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大宅。
程老爷子的寿宴只去了拍卖场的一半不到,但林林总总加起来,人也不少。
祈愿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留下了贺礼,简单露了个面,就独留下祈听澜一个人去善后,自己跑路了。
原因嘛,倒也很简单。
一个是前者,是性格使然。
而另一个,就是祈愿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什么很抽象的灾厄体。
她不惹事,但事也总是找上她,就好像不来踩她一脚,不来害她一下就心难受一样。
都明知道她是个扎手的刺蝟,却还偏偏要伸手照量一二。
要走到程家大宅的正门,祈愿才能坐车回去,程榭被他妈吩咐,让他亲自来送祈愿。
程榭当然一点怨言都没有了,送祈愿,总好过留在宴会厅里看那些让他心烦的人强吧?
等司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祈愿举著手机,狠狠懟脸拍了几张照片。
她美美欣赏著自己的盛世美顏,一边编辑,一边发朋友圈。
程榭刷著刷著手机,看到顶端有小红点,他就点进去了。
映入眼帘的,除了两张照片,还有她一如既往抽象的文案。
祈愿:谢谢你们对我的恶意,我还是会做一个刻薄又嘴贱的小女孩。
程榭点开对话框,评论了三个省略號。
评论完,他打开图片。
第一张,是祈愿俯拍的自拍照,照片没有美顏,皮肤的细腻纹理被像素极好的手机完全展示,健康细腻的皮肤血色感很足,白皙透亮。
她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眼白也很清澈,眼皮上的眼影不算浓,被睫毛膏刷长的睫毛垂下来。
很好看,一点也不像神经病。
程榭慢慢滑到第二张。
程榭:“”
第一眼,程榭就沉默了。
因为打死他都想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到这样的拍摄角度。
估计是把贴到了摄像头上,祈愿一只眼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屏幕,完完全全的俯视角度,把她衬得偷感十足,活脱脱就是个老鼠成精嘛。
程榭刚想吐槽一下,但他手指挪开,视线向下时,却猝不及防瞥到了因为这个角度而拍摄到的上半身。
一字肩的定製小礼服,把她锁骨甚至往下的地方也拍了进去。
程榭嚇得叫了一声,手机也隨之扔高,他来来回回的接了两三次,才勉强没有把手机扔到地上。
祈愿:“?”
她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了程榭一眼。
程榭也有点心虚。
他把手机关上,挠了挠脖子,脸也被臊的发热。
祈愿收回目光,百无聊赖的刷著朋友圈,跟列表的人聊聊天。
“你冷吗?”
程榭突然的询问,並没有引起祈愿的注意,她隨口回答:“不。”
程榭也点了点头:“你要是冷的话,就活动活动,蹦两下就暖和了。”
祈愿:“?”
她再次看向程榭。
“以后出门少说两句话,不然的话,你容易一开口就被人砍成臊子。”
很快,司机的车就开了过来,林浣生从副驾走出。
“大小姐,让您久等了。”
林浣生打开后座的车门:“车上有薄毯和饮品,等下其他的司机会来程宅接大少爷。”
祈愿哭唧唧的抱怨。
“小林小林,我的脚好痛啊,我再也不要穿高跟鞋了”
为了搭配小裙子,祈愿今天穿了个七八厘米的薄底高跟鞋。
根据她脚型专门设计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其实不会脚痛。
但祈愿不会穿,她走路完完全全是抬起来又踩下去。
走路姿势不对,那穿多昂贵舒適的鞋子,也照样会不舒服。
“大小姐,这样走会摔倒。”
祈愿上车就走了,临走前,她按下车窗,探出头来跟程榭说话。
“马上把你提前准备好的傻叉私人飞机炸了,我不会带的!你想都別想!记住!是想都別想!”
程榭难得没有反驳,他揉了揉耳朵,耸耸肩不说话。
车子开走后,吩咐了自己提前过来的赵卿尘,也从大宅里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就看见程榭跟个傻子一样在那站著。
他隨口用粤语打了声招呼。
程榭没搭理他,他就搭著胳膊凑了上去,用彆扭又夸张的京腔逗人。
“嘛呢您內。”
程榭推掉他的胳膊,声线平淡:“思考怎么把你这个傻叉填海。”
赵卿尘:“?”
他狐疑的看了眼程榭:“京市有海吗?”
程榭扭头,眼神复杂。
几秒后,他骂道:“神经病。”
赵卿尘:“?”
閒的没事就骂人,我们俩到底谁有病?
赵卿尘都想踹他了。“你干嘛,你大姨夫来了?”
脾气暴躁的跟屎一样。
只可惜,程榭压根就没搭理他,扭头就回去了。
穿著西装的司机打开车门。 赵卿尘站在车窗前整理了下髮型,又理了理自己熨帖合身的黑钻西装,他满意的讚嘆。
“我真帅。”
司机:“”
祈愿回到祈公馆的时候,天才黑了没两个小时。
林浣生贴心的提前吩咐佣人准备平底鞋,祈愿穿上了,脚还是有点麻麻的,痛痛的。
她踮著脚,一点一点的小跑进家门。
才进正厅,她就看见刚从某个不知名海岛钓完鱼回来的祈老太爷,正在和刚刚退休的林管家喝茶。
对面,还坐著个沉著张脸的祈斯年。
一看见祈愿,祈鹤连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眸都亮了。
祈愿走路姿势滑稽,小腿倒腾的倒快。
“祈鹤连,祈鹤连!”
她没大没小的直呼其名。
“你回来啦!你回来啦!”
林管家习惯性的想起身,但被旁边的祈老太爷拉了一下,他就又无奈的坐下了,只能点头打招呼。
“大小姐。”
祈愿笑眯眯的走到祈斯年的椅子后面,毫不犹豫的揉了一把他的头髮。
“你起来!你把我的窝占了!”
祈斯年:“?”
他看了祈愿一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在两个老人笑吟吟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祈愿刚坐下,林浣生就很熟练的把薄毯披到了祈愿腿上。
祈愿小腿一盘,小嘴一张,就开始胡说八道。
“祈鹤连,这么长时间没见,我老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呀~”
祈老太爷皱了皱鼻子,装作嫌弃的兴师问罪:“你哪想爷爷啦?这么长时间也不说打个电话发个消息!”
祈愿挠了挠头,本来还很漂亮的髮型瞬间就凌乱了。
“谁说我不想你啊!”
祈愿看著他,乾巴巴的补充。
“我本来挺想你的,但后来玩手机玩忘了。”
祈老太爷瞪大了眼,他看向旁边的林管家,有告状的意思。
“你看看,你看看!”
林管家:“”
他笑眯眯的帮祈愿找补。
“这都是手机的错,也不能怪大小姐。”
祈愿点了点头:“对啊!都是手机的错,这很合理!”
祈老太爷:“合理吗?”
林管家点头:“合理。”
祈老太爷又扭头,看向了目前来说表面上最公正的林浣生。
林浣生垂首,笑了笑。
“赞同。”
祈老太爷:“?”
他气的背著手站起身:“不呆了,这家没我的位置。”
祈愿见状,马上伸出手。
“你要去哪!”
祈老太爷背著手往外走:“离家出走,这个家现在都成了你的天下了,我说不过还不能走吗?”
“我要跟老李去国钓鱼,他说最近海上有大鯊鱼。”
祈愿热泪盈眶的喊他。
“先不要走,请听我一言!”
祈老太爷转身,看著祈愿可怜巴巴的模样,还以为是他这个孙女终於良心发现了。
不曾想,祈愿的下一句话,却彻底让他黑了脸。
“鯊鱼是保护动物,犯法。”
祈愿靠在沙发上,抿了抿嘴。
“要不你还是钓鲤鱼吧,我爱吃鲤鱼。”
祈老太爷沉默的甩了甩手。
他也气的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开始耍老性子。“不活了,活够了。”
“我早点躺棺材,省的你们看我不顺眼,整天气我。”
祈愿还没说话,旁边沉默已久的祈斯年却突然出声。
“嗯。”
祈愿瞬间扭头。
她狐疑的看向祈斯年,那眼神中的意思也非常简单直白。
老爸,你超勇的喔!
许是终於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终於发现氛围不对。
祈斯年放下手机,他看向祈老太爷,终於不再惜字如金的补充解释一二。
“我没说你。”
祈鹤连背著手,沉默了。
良久,他对著自己这个从小就不省心的儿子阴阳怪气道:
“那我还得谢谢你唄?”
祈斯年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到手机上,他隨口回答。
“不用。”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