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爹”这个称呼,具有两层含义,若是放在现代网络上,那就是“大腿”的意思,难道李玉知道了许元隐藏修为的事?当然不是,而是另外一层含义,大伯的意思,一般来说,比大伯还更亲一点。
因为许元没有子嗣,裴氏和母亲陈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两人合计了一下,找李仲谈话,让李仲把长女李玉过继给许元,过继成了,李玉就得叫许元“爹”,许元没同意,李玉只能称呼他“大爹”。
在裴氏和母亲陈柔的视角看来,若是许元只有夫人王清瑶一个,那可能是王清瑶的问题,可许元不仅有夫人王清瑶,还有偏房倩倩,那就不是王清瑶的问题了,而是许元本身没有能力所以才会想办法过继一个孩子给他。
许元拒绝李玉当女儿,裴氏和母亲陈柔以为他嫌弃女儿,想要一个带把的儿子又找到李俊谈话,让李俊把小儿子过继给他。
李俊也答应了,不过许元还是拒绝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没问题,完全具有生儿育女的能力,只是因为夫人王清瑶的体质特殊,需要等将来才会有孩子。
这也正合他的意,他的长生武路才刚起步,一旦遇到大灾大难,能不能自保都是问题,在没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强者之前,不想考虑子嗣的问题。
至于,偏房倩倩,裴氏从牙行买来的大姑娘,虽然夫人王清瑶多年没有孩子,王清瑶觉得可能自己有问题,有时候会鼓励他跟倩倩试试,不过他还是拒绝了。
王清瑶作为王员外的妾室所生,从小就见惯了家族里的男人什么样,对这种事情觉得很正常,并不是那么在意,这让他又感动又心疼,考虑到倩倩的年龄也大了,一直留着眈误了人家终身也不好,干脆给了一笔安家费打发走了。
王清瑶是平阳县公认的第一美人能够嫁给他,这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暖身又暖心,要懂得惜福,福才会常在。
尤其是对他这样的长生者来说,放纵就会坠入无尽的深渊,在深渊里挣扎和沉沦,还谈什么武道。
“走你!”
许元一把将李玉从手臂上“撕”下来,一个甩手就扔到了李璞的马背上。
他抢走了李玉的马,纵马飞奔,疾奔而去。
李玉愣愣地坐在李璞后面,这时才反应过来,“大爹的修为实力好象没有传言当中那么弱呀,一般的武秀才,岂能如此轻易地摆脱上品玉的缠丝手?”
李璞也愣住了,“上品玉?是什么意思?”
李玉得意道,“那当然是上品武苗的意思!馆主常常夸我是上品武苗!”
李璞道,“刘家武馆的馆主是你外公,隔辈亲,夸你的话,不能太当真。”
“快走吧你!看你驾马的本事,能不能追上大爹。”
李玉坚信自己就是上品武苗,听不进去其它不同的意见。
“坐稳了。”
李璞提醒了一下,驾驭着云罗马飞奔起来。
可惜,无论他如何提速,就是看不到许元的背影,只能看到一行返程的马蹄印,蔓延到了山外
李玉笑话他,“你这太慢了,还不如一个四十岁的老头。”
李璞回头喝斥,“你竟敢在背后说许叔叔的坏话,叫许叔叔老头,没大没小。”
李玉哼道,“谁让大爹铁石心肠,连我这样的上品玉给他当女儿都不要,我就要在背后说他坏话。”
李璞道,“许叔叔还没老到那个地步,还想再努力一下,不想直接当爹,也很正常。”
李玉道,“那就再等三十四年,等到大爹七老八十了,若是还没有儿女,我上品玉非得给他当女儿。”
李璞道,“算我一个,就象我奶奶经常挂在嘴边的那样,让许叔叔儿女双全,凑个好字。”
不消多少时候。
许元已经回到平阳县城。
西城区。
大房家的宅院。
只见父亲李耀身穿厚厚的棉服,头发湿的还冒着热气,显然刚刚洗过澡。
不过,偻的身形和花白的头发,还是让许元看出来挖皇陵二十年多么辛苦,他一下就红了眼框,唤了一声,“父亲!”
李耀看到他胡子拉碴的样子,愣了一下,也是红了眼睛,“儿啊,你为何看上去比爹还老,这二十年过得什么苦日子,辛苦你了。”
一听这话,许元有点难绷,因为除了王清瑶、李姝、李仲这几个上品武苗之外,周围的人都在长大或者变老,只有他一直停留在十八岁少年俊俏好皮囊的模样。
二十多岁、三十多岁这个样子倒还说得过去,这都快四十了,还是这个样子,容易引人猜疑,可能会把他归类到王清瑶、李姝、李仲这几个上品武苗行列当中。
所以,他不得不蓄胡子,让自己的模样显得“老成”一些,才不会引人注意。
“二叔,别激动,你家老大其实没那么老,刮了胡子就会显得年轻很多。”
裴氏拆台,揭穿了许元的“真面目”。
母亲陈柔也意见很大,抱怨道,“老大这都多少年不刮胡子了,连为娘都不知道老大长什么样了。”
李家众人都是忍不住发笑。
李耀疑惑地看着许元,“老大为何不刮胡子?”
许元解释道,“因为孩儿年轻时候长得实在太过俊俏,觉得蓄着胡子才有男人气慨,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李耀有点茫然,太过俊俏,这是人话吗,谁会嫌弃自己长得俊俏呢。
裴氏笑道,“这倒是真的,他年轻时候是真正的美男子,把半个平阳县城的女子都迷住了,打光棍到二十七八岁,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眼馋他,直到他撞大运,娶了王家小姐,那些姑娘才不得不死心,因为王家小姐太美了,跟他太般配了,那些姑娘自惭形秽,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正说着话,王清瑶匆匆赶来了,显然在家修炼得知了李耀回来的消息。
“清瑶,这里。”
许元走过去把王清瑶接过来,领到李耀的面前,“这是我爹。”
李耀怔神地看着这夫妻俩,看不出一点般配,完全就是老夫少妻,自家老大这沧桑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年龄很大,而这位王家小姐却象二八芳龄的少女一样,说是自家的孙女,他都信。
“许家王氏,拜见公公。”
王清瑶双手叠放在细腰边,以标准的礼节略微蹲身,躬敬地向李耀行了一礼。
李耀手足无措,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好在许元及时化解尴尬,“夫人不必如此拘礼,我爹,人很好,很随和。”
李耀连忙道,“对,对,王小姐呃,清瑶,我就叫你清瑶吧,不用那么客气,你跟老大一样随意就行。”
看他这样结结巴巴的样子,王清瑶忍不住“扑哧”而笑,这笑起来就让气氛轻松多了。
李耀看着这夫妻俩手挽着手站在一起、感情很和睦的样子,神情黯然地叹息了一下,“可惜,要是你们夫妻俩有个孩子就好了。”
显然,他已经知道大哥李光不在了,也知道夫妻俩的情况,对这些家事有所了解。
陈柔轻轻地打了他一下,“说了不提这个、不提这个,你还嘴里念叨个啥。”
李耀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清瑶别介意,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是我们家老大的问题,他跟你成婚的时候,已经二十八九快三十岁了,可能年龄跟你差距太大,没能让你怀上孩子,对不住你们王家。”
许元道,“爹的意思是怪我喽?”
李耀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恼怒地瞪着他,“没错,就怪你,不怪你怪谁,谁让你拖到那么大年龄才成家,你要是趁着年轻力壮的时候早点成家,怎么会生不出孩子,我这一回来,不就抱上了大孙子、大孙女,那该多好。”
许元觉得有必要让老爹老娘做好一辈子无法从他这里抱上孙子孙女的准备,怅然道,“我可能天生有疾跟成家的年龄没什么关系。”
见他如此“伤感”,李耀慌了,“没事,没事,爹就是老了,唠叼几句,老大别往心里去,从你这里抱不着孙子孙女,从老二那里抱也是一样,只要你们夫妻俩过得好,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
母亲陈柔已经把李仲的一对儿女拉扯了过来,塞在了李耀的怀里,嗔怪道,“喜欢抱就天天抱着,别烦我们家老大和清瑶。”
李仲的这对儿女很顽皮,一个劲地拉扯着李耀的胡子和头发,疼的李耀龇牙咧嘴,使得李家众人都是哄堂大笑起来。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家里人多,少不了安排座次。
这是没办法的事,一个家族若是不分男女老幼随便落座,那就没了规矩和秩序。
“二叔,你坐上位,你是我们李家现在辈分和年龄最长的男丁,这个上位除了你没人能坐。”
裴氏作出安排。
李耀坚决不肯坐,“大嫂,你操持这个家这么多年,这个上位理当你来坐,我可不能坐。”
两人相互推辞谦让,看上去有点好笑,孩子们都是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许元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提议摆一副空的碗筷,在这团聚的日子里,寓意着大房李光“回来了。”
裴氏感激地看了许元一眼,也就没再计较谁坐上位的问题,她跟李耀一左一右坐在空碗筷的旁边。
至于,其他人的座次,那就好安排了,陈柔坐在李耀旁边,李楣陆海坐在陈柔旁边,李门杨氏则是坐在裴氏旁边,李俊、许元这些中辈也在第一桌陪坐。
裴氏考虑到王清瑶的身份,原本想让王清瑶也坐到第一桌来,可王清瑶坚持要去第二桌,跟李俊的媳妇周氏这些女眷们坐一桌,裴氏也就不再勉强。
李仲还在洪洲城当知州,短短半天时间,就算得知了李耀回来的时候,也不可能赶回来。
李耀和陈柔已经让人给李仲捎了信,让他等过年的时候回来,不用特意回来一趟,下这么大雪,路途又那么远,没必要奔波劳累。
李姝在武道门派当真传弟子,不知道她有没有得知二叔李耀回来的消息,裴氏也让崔家给李姝捎了信,让她安心修行,过年有空回来一下就行,不用特意赶回来。
吃过了午饭。
李家众人聚在长房家里没有离开,一直待到了晚上,吃了晚饭才各自回家。
接下来几天。
裴氏天天让李家各家过来聚餐,天天过大年一样。
李耀看得出来,大嫂这是不想冷落了他,要让他感受到家人的温暖,连续几天聚在一起,他实在过意不去,让裴氏不要再召集各家,该忙什么忙什么,等过年再聚。
裴氏这才让各家恢复正常的生活。
许元跟王清瑶夫妻俩恢复了平常的生活,王清瑶在府里修炼,许元有时候在府里修炼大器晚成和一器破万法,有时候进山修炼三箭术。
值得一提的是,到了真境这个层次,所需的丹药,就不是银子能够买到的了,必需矿灵才能买到,再多银子也无用。
他没有矿灵,王清瑶也没有夫妻俩“穷的只剩钱”。
他不能再用之前“烧银子”的方法快速提升修为了,只能按部就班地修炼,一点点提升进度。
冒着生命危险去掠夺真境的修行资粮,这种想法,他从来没有过,这是亡命之徒才会做的事,不符合他谨慎的处世之道。
这一天。
王清瑶捧着一个沉重的小木箱来到许元的修炼室,为了不相互干扰,夫妻俩各有各的修炼室。
“夫君,我们家铁矿的两成分额,已经分红下来,分到了两块灵铁,你看着处理吧,拿去卖了换成矿灵、购买真丹,还是作为灵器使用。”
“灵铁是什么样,我看看。”
许元好奇地接过小木箱,感觉手里一沉,确定很重。
他没有对王清瑶隐瞒自己晋升了真境的事,自从王员外死后,他对王清瑶越加疼爱,夫妻两的感情已经升华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让王清瑶知道他的修为可以安心一些,也因此王清瑶知道他现在“断粮了”,没有修行资粮可以用。
打开小木箱,只见里面装着两块巴掌型状的黑漆漆的铁块,一个大人的巴掌大,一个孩童的巴掌大,看起来也没什么稀奇。
直到许元伸手进去,触碰到了灵铁,这才目光一亮,感受到了与凡铁的不同之处。
他能够清淅地感觉到,灵铁里面布满了“经脉”一样的“纹路”,真炁能够充盈其中,发挥出更强的威能。
他将大人巴掌大的灵铁拿在手里,将真灌入进去,顿时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意念一动,便能控制这块灵铁,忽大忽小,随心所欲。
“不愧是灵铁,真是好东西。”
他让灵铁越缩越小,最后尤如米粒大,藏在手里。
这要是忽然一掌打出去,杀伤力可想而知!
所以说,兵器的品阶对练武者来说也很重要。
许元想了想道,“我们夫妻俩都没有趁手的兵器,这两块灵铁还是留着当兵器吧,等以后再有分红下来,拿去卖了换矿灵也不迟。”
王清瑶拿起小块的灵铁,“我还没到真境,这块用不着,夫君可以拿去卖了。”
许元将她揽过来,“不卖,没到真境也能用,只要有内就可以,只是威能大小的问题,等以后分红下来再卖也不迟。”
王清瑶也就没再坚持,“可惜,平阳县没有炼器师,将灵铁炼制成兵器的型状,篆刻器纹,可以进一步增强威能。”
许元道,“我们夫妻俩与人为善,又没得罪什么人,也不急于把战力提升到极致以后遇到了炼器师,恳请炼制一下就是。”
王清瑶“恩”了声。
许元跟她对视了一眼,离开修炼室,该歇息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到了过年的时候。
李仲“李知州”从洪州城回来了。
李姝“李真传”也从武道门派回来了。
李家众人聚在一起过年,自然是无比的热闹,家族蒸蒸日上,李耀也回来了,家族已经没什么遗撼的事,能不高兴吗。
许元很珍惜现在的欢聚日子,作为长生者,他很清楚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过一年少一年”。
裴氏、李耀、陈柔、李门、李楣这些老一辈终究是老了,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了一点白发,不知道还能健在多少年。
中辈当中的“打头者”李俊,已经是中年模样,走到了人生的巅峰,再往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李仲还算比较年轻,青年模样,还处在上升期,岁月的痕迹没有那么重,但多少也有,这说明修为的增长速度抵不过岁月的侵蚀速度。
李姝还是少女的模样,上升的速度很快,岁月还没来得及留下痕迹,至于,“这只万里飞雀”将来能够走多远,能不能一直抵抗住岁月的侵蚀,那就不知道了。
最让许元感到欣慰的就是夫人王清瑶,受益于特殊的体质,被他激活后,修炼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可以说是“另类”的练武奇才”,将来的成就肯定比任何人都高,寿元也会很长,能够跟他当长长久久的夫妻。
“沉淀了三年,我可以去参加乡试了,考取武举人。
许元做出决定,逐步提升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很有必要。
一方面来说,考取武举人以上的功名,可以为官,做到六品以上就能领到“矿灵”月俸,购买修行资粮,提升修为。
第二个方面来说,身份地位的提升,可以“解锁”更多实力,不会让人感觉那么惊讶,那么引人注意。
第三个方面来说,李家还在上升,他也得跟着提升,否则李仲将来当大官了,李姝当宗主了,他还只是一个“武秀才”的身份地位,多少有些不协调。
虽然他甘愿作为家族的“暗子”,可也不能太暗了,暗到了极致,那就是明,反而不好。
过完年后。
许元报名了今年的武科举,乡试。
在这类似于古代的世界,乡就是省的意思,乡试就是省试。
只要通过了省试,就能获得武举人的功名,可以谋求最低的九品官身。
当然,最好就是考上武进士,可以从七品县令起步。
得知他报名乡试的消息,整个李家都很振奋。
“我哥又往前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李仲李知州微微颔首,表示很欣慰,打起了官腔,“有志不在年高嘛,再接再励。”
结果,就是被母亲陈柔在后脑勺扇了一巴掌,可不管他是什么知州,没大没小就得挨打。
裴氏笑着道,“阿俊,姝女,阿仲都是少年得志,有一个大器晚成的也好——
”
整个平阳县城的人也是议论纷纷。
“许员外过完年已经四十岁了吧,这个岁数若是能够考中武举人,倒也不算年龄太大。”
“距离许员外上次通过院试这才过去三年,已经沉淀好了,向武举人发起冲击了,修炼速度真是比以前快多了,家财万贯,修行资粮充裕,修炼速度就是快。”
在许元打算动身去府城的前一天,管家向他禀报,“老爷,门外有人求见,武家的嫡少爷,武驰,他听说老爷报名了乡试,想和老爷结伴一起去府城,路上来回也好有个照应。”
武家是平阳县的老牌大户之一,许元这倒是知道,只是跟武家素不相识,不知道武驰为何来找他结伴,不过武秀才之间结伴去府城参加乡试,也是常有的事。
“带他进来吧。”
许元略微考虑,往前院的会客厅走去。
象他这样的三进院子,有“前厅后堂”之分,前厅用来接待“外客”,后堂用来接待“内客”。
若是李家的人或者王清瑶娘家的人来了,在前厅接待就不合适了,显得太生分,需要在后堂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