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色来得早，六点刚过，窗外就彻底暗了下来。客厅里的暖光灯亮着，鸡汤的香气还没散尽，可那张轻飘飘的纸条，却像一块冰，瞬间冻住了满屋子的温馨。
小伟攥着纸条的手青筋凸起，指腹反复摩挲着那行阴狠的字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陈默只是棋子？那真正的幕后之人，到底藏了多久？他看着桌上那枚银色面具，冰冷的金属反光刺得人眼睛发疼，和陈默戴过的那枚一模一样，连边缘的划痕都分毫不差。
“这……这到底是谁？”琳琳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汤勺“哐当”一声掉在灶台上，她快步走到小伟身边，盯着面具和纸条，脸色白得像纸，“陈默都被抓了，怎么还会有人？难道‘鱼组’还有更大的头目？”
林建国放下手里的报纸，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走到桌边，拿起面具仔细端详，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表面，眼神里满是惊疑：“这面具的做工很精细，不是随便能仿造的。当年龙叔他们交易的时候，我好像见过类似的面具……不对，是见过戴这种面具的人。”
“您见过？”小伟猛地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什么时候？在哪里？”
“大概是二十年前吧。”林建国的目光飘向窗外，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我还是工厂的厂长，龙叔带着人来谈合作，身边跟着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那个人很少说话，一直站在龙叔身后，看起来很神秘。当时我以为是龙叔的保镖，现在想来，那个人的气场，比龙叔强多了。”
小伟的心沉了下去——二十年前就存在的人？这么说，这个人不仅是“鱼组”的真正头目，还是当年走私交易的核心人物。他藏在幕后这么多年，操纵着龙叔、陈默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报警吧。”琳琳抓住小伟的胳膊，语气急切，“把纸条和面具交给警察，让李组长去查！我们不能再自己扛着了，太危险了！”
小伟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手机，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心里却充满了犹豫。李组长那边刚因为抓获陈默松了口气，要是现在把这件事报上去，专案组又要绷紧神经，而且，对方既然敢光明正大地寄东西过来，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警察未必能查到线索。
“先别急。”小伟放下手机，眼神凝重，“对方既然敢寄过来，就是故意挑衅我们，说不定还盯着我们家的一举一动。现在报警，打草惊蛇反而不好。我们先把面具和纸条收起来，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就在这时，小宇拿着奥特曼玩偶跑了过来，看到桌上的面具，好奇地伸手去摸：“爸爸，这是什么呀？好酷！”
“别碰！”小伟和琳琳同时喊出声。
小宇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玩偶掉在地上，眼眶瞬间红了：“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琳琳连忙蹲下身，抱起小宇，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事没事，宝贝不怕，这个面具有点脏，不能随便摸。”她抬头看向小伟，眼神里满是担忧——他们可以不怕危险，可小宇还这么小，怎么经得起再一次的惊吓？
小伟深吸一口气，把面具和纸条装进一个铁盒子里，锁进了衣柜最深处。他走到小宇身边，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放柔：“爸爸刚才太紧张了，对不起。小宇乖，去房间玩，爸爸妈妈有事情要商量。”
小宇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玩偶，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卧室。
客厅里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三人坐在沙发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敲得人心烦意乱。
“会不会是……之前抓的那些‘鱼组’成员的同伙？”琳琳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侥幸，“说不定就是些小喽啰，想吓唬我们，给陈默报仇。”
“不可能。”林建国摇了摇头，语气肯定，“能知道陈默的面具，还能说出‘棋子’这种话的人，绝对不是小喽啰。这个人，一定是核心人物，而且，他对我们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小伟的心里咯噔一下——对，对方太了解他们了。知道他们刚回家，知道他们的地址，甚至知道他们会因为陈默的落网稍微放松警惕。这个人，到底藏在哪里？
就在这时，小伟的手机响了。是李组长打来的。
他立刻接起电话：“李组长？”
“小伟，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李组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我们刚才审讯陈默的时候，他突然疯了一样喊，说什么‘先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赢不了先生的’。这个‘先生’，你有没有听过？”
小伟的心脏猛地一沉——先生？这个称呼，和纸条上的语气，简直如出一辙！
“李组长，我们家……收到了一个包裹。”小伟没有隐瞒，把面具和纸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李组长沉默了几秒，随即语气凝重地说：“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带人过来！这个‘先生’，很可能就是‘鱼组’的真正头目！我们之前都被陈默误导了，以为他就是老大，没想到背后还有人！”
挂了电话，小伟看向琳琳和林建国，脸色凝重：“李组长马上过来。陈默在审讯室里提到了一个‘先生’，应该就是寄包裹的人。”
琳琳的身体晃了晃，靠在沙发上，眼神里满是绝望：“怎么会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稳日子啊？”
“会的。”小伟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只要我们找到这个‘先生’，就能彻底结束这一切。这次，我们一定能赢。”
半个多小时后，李组长带着几名警察赶到了。小伟把铁盒子拿出来，递给李组长。李组长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拿起面具和纸条仔细查看。
“这个面具，和陈默戴的那枚，是同款。”李组长皱着眉头，“而且，纸条上的字迹，经过比对，不是陈默的，也不是之前抓获的任何一个‘鱼组’成员的。这个人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那……能查到包裹的来源吗？”小伟问道。
“难。”李组长摇了摇头，“快递员说，包裹是一个陌生人放在快递站的，没有寄件人信息，只写了你的地址和名字。而且，快递站的监控正好坏了，什么都没拍到。”
线索，又断了。
就在警察们在屋里勘查的时候，小宇的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
小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冲进卧室：“小宇！怎么了？”
只见小宇蹲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奥特曼玩偶，脸色惨白地指着床底：“爸爸……床底下……有东西！”
小伟顺着小宇指的方向看去，床底下黑漆漆的，隐约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伸手去够那个影子。
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是一个金属盒子。
他把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部手机，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想知道‘先生’是谁吗？明天早上十点，去西郊的孤儿院。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不许报警。否则，你会后悔的。”
小伟的瞳孔骤然收缩——西郊的孤儿院？那是他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对方怎么会知道？
“小伟，怎么了？”李组长和琳琳也冲了进来。
小伟举起手里的纸条，声音紧绷：“对方约我明天去西郊孤儿院，而且，他知道我是在那里长大的。”
李组长的脸色瞬间变了：“西郊孤儿院？那里不是早就废弃了吗？”
“是废弃了。”小伟的心里充满了疑惑，“我十岁的时候就离开了那里，这么多年，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这个人，到底是谁？”
琳琳抓住小伟的手，眼泪掉了下来：“不能去！这肯定是陷阱！他知道你的过去，就是想拿捏你！”
“我必须去。”小伟看着手里的纸条，眼神坚定，“这是找到他的唯一机会。他既然敢约我去孤儿院，就肯定藏着什么秘密。我要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陪你去！”李组长立刻说道，“我们可以安排警力，潜伏在孤儿院周围，只要他出现，就立刻抓住他！”
小伟摇了摇头：“不行。他说了，只能我一个人去。要是带警察，他肯定不会出现，甚至会做出伤害小宇的事情。我一个人去，引他出来。”
“那太危险了！”琳琳哭着说，“万一他对你下手怎么办？”
“放心。”小伟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带着微型对讲机，你们可以在外面监听。只要有一点不对劲，你们就冲进来。”
李组长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我们会在孤儿院周围布控，对讲机频道调至加密频道。你一定要小心，有任何情况，立刻通知我们。”
当天晚上，小伟几乎一夜未眠。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色，脑子里反复想着那个“先生”的身份。对方知道他的过去，知道他的软肋，甚至知道陈默的所有计划，这个人，到底和他有什么渊源？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小伟就起床了。他穿上厚厚的外套，把微型对讲机藏在衣领里，又把一把折叠刀放进了口袋。
琳琳给他做了早饭，却一口都吃不下，只是红着眼睛看着他：“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小伟抱了抱她，又摸了摸小宇的头，“等我回来，带你们去游乐园。”
小宇用力点头：“爸爸加油！抓住坏人！”
车子缓缓驶向西郊。越靠近孤儿院，小伟的心情就越沉重。路边的树木越来越稀疏，荒芜的田野里，只有几只乌鸦在盘旋，发出难听的叫声。
废弃的孤儿院，终于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栋破旧的三层小楼，墙皮剥落，窗户玻璃碎了大半，院子里长满了齐腰深的野草。铁门锈迹斑斑，虚掩着，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小伟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一步步走向孤儿院。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的野草被踩出了一条小路，通向小楼的正门。
他走到正门，轻轻推开。
小楼里黑漆漆的，只有几缕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出来吧。我来了。”小伟对着空旷的屋子大喊。
没有人回答。
只有他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他一步步往里走，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墙壁上，还残留着当年孩子们画的涂鸦，歪歪扭扭的太阳，笑脸，还有几个模糊的名字。
走到二楼的教室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
教室的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小伟的心瞬间绷紧，他握紧口袋里的折叠刀，缓缓推开教室门。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讲桌，和几把散落在地上的椅子。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讲桌前。
男人的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听到脚步声，男人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戴着一枚银色的面具。
和小伟收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男人的声音经过处理，沙哑而陌生，“小伟，我们终于见面了。”
小伟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看着男人，声音紧绷：“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针对我们家？”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把手里的照片，扔到了小伟的脚下。
小伟低头捡起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小男孩，坐在孤儿院的秋千上，笑得一脸灿烂。
其中一个，是小时候的他。
小伟的瞳孔骤然收缩，手里的照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个小男孩的眉眼，和他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
“你……你是谁？”小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男人缓缓抬起手，摘掉了脸上的银色面具。
看到男人的脸，小伟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这个男人的脸，和他的父亲林建国，有着七分相似！
男人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哥哥，好久不见。”
小伟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哥哥？
他怎么会有一个哥哥？
林建国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还有一个弟弟！
男人一步步走向他，眼神里满是怨毒：“你是不是很惊讶？是不是很疑惑？没关系，我会慢慢告诉你，所有的真相。当年，爸爸是怎么抛弃我的，又是怎么带着你，过上幸福生活的！”
小伟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看着男人的脸，又想起林建国这些年的沉默，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心里升起。
这个男人，真的是他的弟弟？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建国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
男人看着他震惊的样子，笑得更加猖狂：“你以为，这场游戏，是从陈默开始的吗？不。这场游戏，从二十年前，爸爸抛弃我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而你，小伟，你才是我真正的目标！”
他的话音刚落，教室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锁死了。
窗外，传来了轻微的爆炸声。
小伟猛地看向窗外——是他的车！
车子的引擎盖下，冒出了滚滚浓烟。
男人拍了拍手，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冷：“哥哥，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聊一聊，当年那些，被掩埋的秘密。”
小伟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他弟弟的男人，心里充满了恐惧。
这个男人，到底策划了多久？
他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而林建国，又到底隐瞒了什么？
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在男人的脸上，那双和林建国相似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恨意。
小伟知道，今天，他恐怕很难走出这栋孤儿院了。
而这场，由血缘和仇恨引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