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宁开口,声音却比预想中更干涩,更虚弱,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微颤。
想要斥责他放肆,想要让他滚开,可话语堵在喉咙里,竟一时组织不起有力的反击。
那双总是清冷沉静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出他逼近的轮廓,也泄露了几分来不及掩饰的失措。
元昭宁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这种反应,显然取悦了元澈,或者说,印证了他某种猜想。
他眼底那丝冰冷的锐利稍稍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玩味的探究。
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将捏着花笺的手抬起,用纸笺的边缘,极其轻佻地、若有似无地蹭过她微微抿紧的下唇。
“长姐怎么不说话?”
他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气音,带着一种恶劣的引诱。
“是被我说中了心事,还是不习惯与弟弟靠得这般近?”
那纸边缘冰凉的触感,与他灼热气息带来的压迫,形成鲜明的感官刺激。
元昭宁猛地偏头躲开,呼吸越发急促,胸口微微起伏。
“元澈!你放肆!”
元昭宁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羞恼,却也因为底气不足而显得色厉内荏。
她试图用手去推他横在腰间的手臂,却发现那臂膀纹丝不动,如同铁箍。
“松开我!”
她的挣扎,在他绝对的力量优势面前,显得徒劳而脆弱。
反而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撩拨,让两人之间的空气更加粘稠、紧绷。
元昭宁的挣扎,带着虚弱的力道和无法掩饰的慌乱,非但没有撼动元澈分毫。
反而像投入油锅的水滴,激起了更深沉、更危险的涟漪。
元澈眼底那片幽暗的深海,因她指尖无意识的推拒和身体的微颤,骤然翻涌起更浓稠的暗色。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就着她挣扎的力道,将她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这下,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了任何缝隙。
他滚烫的体温,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料,清晰无比地传递过来,烫得元昭宁心头发慌。
元昭宁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里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与她杂乱无章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在寂静的内室里,显得异常清晰。
“放肆?”
元澈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近乎喟叹的嘲弄。
“长姐如今,倒是会用这些词来训诫弟弟了。”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触到元昭宁的鼻尖,气息灼热。
“可长姐似乎忘了,”
他的目光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那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上流连。
“臣弟已经放肆多回了”
他刻意停顿,鼻尖与她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纠缠着她慌乱的呼吸。
“如今……”
元澈的目光落在她被他禁锢的腰间,又缓缓上移,锁住元昭宁惊惶失措的眼眸。
“不过是看了你几眼,拿了你一封信,搂了你一下。”
他每说一句,便逼近一分。
直到两人的唇几乎要碰在一起,却又保持着那危险的一线之隔。
“比起我真正想做的……”
他声音陡然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毫不掩饰的欲念与偏执。
“这算得了什么‘放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元昭宁耳边。
她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倒流。
方才的羞恼、慌乱、无力感,全都被一股冰冷的、毛骨悚然的寒意所取代。
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放肆”,从未停止,也绝无底线。
他想要的,远不止是权力,是掌控。
他那双总是含着虚伪笑意的眼眸深处,翻涌着的,是对她这个人,从身体到灵魂。
彻彻底底的侵占欲。
这不是政治博弈,不是权力倾轧。
这是他元澈,对她元昭宁,一场蓄谋已久、且绝不罢休的掠夺。
这个认知,比任何身体上的禁锢都更让她感到恐惧。
元昭宁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都因为这份寒意而变得冰凉。
“你……”
元昭宁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在抖,所有斥责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可笑。
看着她眼中最后那点强撑的镇定彻底碎裂,只剩下全然的惊惧与冰冷,元澈心头那团灼烧的火焰,终于得到了某种扭曲的满足。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更深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烦躁。
他不喜欢元昭宁这样看他,仿佛他是洪水猛兽,是择人而噬的怪物。
彻底属于他。
这有什么错?
“怕了?”
元澈看着她瞬间褪尽血色的唇,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依旧低哑,却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晦涩。
没有再逼问,也没有更进一步,只是维持着这个极近的距离,深深地看了元昭宁一眼。
仿佛要将她此刻惊惧的模样刻入心底。
然后,他松开了钳制元昭宁的手,缓缓直起身。
骤然失去支撑,元昭宁腿一软,踉跄了一下,扶住书案才勉强站稳。
她低着头,急促地喘息着,不敢再看他。
元澈没有再碰她,也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抬手,将那张早已被他揉皱的花笺,慢条斯理地、仔细地抚平,然后再次折好,放入自己怀中,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元澈最后看了元昭宁一眼。
阳光从他身后照来,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他眼底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好好休息,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