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湾的夜浪把五菱宏光车队颠得像个醉汉。张铁林攥着呕吐袋，脖颈的钢印在月光下泛青：“大连港调度说了，恒大施压不让靠岸…咱得在货轮上熬三天！”
陈北海望向底舱——吴刚抱着泡发海参的塑料桶昏睡，杨逍的晾衣杆挂满湿透的道袍，洛国富正给赵山河轮椅绑防水布。卷来大连体育台的广播：
“……英博主帅谢晖放话：打垮网红队！保级需要这三分！”
钢印球迷会的喇叭在甲板呜咽：“金元…阴魂不散啊…”
底舱水箱渗漏，淹成浅塘。老王举着手电筒照明，光束里浮尘狂舞。
“这地儿我熟！”张铁林突然踹开锈死的铁门，舱内赫然堆着蒙灰机床，“90年代大连船厂下岗前，我在这儿车过螺丝！”床铭牌上的油污——“大连重工·徐根宝题”。
陈北海瞳孔一缩。1994年甲a元年，徐根宝带大连万达夺冠前，曾给这家工人球队捐过训练器材。
“现成的更衣室！”张铁林掀开机床防尘布，露出斑驳的蓝漆墙面。吴刚的海参桶卡进车床夹具，杨逍把湿道袍晾在龙门吊钢索上，洛国富捡起半截链条当阻力带训练。
“《疯狂的石头》拍摄地啊这是！”老王捏鼻躲臭气。
潮湿的战术板画不出阵型。陈北海用链条拴住足球吊在半空：“英博三中卫像堵墙——但墙缝有漏洞！”他扯过洛国富，“你当年在巴甲怎么破五后卫？”
洛国富沉默片刻，突然起脚抽射！链条应声崩断，足球炮弹般撞进墙角的麻袋堆。
陈北海盯着麻袋破洞漏出的木屑——像极了申花1-2输海港那场，颜骏凌球网里飘散的棉絮。
02 码头德比与“法拉利”
货轮靠岸时，大连球迷举着“网红滚出足球城”横幅堵死栈桥。访片段被做成表情包在人群中传递：
“他们轮椅当战车？我舰炮轰沉它！”
通道突然被警车隔开。穿褪色万达球衣的老头推开防暴盾，露出手背的船锚纹身：“陈教练？我徐亮！”——大连足球教父级人物，因举报假球被禁赛十年。
他指向身后码头工人方阵：“当年徐指导在这教我们踢野球！”又踹了脚谢晖的立牌，“现在这帮孙子，把足球整成奢侈品店了！”
更衣室里，徐亮甩出泛黄的训练日记。1997年大连队防反战术图解旁，贴着电影《少林足球》截图：周星驰用抹布补球鞋。
“没有球鞋？抹布缠脚照踢！”老头眼冒凶光，“你们整活是搞笑，我们当年…是保命！”
他突然揪住杨逍的晾衣杆：“小道士，你杆法比赵旭日差远了！”杆尖一抖挑起三颗螺丝帽，叮当坠地摆成三角阵——“大连老炮防守阵！专治归化球星！”
洛国富脸色骤变。2018年他效力恒大时，曾被赵旭日铲断韧带。
球场通道，谢晖对着镜头整理阿玛尼西装：“网红？过气归化？利老了就是废铁！
洛国富攥紧拳头，陈北海按住他肩膀：“记住——废铁也能烙进钢印！”
“金元风暴球场”的镀金顶棚在雨中反光，客队看台却被暴雨浇透。张铁林带领的钢印球迷裹着塑料布，人浪掀翻横幅：“徐根宝的抹布＞谢晖的西装！”
开场即是肉搏！英博u23后卫像疯狗扑咬杨逍，少年道袍撕裂，小腿血痕淋漓。主裁判背对镜头推倒申辩的陈北海，var屏幕定格在杨逍倒地的瞬间——无犯规！
第21分钟，洛国富接赵山河手抛球，连过两人突至禁区！谢晖场边怒吼：“废了他！”
英博队长王振澳滑铲直踹脚踝！
骨裂声穿透雨幕。他单腿跪在积水里，掌心抠进草皮。
陈北海冲进场，扯开他球袜。踝关节肿成紫茄，旧伤疤裂开渗血。
“担架！”队医尖叫。
洛国富却扯住陈北海衣领：“打封闭…我能当炮灰！”
他眼中火焰灼烧：“我要让那混蛋知道…法拉利撞废了，钢钉还是钛合金的！
封闭针扎进皮肉时，看台响起《疯狂的石头》台词配音：
洛国富变身跛脚盾牌。他瘸腿卡住英博后腰，任由肘击膝顶，杨逍趁机挑传禁区！吴刚的头槌砸中横梁——海参碎屑和雨水齐飞！
转折在第77分钟。英博前锋突入禁区假摔，主裁判指向点球点！张铁林带头怒砸塑料凳，雨水中浮起“退钱”泡沫。
赵山河摇轮椅堵住球门左下角。
“大爷…”洛国富拄拐站在雨里，“赌左边？”
赵山河拍腿大笑：“我赌那小子…腿软！”
助跑——射门！
足球直钻右上死角！赵山河纹丝未动。
洛国富幽灵般闪现，瘸腿凌空勾射！
足球裹着血沫撞入网窝！1：1！
洛国富蜷在泥水里，护腿板断裂处扎进皮肉。主裁判却举旗示意越位！var回放显示：射门瞬间他的伤腿还拖在禁区线外。
谢晖砸烂战术板时，洛国富正被担架抬离。扎坐起，扯开球衣——
锁骨下，江苏队旧队徽的钢印旁，新烙的蓝鲸图腾鲜血淋漓！
赛后被足协官员堵在通道的陈北海，接到郑智电话：
“洛国富禁赛八场…但王振澳追加停赛。”他顿了顿，“有人把更衣室监控交给了徐亮。”
谢晖赛前将一沓美金塞进裁判保温杯！
雨夜模糊了金额，但美元上“恒丰银行”的印章清晰可辨。
陈北海走进医院时，洛国富正给石膏画法拉利标。
“值得吗？”陈北海指着钢印伤口。
巴西人指走廊电视——申花1-2输海港的集锦里，颜骏凌和吴曦对骂的特写反复播放。
“他们用金元买冠军…”洛国富轻笑，“我们用骨头写碑文。”
张铁林推门而入，甩出沾满机油的抹布：
“徐老爷子给的——当年缠脚踢赢国安的神布！”
血渍在布料绽开，如申城德比夜被雨冲散的积分榜——
申花45分，海港44分，差一分，隔山海。
陈北海把抹布系上杨逍断杆。
“下一站…津门虎？”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