打好，也不能白白浪费。”
想通这些，秦风对着电话沉声说道。
“快了，我半个小时就到。”
“行，那你麻溜点！”
老钟头丢下这句话，便匆匆挂了电话。
秦风收起手机，目光再次落回柏之海身上。
老狗还保持着闭眼等死的姿势，不过凹陷的胸痛还微弱的欺负着。
“都这样了还能动，这老狗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秦风冷笑一声。
“不过也好，待会取完棺材，让他见识下自己的归属。”
避免自己离开之后，柏之海因为乱动，反而加重了自己身上的伤势。
于是在临走之际，秦风猛地抬起小腿。
“咚” 地一声，狠狠踩在柏之海的左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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