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拍了拍自己的嘴,依旧笑眯眯的:“这里是西北小城,燕州,姐姐现在醒了,可以出门去转转,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以前的事了。”
“对了。”卓玛想起一事:“小知姐姐,有一样东西,我觉得对你应该挺重要的,刚把你救回来的时候,一直紧紧握在手里。”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样东西,递给宋知意:“就是这个。”
是一根铁制利刺,约有手掌长,手持处是竹形玉,顶端镶嵌着一颗黄玉圆珠。
卓玛道:“我瞧着,像是玉簪,但这利刺很是锋利,又像是武器。”
宋知意伸手摸了摸,触手生凉,一看就是极品铁矿打造的利器,只是这东西
“好像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卓玛歪了歪脑袋,忽然一拍脑门:“姐姐身上确实还有东西。”
她从一旁柜子里拿出了一套衣裳,最上面是一根玉簪,就是很普通的竹形玉簪,但看材质,应该和手中利器是出自同一块玉。
“我觉得这两个应该是一样东西,只是怕弄坏了,所以给姐姐您收在柜子里,还有这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也晾干了,等会儿姐姐洗完澡,换上这个衣服也可以。”
“谢谢。”
卓玛实在是个很贴心的小姑娘,宋知意很是感激。
“姐姐不用一直说谢谢。”卓玛有些害羞:“那个,我去看看洗澡水准备的怎么样了,姐姐先休息。”
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只留宋知意盯着手里的东西出神。
利器和玉簪摆在一起,像是肢体记忆一般,宋知意下意识就将其合在一起,“咔嚓”一声轻响,两者合二为一。
从外观看,就是一个完整的玉竹簪子。
“愿与娘子”
“期千岁”
“愿百年”
“娘子,你在哪儿,我好想你”
“嘶!”
宋知意捂着脑袋,只觉疼痛难忍,这是原身的记忆?可为什么,自己也会觉得心慌焦虑?
京城,乾清宫,宣帝正眉头紧皱的看折子,总管大太监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慌张道:
“皇上,不好了,太子殿下他,他晕倒了!”
“什么?”
宣帝跳了起来,急吼吼就往东宫走,责问道:“怎么会昏迷?太医可去了?”
大太监缩着脑袋道:“听东宫的平安说,自您禁了太子的足,殿下的胃口便一直不好,尤其是最近几日,几乎,几乎不进食了”
“胡闹!”宣帝气的直喷口水:“东宫里的人都是废物吗?太子闹绝食,怎么也没人过来禀报?”
“奴,奴才也不知”
“没用的东西!”
宣帝连御辇都没坐,脚步飞快的到了东宫,刚进门就见团团圆圆跪在门口,两眼肿的像水泡,哽咽着声音哭求道:
“求爹爹,求爹爹吃点东西吧,您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屋里没人应声,平安伸手想把两人扶起来,却被他们避开。
“还不赶紧把两位小殿下抱起来!”
两个大孙子这段日子清瘦了好些,原本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如今都变的尖了,宣帝看了如何能不心疼?
团团圆圆见皇祖父过来了,赶紧抹了把脸,膝行过去抱住宣帝的腿:
话落,他们俯身在地,“砰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响头。
“诶诶诶!”宣帝吓了一跳,赶紧把两人拽起来,见他们的额头红了一块,顿时心里更疼了:“你说你这俩孩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磕什么头?”
从小到大,除了祭祀以外,便是过年,他都没舍得让这俩孩子跪过,更别提磕头了。
他叹了口气道:“你们先起来,让皇祖父先进去看看你们爹爹,行吗?”
团团圆圆点头,终于顺从的站了起来。
宣帝进了屋,就见裴景川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气息清浅,整个人瘦的不像话,去年做的衣裳,今年再穿,却像是披了一张极大的床帐。
“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何至于同朕这般闹脾气?”
他坐到床边,沉声道:“西北那边,朕不是没派人去挖,去找,可找了这么久,依旧不见吱吱的身影,就算你去,又能如何呢?你是一国太子,若去西北边境,如何能保证安全?
况且,咱们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找,西北好不容易安定了些,还扩张了一片草原,若太子妃在西北生死不知的消息被人知道,怕是又得惹出乱子。”
原先这消息他也是瞒着的,可纸终究包不住火,一个月没回来,可以说是西北忙,两个月没回来,忙的理由就站不住了。
何况期间还有过年,以吱吱的性子,再重要的事情,也不可能把丈夫孩子丢在京城不回来。
所以太子逼问他的时候,他也只好说了实话,谁知太子还要亲自去西北找人,这怎么能行,多危险啊。
所以争论之下,宣帝下了禁足的令。
裴景川不语,视线绕过他看向窗外,眼神淡漠。
宣帝道:“咱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你别怪父皇说话难听,三个月了,若吱吱真的没事,她不会不出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那也只能是回不来了!”
裴景川的手指动了动,终于把眼神落在了宣帝身上,声音轻飘的问了一句:“父皇,你说什么?”
长痛不如短痛,宣帝觉得,与其让太子整日惦记着要去西北找人,倒不如把真相挑明了,让他尽快认清现实,也能尽快从痛苦里走出来,于是他语气坚定道:
“朕的意思是,吱吱怕是已经不在了。”
裴景川忽然坐了起来,胸膛激烈起伏,眼睛赤红,呼吸急促。
宣帝吓了一跳,顿时有些后悔,这一剂药是不是下的太重了?
“噗!”
一口鲜血喷出,玉白的袍子上血珠飞溅,身形消瘦的男人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捂着胸口,青白的唇被鲜血染上嫣红,淡漠的凤眸中,最后一丝光亮熄灭,只剩沉寂空洞。
宣帝扶着倒下的儿子,声音都喊劈了:“太医!太医!”
裴景川却只觉耳边一阵嗡鸣,冷意像是从灵魂深处涌出,整个身体轻飘飘的。
他是要死了吗?
娘子,若你也在黄泉,为何不来接我?
是不是在生气,气我,不能亲去西北,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