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信义虽比不上洪兴、联胜那种顶级社团，但在港岛也算得上是一方势力。
哪个赌场老板敢为了个赌鬼去得罪连浩龙这号人物？
结果就是，连浩东在本地几乎无处可赌，只能窝在街角麻将馆跟老头老太太推几圈番数不到五的牌局，勉强解解馋。
“说到赌啊……我倒想起个好去处。”阿污晃了晃杯中酒，嘴角微扬。
“哦？”连浩东侧头瞥他，“港岛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踩过的？说真的，就算哪天我忘了自家住哪栋楼，我也不会记错哪家赌场大门朝哪儿开。”
“我说的地方不在港岛，而在澳岛——黑金赌场。”
连浩东眉头微微一皱：“那是和联胜的地盘，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初缅娜那件事后，忠信义虽没跟和联胜正面翻脸，但彼此之间也没多亲近。
连浩东再混账，这点分寸还是懂的，从不去碰对方的产业。
“和联胜的场子怎么了？”阿污不以为意，“现在他们在港岛的生意铺得到处都是，计程车、小巴、连锁店、超市、衣食住行，哪一行没有他们的影子？你在街上买包烟都可能是在他们店里掏的钱，凭什么就不能去他们赌场玩两手？差别真有那么大？”
连浩东一时语塞。
如今的和联胜早已不像传统帮会那样只靠夜总会、代客泊车、马房这些老路子吃饭。
除了这些灰色营生，他们还掌控了港岛部分运输命脉，开了上百间便利店，甚至建起几家大型商超。
在这个城市生活，根本避不开他们的触角。
“你从不去他们场子，所以不知道。”阿污接着说道，“沓水龙不仅在澳岛有赌场，在马来设有赌船和娱乐度假村，还在金三脚搞出一条黄金街。
他对名声看得极重，明令禁止任何人在他场子里作弊，一旦被抓，轻则断手，重则残废。
“出来玩最在乎什么？一是安全，二是公平。
这两样，和联胜恰恰都能给。
正因如此，他底下的赌场个个宾客盈门，热闹得很。”
阿污最后一句话，恰好戳中了连浩东心里最在意的那根弦。
安全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他亲哥可是忠信义的龙头，哪个不开眼的小角色敢动他？再说他出门向来有小弟跟着，就算真遇上胆大包天的毛贼，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既然不担心人身安危，剩下的就只有赌桌上的公平问题了。
只要规则够公道，凭着他这些年在赌场摸爬滚打的经验，怎么着也能捞回些好处。
几轮对话下来，连浩东的心早就飞到了澳岛，脑子里全是那一片金光闪闪的景象。
“就这么定了，明天咱俩一块过去玩两把！”连浩东干脆地说。
“没问题，明天出发！”阿污笑着应下。
第二天一早，连浩东提着鼓鼓囊囊的一包现钞，和阿污一道坐上了开往澳岛的渡轮。
船行海上，他还不忘低声嘱咐：“记住了啊，要是我哥问起，千万别说我来这儿赌钱，就说咱俩过来谈点生意！”
“放心吧！”阿污笑了笑，“我又不是傻子，哪会乱讲？要让龙哥知道我带你来濠江赌博，还不得扒我一层皮……”
这几年，黑金赌场越做越大，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起步的小场子。
如今的赌场几乎网罗了全球所有流行的博彩项目，光是老虎机就有十几种不同玩法，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主入口两侧，像列队迎宾的士兵。
程子龙特意交代过，这些机器的出奖率要比别家稍微高一点。
正因如此，黑金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在整个澳岛的赌场圈子里都算得上数一数二。
澳岛本身也是国际知名的旅游胜地，不少人专程前来只为体验一把赌场氛围。
真正敢上百家乐、二十一点这类大台面的游客并不多，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兑点筹码，在老虎机上试手气、图个乐呵。
程子龙这步棋走得精——提高一点中奖概率，既能吸引游客尝试，又能悄悄培养未来的常客。
毕竟，谁不喜欢轻轻松松就能拿钱的感觉？而赌场也从不怕客人赢钱。
人一旦尝到甜头，贪念就会被勾起来，赢了还想赢，哪怕暂时把钱带回家，心里也会惦记着再回来翻本。
到最后，输赢不过是时间问题。
正因这一巧妙设计，黑金赌场成了普通游客最爱光顾的地方。
即便让利了一些，但架不住人流如潮，积少成多之下，老虎机反倒成了最赚钱的项目。
再加上场内人声鼎沸，无形中又给新来的赌客一种心理暗示：这么多人来，肯定靠谱。
比起冷冷清清的小场子，这种热闹场面更让人安心，也更容易放下戒备。
为了让初次前来的客人一进门就被震撼住，程子龙还特意让人把主厅入口设计成无柱支撑的穹顶结构。
客人从高处迈入，视线瞬间开阔——眼前是极尽恢弘的大厅，两边则是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的老虎机阵列，宛如一座机械森林。
连浩东踏进赌场的那一瞬，整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他自认走南闯北，大小赌场见得不少，可还从未见过哪家能像黑金这般门庭若市。
放眼望去，光是这片老虎机区域，就有几百号人同时在玩，此起彼伏的按键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那种场面，简直像是金钱在空气中流动。
“bgo！哗啦啦啦——”
“财神到啦！发财啦！”
“叮铃铃铃——中了中了！”
……
他就站在入口愣了不到一分钟，耳边已经接连响起四五次中奖铃音。
这喧闹的人潮，这不断传来的喜庆音乐，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他心底压抑已久的赌性。
片刻都没再多想，连浩东转身直奔兑币窗口，眼里闪着光，准备大干一场。
连浩东抵达的消息很快就被赌场巡逻的小弟察觉，迅速上报给了负责镇守澳岛赌场生意的黑豹。
黑金赌场为了防止有人上门闹事，不仅在资料库里存档了各大赌术高手和老千的信息，就连各路帮派大佬以及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留有备案。
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万一有人闹场，能查清其背后靠山；另一方面也关系到放贷的门槛——毕竟不是谁都能在赌场借钱的，必须摸清身份才能决定能借多少、怎么借。
而连浩东身为忠信义龙头连浩龙的亲弟弟，自然也在他们的档案之中。
若是旁人来了，黑豹可能根本不予理会。
但此前忠信义与和联胜之间有过些许摩擦，眼下见到连浩东出现在自家赌场，黑豹略一思忖，还是拿起电话拨给了占米仔。
此时占米仔正陪着几位商人老板在高尔夫球场打球。
随着和联胜势力不断扩大，程子龙已将不少事务交由他打理，像这类规模不大却需维系关系的客户，如今都归占米仔亲自接待，谈货量、分份额，一手包办。
“不好意思各位，我接个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黑豹，占米仔向同组打球的几位老板点头致意。
“没关系，李先生请便！”
众人笑着回应。
占米仔微微一笑，走到一边按下接听键：“说。”
“连浩龙的弟弟连浩东现在在黑金赌场玩牌，要不要盯一下？”
“等会儿我要去见子龙哥，你先别轻举妄动。
我问过他的意思再给你答复。
只要他规规矩矩地赌，就当普通客人处理。”
“明白。”
挂掉电话后，占米仔又陪着打了几杆，才从球场离开。
打完球已是中午，他没多耽搁，直接驱车前往浅水湾一号别墅。
此时厨房里，菜菜子正跟着贺天儿学做中式菜肴。
当初贺天儿为讨程子龙欢心，曾在厨艺上下过一番苦功，如今教起人来也是条理清晰、手把手指导。
“大嫂好！”占米仔进门时正好碰上从厨房出来的两位女士，连忙恭敬打招呼。
“占米来啦，你是找龙哥吧？他在后花园看书呢。”贺天儿笑着回应。
“谢谢大嫂！”他道了声谢，随即往后院走去。
程子龙正倚在躺椅上看书，见他过来，抬手示意坐下。
待他落座，程子龙开口问道：“什么事？”
“老大，这几单刚谈下来的生意，得您签字确认。”占米仔从公文包中取出几份合同文件。
程子龙大致扫了两眼，便在末页签下名字。
收起文件后，占米仔接着汇报：“还有一件事——黑豹刚打电话来说，连浩龙的弟弟连浩东在黑金赌场耍钱，问我们该怎么应对。”
“连浩东？”程子龙轻轻合上书本，“不必理会。虽然咱们和忠信义之间有点小过节，但生意归生意，私交归私交。既然开门做生意，就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只要他不搞鬼、不出千，随他玩去。”
“我懂。”占米仔点头应下。
他也清楚这个道理：哪怕连浩东赢了几铺，只要他守规矩，最终输的还是他自己。
赌场靠的是长久流水，不怕一时波动，真正赚钱的是台面背后的运作机制。
两人又聊了几句，贺天儿便出来叫他们用午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