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晚上想吃什么呀?”傻龙坐在驾驶座上,发动车子后,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后排的女儿,温柔地笑着问。
“我要去珍宝海鲜舫吃大餐!”小女孩眼睛亮晶晶地说。
“好嘞!听你的,咱们直奔珍宝海鲜舫!”傻龙宠溺地应道。
那地方的价格,其实对他来说也有些吃力,但经历了前阵子那件事后,他也想通了——钱嘛,赚得回来;可陪女儿的时间,错过了就再也补不回来了。
只要孩子开心,花再多也值得。
“耶!吃大餐喽!”女儿欢呼起来,声音清脆。
傻龙听着,嘴角忍不住上扬,缓缓将车驶向商场地库出口。
地下停车场没人值守,进出全靠闸机感应八达通卡,刷卡即扣费,栏杆自动抬起。
车子开到出口时,因停车位置偏远,他不得不探出身子,使劲伸长手臂把卡往读卡器方向递。
“唰——”
一道寒光毫无征兆地从上方劈下。
下一秒,他伸出窗外的手臂已被齐肩斩断!
持刀的阿虎动作毫不迟滞,刀锋一转,立刻朝车内猛刺而来。
身为十三妹的头号手下,傻龙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利刃刚破窗而入,身体本能已先于意识作出反应——他猛地扯过安全带,缠住刀身,硬生生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直到这时,断臂的剧痛才如潮水般涌进大脑。
但他第一反应不是自救,而是朝着后座嘶吼:“快!带女儿走!”
能嫁给傻龙的女人,自然不是普通角色。
尽管眼前血腥场面让她瞬间失神,但她立刻回过神来,一把抱起吓呆的女儿,推开车门往外狂奔。
阿虎的目标只有傻龙一人,与妻女无仇无怨。
他只是冷冷扫了一眼那对逃窜的身影,便不再理会,转而继续挥刀猛攻车内之人。
傻龙靠着安全带勉强支撑片刻,可他本就不是阿虎的对手,如今又失去一臂,体力迅速流失,很快就被乱刀砍倒在驾驶座上。
临死前,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攥住插进自己腹部的刀刃,声音微弱却带着哀求:“求……你……放过她们……”
“这事,不牵连家人。”阿虎面无表情地答。
“谢……”
话未说完,头一歪,气息全无。
从踏入江湖那天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对阿虎谈不上恨,只是闭眼前,心头还挂着那对母女——以后谁来护她们周全?
从第一刀落下,到傻龙断气,整个过程不过三分钟。
等阿虎从车里走出来时,女人抱着孩子才刚跑到消防通道门口。
他远远望了一眼那对背影,转身离去,钻进早已等候在外的接应轿车,疾驰而去。
途中,他向小弟要了张纸巾,慢条斯理擦净手上的血迹,随后拨通托尼电话:“二哥,事办完了。”
“收到。”
托尼挂了电话,立即带上早已集结待命的手下,直扑钵兰街。
为这一战,阿渣足足召集了一千多名兄弟,人人右臂缠着醒目的红布条,用以分辨敌我——托尼也不例外。
roxie酒吧是钵兰街上最出名的地盘,不仅因为这里是十三妹的老巢,更因它是港岛首屈一指的女同酒吧。
十三妹虽生为女子,却因早年情路坎坷,自此对男人再无兴趣,独爱与姐妹作伴。
平日若无大事,她常带着几个相熟的姑娘在这儿喝酒跳舞,逍遥自在。
酒吧只招待女性顾客,男性一律不得入内。
仗着洪兴十三妹的威名,寻常人也不敢来惹事。
唯一例外的男性,便是她麾下的兄弟。
“十五、十五、二十!又输了!喝!”十三妹端起一杯酒,笑眯眯地递给身旁的同伴。
“大姐头,我真的不行了……”对方苦着脸摇头。
“喝不了?那就站桌上跳支舞,跳得够味儿才行,不然这杯可赖不掉!”
“讨厌啦——”
那女孩娇嗔一声,却还是笑着起身,踩上桌子,在众人哄笑声中扭动腰肢,尽情起舞。
这个女人是十三妹最近才搭上不久的新伴儿,或许是因为过往感情留下的创伤,她特别偏爱那种看上去带点倔气的类型。
每当看到对方扭捏作态的样子,她心里总会泛起一丝说不出的快意。
正玩得投入时,一个手下急匆匆冲到她身边:“大姐头,刚得的消息——傻龙被人砍了,没救了!”
“什么?”酒吧里音乐震耳欲聋,十三妹一时没听清。
“傻龙哥在商场地库让人给剁了!”
这回她听明白了,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谁动的手?查清楚没有?”
“说是他陪老婆孩子逛街,准备去吃饭,刚进停车场就被伏击了。
咱们的人初步摸排,极有可能是托尼的弟弟阿虎干的!”
其实傻龙媳妇根本没见过阿虎,但根据她的描述,线索第一时间就指向了那小子。
虽还没实锤,但八九不离十。
十三妹一听,心头猛地一坠。
傻龙在外面一向低调,从不树敌,更别提有人敢下这种死手。
如果真是阿虎动的刀,那就意味着——托尼根本没打算收手,这场风波远没结束。
她立刻转头看向报信的手下,准备下令集结人马,防备对方趁势压境。
话还没出口,另一个小弟满脸血污地撞了进来:“大姐头!不好了!和联胜的托尼带着一千多号人杀进钵兰街了!现在正往这边冲,兄弟们顶不住了,你赶紧走!”
十三妹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她手下满打满算不过几百人,还有一大批是跑腿打杂的马仔,真能拼的没几个。
而托尼这一波直接拉出上千战力,就算她全员应战,也未必扛得住。
更要命的是,傻龙刚出事,人心未定,根本来不及召集散在外头的弟兄。
眼下场子里这点人,挡不了多久。
这明显是早有布局。
她还以为托尼办派对是为了缓和关系,哪想到人家根本是在演戏,把她当猴耍了。
“操他祖宗,这群畜生早就计划好了!”
“砰!”
她一脚踢翻酒桌,抓起半截碎瓶,冲着手下吼道:“给我组织人手,给我顶上去!打不赢也要让他们掉层皮!”
十三妹这脾气,发起狠来比男人还冲,一旦上头,根本不看形势,只想硬碰硬干一场。
可她平日待手下不薄,底下人哪忍心看她就这么往火坑里跳?
先前报信的小弟一把抱住她:“大姐头,留条命才能翻盘!和联胜这是蓄谋已久,你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先撤,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闭嘴!”十三妹目眦欲裂,“我是钵兰街的扛把子,想拿我地盘?除非踩着我的尸首过去!你们要是怕死,现在就滚,我自己上!”
她不是不懂退一步海阔天空,而是此刻自责如刀割心。
若不是她轻信托尼的和解戏码,放松戒备,傻龙怎会稀里糊涂死在地下车库?
她觉得对不起兄弟,只想用拳头、用血,把这口恶气砸出去。
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为兄弟讨命,哪怕搭上自己,也在所不惜。
可身边两个亲信哪肯让她胡来。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突然抬手,一记手刀劈在她后颈,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你快背她走,从后巷溜!我带剩下的人拖住他们!”
“好!”
那人二话不说,扛起十三妹就往后门冲。
酒吧后门连着一条幽暗窄巷,远处正街方向已传来打斗声与惨叫。
背着她的手下不敢走大道,只能沿着小巷拼命狂奔。
颠簸之中,十三妹悠悠转醒。
“放下我!让我回去!”
“大姐头……求你了,活下去才是真的!”
“你别担心,我还不至于傻到送命!”十三妹望着正街的方向,语气低沉却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