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一场无声的换血在东宫周围悄然展开。
司韬走马上任,带着三十名精干的锦衣卫接管了东宫的监视任务。
他按照司乙的授意,寻找各种借口将原本那十六名锦衣卫陆陆续续地调离,取而代之的,全是司乙这几年暗中培养的心腹死党。
夜幕降临,安兴坊袁宅。
司乙惬意地躺在软塌上,享受着春华和秋月的按摩。
这两个宫里出来的女人,伺候人的手艺确实是一绝,把司乙骨头都给揉酥了。
袁聪坐在一旁,听着司乙的讲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好教太子知道”
司乙闭着眼睛,一脸惬意的说道,“我已经把盯梢东宫的钉子全拔了,现在换上的全是自己人。以后不管东宫有什么动静,哪怕是太子殿下在宫中练兵,也不会传到陛下耳朵里!”
“司佥事果然手段高明!”袁聪由衷地赞叹道,“稍后我定当禀奏太子。”
司乙睁开眼,左拥右抱,哈哈大笑:“只要太子殿下高兴,我还可以安排太子的人进入锦衣卫衙门。”
春华在一旁娇笑着给他斟酒:“司郎真是手段了得,妾身能伺候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在这温柔乡里,司乙早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这不仅是美色的诱惑,还有权力带来的诱惑,只要自己能辅佐太子政变成功,那自己就是从龙之臣,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只能算是入门级的赏赐吧?
次日。
当元载将这个消息禀报给李健时,这位隐忍已久的太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如今王忠嗣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东宫周围的眼线也被清除,咱们就像是解开了枷锁的囚徒,是时候放手一搏了!”
元载拱手祝贺:“恭贺陛下距离龙椅越来越近!”
李健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元载,故意板起脸问道:“元舍人,你刚才称呼孤什么?”
元载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一抹狡黠而又谄媚的笑容:“自然是陛下!”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再过些日子,陛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那张龙椅了。臣不过是提前喊几声,也好让熟悉下这个称呼,免得到时候叫的生分。”
“哈哈”
李健忍不住抚掌大笑,心中的得意简直就要溢出来,“好一张巧嘴,还是你元载会来事!等朕登基之时,必然授你宰相之职,让你位极人臣。”
元载闻言,心中狂喜,连忙深深一拜:“多谢陛下隆恩,臣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就在二人沉浸在未来的美梦中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殿下,陈詹事求见!”在门外看门的李辅国扯着嗓子禀报。
李健收敛了笑意,挥手道:“让他进来。”
陈玄礼推门而入,脸色有些难看。
他顾不上行礼,急声禀报:“启禀殿下,臣今日去终南山白云观巡视那批死士,路上发现有些不对劲。”
李健心中一紧:“哪里不对劲?”
陈玄礼摩挲着胡须道:“臣被两名锦衣卫跟踪了。”
“什么?”
李健大惊失色,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司乙不是说盯梢东宫的锦衣卫都换成了自己人?为何还会有锦衣卫跟踪到城外,这司乙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
他盯着陈玄礼,追问道:“这锦衣卫跟到了何处?可曾发现白云观的秘密?”
陈玄礼摇了摇头:“太子放心,臣也不是初出茅庐的雏鸟,我发现身后有人盯梢,便没有进白云观,而是绕道去了玉泉寺。在寺里上了一炷香,便返回了长安城。”
说到这里,陈玄礼一脸凝重:“但无论如何,必须查清这两个锦衣卫的身份。若是让他们顺藤摸瓜查到了白云观,那咱们辛苦培养的一千死士可就全暴露了!”
“该死!”
李健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书案上,震得笔架乱颤,“这个司乙是在耍孤吗?拿了孤的钱,睡了孤送的女人,居然还敢跟孤玩阴的?”
他猛地转头看向元载,厉声吩咐道:“你马上去找司乙质问,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盯梢东宫的人都换了吗?
为何还有人深度跟踪陈詹事,甚至跟到了终南山脚下?
若是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孤要他的脑袋!”
元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他毕竟脑子转得快,连忙劝道:
“陛下息怒,司乙既然已经上了咱们的船,应该不敢两面三刀。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臣这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臣若是大白天的直接去锦衣卫衙门找司乙,只怕会引起别人怀疑。
还是让春华去吧,她是司乙的小妾,找个借口去衙门叫人,合情合理。”
李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好,就按你说的办,快去问个明白。”
半个时辰后,元载便来到安兴坊的袁宅,这次直接跳过了袁聪这个线人。
接到元载的指示,春华不敢怠慢。
她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裳,稍微打扮了一下,便匆匆出门在街上雇了一辆马车,直奔皇城而去。
到了皇城门口,马车便被禁军拦下。
“皇城重地,岂能乱闯?你这女子真是大胆!”
春华不慌不忙的跳下马车,给车夫付了钱,对着禁军施礼说明来意。
“几位军爷,奴家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司乙新纳的小妾,今日家中有些急事,特来寻我家夫君。”
守门禁军一听来的是锦衣卫头目的小妾,哪里敢阻拦,不仅放了行,还热心地给她指了路。
“夫人顺着这条道直走,过三条街向左拐,看到挂着飞鱼旗的衙门便是。”
“多谢军爷指路!”
春华迈开步子,很快便来到了锦衣卫衙门。
春华向看守衙门的锦衣卫再次表明身份,对方早就听说司佥事最近纳了美妾,今日一见,果然是国色天香,连忙一溜烟地跑进去禀报。
司乙正在公房里喝茶,一听春华来了,吓得手一抖,茶水洒了一身。
“她怎么来了?大白天的跑衙门里来,这不是胡闹吗?”
司乙心中惊疑不定,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走到门口查看。
刚到门口,便看见春华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
司乙急忙上前将她拽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有什么要紧事,大白天的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春华眼圈一红,带着哭腔说道:“司郎,不好了秋月姐在家里突然晕倒了,人事不省。妾身吓坏了,也不知道该找谁,只能来找你了。司郎,你快回家看看吧!”
司乙一听,心中咯噔一下。
他知道春华是个稳重人,若是没大事绝不会这么冒失,这“晕倒”恐怕是个幌子,肯定是东宫有急事找自己。
“别哭了,我这就跟你回去!”
司乙安抚了她两句,转身回到公房,对正在看公文的伍甲拱手道:“大哥,家里出了点急事,我那新纳的小妾突然病倒,晕了过去。我得赶紧回家看看,免得出了人命!”
伍甲放下公文,看着司乙那副焦急的样子,忍不住揶揄道:“啧啧老四啊老四,我看你这魂都被给勾走了,整日心不在焉的。行了,既然病了就快回去看看吧,别耽误了病情,回头你再埋怨我!”
“多谢大哥体谅!”司乙连忙道谢,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镇抚使齐丁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提着把绣春刀,一脸好奇地问道。
“哎门口那个漂亮小娘子是来找谁的?长得真叫婀娜多姿,在那哭得梨花带雨,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司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三哥见笑了,那是来找小弟的。”
伍甲一听,顿时纳闷了:“老四,你刚才不是说你那小妾病倒了吗?怎么又跑门口来了?”
司乙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大哥有所不知,小弟纳的是一对姊妹花,病倒的是姐姐,来报信的是妹妹。”
“嚯——”
伍甲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好你个司乙啊,你小子行啊!不仅金屋藏娇,还一藏就是一对儿?
走走走,我也去看看,这把我四弟迷得神魂颠倒的姊妹花,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齐丁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儿,一听这话也来了兴致:“走走走,我刚才走马观花,没敢仔细看,这次可要仔细瞧瞧。”
司乙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两位兄长出了门。
衙门外,春华正焦急地踱步。
见司乙出来,刚要迎上去,却见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飞鱼服的大官,顿时吓了一跳,一颗心怦怦直跳。
司乙连忙上前引荐:“春华,这两位是我兄长,这位是指挥使伍甲伍大哥,那位是镇抚使齐丁三哥。”
春华反应极快,立刻收起脸上的忐忑,盈盈施了一礼。
“妾身春华,见过伍大人、见过齐大人,今日贸然来访,惊扰了两位大人,还请恕罪。”
伍甲和齐丁上下打量着春华,见她虽然一身素衣,却难掩天生丽质,举手投足间更是透着一股小家碧玉的羞怯,不禁暗暗点头。
“免礼、免礼!”
伍甲笑着虚扶了一把,转头对司乙说道,“老四,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这弟妹知书达理,长得又标志,难怪你整天魂不守舍。”
齐丁也附和道:“是啊,这个弟媳看着顺眼。”
司乙陪着笑脸:“两位哥哥过奖了,一般人、一般人。”
伍甲挥了挥手:“既然家里有病人,就别在这儿杵着了,快回去看看吧!改天等你那大娘子病好了,把她带来衙门做客,愚兄安排一桌酒席,大伙认识一番。”
“一定、一定!”
司乙如蒙大赦,连忙带着春华骑上自己的马匹,在伍甲与齐丁的注视下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