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程子龙便带着占米仔、托尼、飞机与阿武等人,在上山宏次的陪同下前往山口组总部,与草刈一雄正式会面。
这一次会晤,山口组展现出了极高的礼遇。
从距离总部约一公里处开始,沿途便有组内成员站岗警戒,确保道路畅通无阻。
神户本就是山口组的根基所在,在这里,他们的影响力几乎等同于半官方力量,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协调交通调度,当地百姓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也多予配合。
尽管权势滔天,但山口组总部的外观却并不张扬。
大门朴素低调,若非知情者,路过时只会当它是寻常的日式庭院住宅,绝难将其与那个名震江湖的黑道巨擘联系起来。
会面地点设在总部的接待厅内。
这虽是程子龙与草刈一雄首次面对面相见,但双方合作已久,彼此心中已有分寸。
草刈一雄身形魁梧,面容刚毅,不怒自威。
他端坐主位,气场沉稳,仅凭气势便足以震慑人心。
“程先生,一路劳顿了!”他起身迎上前,声音爽朗,“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伯父便是,我也就称呼你阿龙,如何?”
“好,伯父。”程子龙点头应下,语气自然。
这一声称呼他并无抵触——毕竟对方即将把女儿许配给自己,论亲缘关系这样叫本也合情合理。
如今和联胜正需拓展海外势力,借力结盟实属必然之举。
江湖路远,不止刀光剑影,更多是人情往来。
正如他先前选择与八面佛化干戈为玉帛,道理如出一辙。
“来,我为你引荐几位自家兄弟。”
草刈一雄抬手示意身旁几人:“这是我义子草刈郎,今后都是自家人,你们多多亲近。”
“程先生,幸会。”草刈郎上前一步,伸出手来。
“幸会。”程子龙握手回应,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对方全身。
草刈郎身高接近一米八五,在港岛不算特别突出,但在曰本人中已属高挑,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脸型轮廓分明,肤色偏深,眉宇间透着一股硬朗气息,整个人散发着典型的坚毅气质。
介绍完义子后,草刈一雄转向上山宏次:“宏次就不必我多说了吧?你们早有往来。”
“程桑!”上山宏次笑着拱手致意。
握过手后,草刈一雄又依次引见了行动部门的负责人藤原,以及组织二把手、若头吉野。
曰本帮派的结构与港岛略有差异:最高领袖称为“会长”,但内部习惯尊称“组长”;其下为“若头”,相当于副掌权者,再往下设“若头辅佐”。
各分支头目称“舍弟头”,基层成员则统称“舍弟”。
待山口组方面介绍完毕,程子龙也一一引见了自己的核心班底:占米仔、托尼、飞机和阿武等人。
其中托尼、飞机与阿武主要活跃于港岛本地,外界知晓不多;唯独占米仔身为和联胜的大管家,常年穿梭于各个生意据点之间,凡是与和联胜有往来的势力,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因此,山口组这边不少干部对他都颇为熟悉,见面时纷纷点头致意。
宾主落座,寒暄数语后,草刈一雄便直入主题:
“为了实现良性共存,并进一步提升我们两个组织在区域内的影响力,我有个想法——不如共同牵头,成立一个东南亚黑道联盟。
不知阿龙你怎么看?”
听到这番话,程子龙微微一笑:“我没什么异议,大家一起把路走宽了,反而能少些无谓的争斗。”
这场婚约从一开始就是为双方合作铺路的台阶,程子龙本就乐见其成。
他向来信奉的不是独吞一口,而是拉更多人入局,把格局做大——盘子大了,哪怕分到每个人手里的份额薄了些,总体收益却更可观。
毕竟,黑道上各家做的生意大同小异,为了抢地盘、争客户,动不动就压价厮杀,甚至出手狠辣、血光相见。
若能把这些内耗压下来,即便利润被摊薄一些,整体收入也未必差多少。
更何况如今和联胜早已不局限于港岛一隅,正逐步迈向国际舞台。
面对更为广阔的市场,单打独斗早已行不通,唯有联合盟友、资源共享,才能站稳脚跟、走得更远。
“既然心意已定,那咱们就把盟约定下来吧。”草刈一雄说完,朝身后的上山宏次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会意,将早已备好的盟约文书呈上。
程子龙接过一看,内容倒也直白简洁,与江湖规矩相差无几:不得背弃同盟、不可侵扰对方利益之类。
但这类条文,彼此心知肚明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摆设,只为昭告其他帮派——从今日起,两家结盟,共组东南亚黑道联盟。
说到底,他们干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意,岂会指望一张纸就能约束得住?只要没利益冲突,大家自然笑脸相迎;一旦利字当头,终究还得靠拳头说话。
程子龙还在翻阅时,草刈一雄已在另一份盟书上签下名字。
见状,他也提笔,在眼前这份纸上落下了自己的署名。
双方交换文书,各自签毕,随后依循黑道旧俗,以短刃割破指尖,滴血入酒,举杯盟誓。
仪式虽简,却带着一股不容违背的沉重意味。
礼成之后,两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气氛融洽。
接着,草刈一雄便笑着引程子龙往后园走去:“我女儿早就盼着见你了。”
菜菜子一早便接到父亲通知,说是未来夫婿今日来访,天未亮就起身梳洗装扮。
她原本打算穿上岛国传统的婚礼服饰,化上正宗的古风妆容迎接这一日。
可那种装束在外人看来实在过于奇特——整张脸涂得雪白如纸,牙齿染成墨黑,眉毛尽数拔去,再描画成细短如豆的小弯眉,乍看之下近乎诡异。
这种源自大唐时期的“白面黑齿”妆,在岛国曾是贵族专属,象征地位与权势,寻常百姓连模仿的资格都没有。
但草刈一雄清楚,这种打扮对外国人而言太过惊骇,别说欧美人难以接受,就连多数亚洲人也会觉得怪异瘆人。
于是提前叮嘱女儿,只须按平常模样打扮即可。
而岛国女子日常的妆容,素来以淡雅自然着称。
菜菜子本就气质温婉,略带书卷气,配上这清新装扮,宛如晨露初绽的花朵,令人眼前一亮。
程子龙初见她时,眸中也不由掠过一丝惊艳。
贺天儿天真烂漫,像春日里跳跃的溪水;博士沉静内敛,似月下幽谷中的兰花;何敏端庄含蓄,如静夜百合悄然绽放;可恩热烈奔放,好比荒原野火燃烧不止。
而眼前的菜菜子,则像一枝临水盛开的芙蓉,纯净、清爽,不染尘埃。
此前他对这位未婚妻并未抱太多期待。
毕竟黑道头目的子女,见过不少,虽不能说个个不堪,真正出挑的却寥寥无几。
没想到今日竟有此意外之喜。
“阿龙,这位就是我女儿,菜菜子。”
“菜菜子,这位是你未来的丈夫。”
介绍完毕后,菜菜子微微低头,轻声道:“程先生您好。”
“菜菜子小姐好。”程子龙点头回应,语气温和。
“还不过去把你酿的酒拿来,请阿龙尝一口?”草刈一雄笑着吩咐。
“是,父亲大人。”菜菜子应声退下。
她平日除了读书插花,还喜欢亲手制些点心、酿造清酒。
她所酿的酒口感醇润,极为珍贵,除父亲和极少数亲信外,几乎无人有幸品尝。
这一回,却是第一次为外人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