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两人只在草地上蹭过一阵粗糙的触感,便堪堪避开了疯马的铁蹄。
只听 “噗嗤” 一声,一杆枪刺入马身。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只见场外的萧姝还维持着掷枪的姿势,手臂微微颤抖,显然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方才那杆枪,正是她从身旁抄起,迎着凌厉的风。稳稳朝着疯马的马腿掷来的!
场中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元澈翻身下马,快步冲向元昭宁。
“长姐,你没事吧?”
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元昭宁疼得额头满是冷汗,疼痛感越来越强烈,眼前渐渐发黑。
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去,最后直接昏在了宫止渊怀里。
“长姐!” 元澈嘶吼着,将她从宫止渊怀中夺过,打横抱起。
他脚步匆匆地朝着马球场外走去。
松露、十七和一众宫人紧随其后,脸色煞白,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恨自己跑得太慢。
宫止渊独自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道焦急的背影。
却并未挪动脚步。
他收回视线,缓缓蹲下身,手拂过那匹已然倒地的骏马。
目光锐利如刀,仔细检查着马身的每一处细节。
云霄、云阳二人此时也匆匆赶来。
见此情景,默契地垂手立在身后,不敢出声打扰。
宫止渊的手指探向马鞍内侧,指尖触到异样凸起的瞬间。
眉头骤然蹙起。
他动作迅速地卸下马鞍,赫然看见内侧密密麻麻插着数十根细针,
针尖泛着冷光。
显然是淬过东西的。
云霄、云阳二人凑上前来,看清马鞍内侧的景象后,
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也太狠了,看样子是想置人于死地啊!也太阴了吧……” 云阳感叹道。
“世子要不要去查查?” 云霄询问道。
宫止渊把马鞍扔给云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把这个交给太子,他知道该怎么做。”
他不知道这件事跟元澈有没有关系。
不过看刚才元澈的神情,多半是不知情。
不过这宫里的人都是会演戏的。
这件事毕竟是宫里的事,由元澈出面,远比他这个外臣插手要方便得多。
还可以顺便看看元澈的反应。
“是。” 云霄接过马鞍,躬身领命,转身便快步离去。
鎏金铜炉里燃着的安息香明明灭灭,却压不住满殿的焦灼气息。
“好端端的马球会,怎么就从马上摔下来了?”
太后握着念珠的手指猛地收紧,檀木珠子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
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尾此刻绷得笔直。
锐利的目光扫过跪在殿内的一众宫人:
“你们是怎么伺候长公主的?”
“回、回太后娘娘,今日马球场的彩头是破甲游龙枪,长公主与定陶郡主比马球”
“谁知…… 谁知比到一半,不知怎么,那马受惊发狂,才把长公主甩了下来……”
“没用的东西!” 太后气得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案上。
叶皇后见太后动了真怒,连忙上前安抚:
“母后息怒,眼下昭宁还在昏睡,咱们先等太医诊断结果,别气坏了身子。”
就在这时,内间的门帘被轻轻掀开。
“启禀太后、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只是左臂折伤,臣已用夹板固定好,又敷了活血化瘀的药膏,只需静养一月,避免牵动伤处,便可痊愈。”
太医顿了顿,继续说道。
“只是殿下坠马时受了惊吓,才会昏迷不醒,臣这就开一副安神的汤药,等殿下醒后服下,便能缓过来。”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太后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叶皇后吩咐跪在地上的松露。
“快按照太医的方子去煎药,务必仔细些。”
“是,奴婢遵旨。”
松露连忙磕头应下,起身匆匆离去。
太后与叶皇后又在床边守了片刻,见元昭宁呼吸渐渐平稳。
才在宫人的搀扶下离去。
等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殿外,凌燕便快步从殿外走进来。
她走到守在床边的元澈身侧,微微俯身,压低声音道:
“殿下,宫世子的护卫求见,说是有关于今日马发狂的要事禀报,此刻正在殿外候着。”
元澈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元昭宁,随即对殿外吩咐:
“让他进来。” 殿外的宫人都已被元澈遣走,殿内只剩下他与凌燕。
“参见太子殿下。” 云霄进门后躬身行礼。
“宫世子让你来,可是有什么发现?”
元澈直入正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回殿下,我家主子在长公主坠马后检查了那匹疯马的马鞍,发现了这些细针。主子说,这马鞍显然是被人动了手脚,今日之事绝非意外。”
“只是此事发生在宫中,涉及皇室宗亲,主子身为外臣不便插手,还是由太子殿下处理更为妥当,也能避免落人口实。”
这宫止渊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凌燕看了一眼元澈,两人交换眼神后,她上前接过马鞍。
元澈的目光落在那些细针上,指尖微微收紧,眼底掠过一丝寒芒,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
唐逢那个蠢货,竟敢在宫里动这样的手脚!
“你回去告诉宫世子,今日之事,本太子会查清楚,绝不会让长姐白白受这委屈。”
元澈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云霄躬身应道:“是,属下告退。”
待云霄离去后,元澈走到床边,看着元昭宁昏睡的模样,原本冰冷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长姐,”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放心,能伤害你的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