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我不会把他还回去了
慕容雪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这么绝望过。
她小声地抽泣著，胡乱地擦去眼泪和鼻涕，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眼睛因为哭得太多而显得红肿起来，看起来像是一只失魂落魄的兔子。
“慕容小姐————”
戴小鹿站在一旁，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她不自觉蜷缩起手指，別过脸去不太敢看向那一边。
在之前十五號联繫自己的时候，金眸少女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眼下虽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如果当时压根就没有离开就好了。
她在內心暗想道，神色颇为黯然，一时之间突然猛地回忆起很久之前，家族內战爆发的时候。
那时候也和现在一样，莫名的爭端而起，然后將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拆解得分崩离析。
————明明十五號才刚刚和自己坦白过。
————明明以后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虽然屏障消失了，但也很快就修好了；虽然皇室已经绝嗣，但暂时性的替代计划也有了，虽然自己对此並不赞同，但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案。
即便是要和纪家的人合作，但是如果是为了十五號和大局著想的话，分明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解决。
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一切都在变好！
“戴小姐，我奉劝你让开。”
耳边传来慕容川冷冰冰的声音，骤然间打断少女的思绪，也听得戴小鹿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冷厉了起来。
“哈”
她挑了挑眉，红唇轻启，发自內心地发出一声嗤笑来：“我说过，这件事我管定了————还是说传说中的慕容川先生是傻子，听不懂人类说话吗”
说著，戴小鹿扬起手，那双如琥珀一般的眸子耀耀生辉。
“实在不行，您可以乾脆在这里將我击毙，只不过要看你敢不敢，以及有没有这条命。”
“6
”
慕容川没有说话。
虽然自己之前没有直面过这可怕的武器，但也曾听闻过相关的传闻。
相传，所有试图攻击戴小鹿的人，最后基本上都会被不明的力量碾压成一滩肉泥，死无全尸，最后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再加上她此行也带来了不少戴家的士兵，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是不宜直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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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旁边的莫商轻咳了两声，隨即站了出来。
“戴小姐，这是人家兄妹家的家事，不要插手，行吗”
“你有什么脸这样说”
戴小鹿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道。
她单手抱胸，围住娇小的胸口，另一只手则是隨意地撩起一抹耳边的秀髮，漂亮的小脸在此刻显得格外冰冷：“你不也在插手吗人家兄妹家的家事，我看你一个姓莫的在一旁唱得最起劲————！凭什么我不能插手凭我的地位比你高，还是凭你年纪比我大，长得也比我丑”
这话可以说是將攻击力拉满了，就算是莫商，嘴角的弧度也有所凝固。
但他似乎並未因此而感到消沉，相反，不到一秒，这位身材矮胖的老人便调整好了表情，並做出了合理的反应。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的意思。”
老人摇了摇头，长嘆一声道：“这件事看著只是兄妹之间的爭论，但本质是什么————恐怕不用我多说了吧”
戴小鹿仿佛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不自觉皱起了眉。
莫商继续道：“莫家已经决定站在川少爷这边————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这也是老爷的命令，但您呢”
他將声音往上提了提，语气格外诚恳：“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您应该是支持慕容霜小姐那边的吧————您现在公然站在慕容雪小姐这边，不知道那位大人知道之后，会怎么想呢————”
最后的话老人没有完全说出，但是言外之意已经不言而喻，戴小鹿听得一阵火大，拳头不住收紧，收紧的指节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
慕容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来，看了看戴小鹿，又看了看自己那个同胞大哥的方向，突然格外释然地笑了。
“十五號————”
她將昏迷的林暮抱起来，用小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又用嘴唇蹭了蹭他的头髮。
“事情发生到现在，我居然还是只想寻求你的帮助。”
白髮少女低哑著嗓子道：“在这么长时间內————不管是什么困难，基本上都是你帮我，或者是你带著我去解决的，原来我一直在依赖你，从来都没有停下过。”
“————果然，一开始，我就没有追上过你。”
“但没关係的，我再也不会奢求你不要丟下我了。”
她哭著亲了他一下，只尝到泪水的苦涩，但脸上却依旧是笑著的。
“我要主动追上你。”
“————我一定会主动追上你的。”
“到时候，我们会肩並肩一起走的。”
“你不是我的机器————你是我的十五號，是我的伴侣，哪怕没有前面[ai]的那两个字，这个结果也不会改变。
“我喜欢你哦。”
耳边没有丝毫回应传来。
慕容雪却只是微笑。
“哥，到此为止吧。”
白髮少女擦乾眼泪，她的衣服上，手上，蹭了很多零散的血，格外鲜红，却也蹭得她的皮肤越发白皙。
“慕容小姐————”
戴小鹿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我没事。”
慕容雪对她摇了摇头。
“————小雪。”
慕容川长嘆一声，他先是合上眸子，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格外清明了。
“这段时间来，你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继续道：“纪家的事————我们家本来是不打算插手的，但你不仅插手了，还將纪家收入麾下，破坏了它一贯的中立格局，这对上城区的格局造成了很大的破坏，而且今天————”
“哥。”
慕容雪打断了他的话。
她歪了歪头，神情甚至可以说是无辜。
“你不用这样的。”
她直言不讳道：“如果说，你是想杀掉我的话，完全不用找藉口的，反正我出门一趟也没带什么有杀伤力的武器，十五號现在倒下了，戴小姐也迫於自身立场无法確切参与————所以你想杀了我，是完全可以的。”
白髮少女平静道：“你方才在戴小姐没有来的时候，明明完全不想和我们废一句话的。”
她突然扬起眉毛，露出一个极其明艷灿烂的笑来：“你是不是看到周围的人多了，害怕丟脸了，所以就变得这么畏畏缩缩的了慕容雪继续道：“难怪莫小姐不喜欢你，因为你只是一个虚偽而自大的小人罢了。
“————什么”
闻言，慕容川一直显得运筹帷幄的脸，突然变得极其古怪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慕容雪抬起林暮的手，亲了一下他的手背。
“对的，你身边的人，你的未婚妻，你的妹妹，都不喜欢你，你总以为自己过得很好，但你实际上比谁都要孤独————你看啊，你的心腹，居然是一个来自別的家族的管家，你是没有家族里的人可以用了吗还是说没人愿意听你的话呢”
她摇了摇头，神情格外怜悯：“哥，你真可怜。”
“川少爷————”
莫商皱起眉，不动声色地看了慕容川一眼。
“没事。”
慕容川移开视线，眉头不自觉地收紧。
“————开枪。”
他哑声丟下两个字来。
“可是，戴小姐还在这里，如果对方有[琥珀眼]的话————”
莫商显得有些犹豫。
“呵。
白髮男子摇了摇头。
“戴小姐，你还是准备站在小雪那边吗”
他对著金眸少女厉声道：“如果姐姐知道这件事，並將其视为背叛的话————”
“我————”
戴小鹿握紧双拳，她的脸气得通红，眸光分外阴沉，但脚步丝毫未曾离开过。
“嘖。”
慕容川皱起眉，发出一道不屑的嘖声。
“不对哦。”
也就在这极端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一道温和甜美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声音带著可以抚平一切伤痛的气质，让原本显得极其紧张的气氛突然变得缓和了起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自觉放下了手里的武器，朝著声音的源头看去。
“我很赞同。”
那是一名样貌极美的女子。
她身材丰满，雪白的长髮一直垂到腰后，身上有著科研人员特有的知性柔和，眉间温柔似水，让人著迷。
“对於小鹿的做法，我非常非常地赞同哦。”
那女子就这般出现，仿佛一道白色的幽灵，明明长著一副人畜无害的脸，却不自觉让人放下了一切的防备。”
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慕容川就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般，浑身不自觉地发抖起来。
“川少爷————”
莫商扶住他的手臂，一脸疑惑。
“————撤。”
慕容川极为勉强地从嗓子里吐出一个字来，脸色铁青，几乎是害怕得全身发动：“现在，走！马上，立刻！”
说罢，他也不要其他人的搀扶，直接连滚带爬地走了，单看背影的话，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姐姐”
另一边的慕容雪睁大眼睛，过了好半天，才颤抖著从嗓子里吐出两个字来。
“是我哦。”
来人，正是慕容霜。
上城区最天才的首席工程师，同时也是ai伴侣的设计与研发者，慕容家的长女，慕容霜。
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直接在眾目睽睽下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慕容雪的头。
“————小雪。”
白髮女子將眼神转移到了她怀里抱著的人身上。
“把他交给我吧。”
“————嗯。”
慕容雪垂下了眼帘，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阿暮————”
慕容霜伸手，將林暮抱住。
她让他將头枕在自己的胸口，动作温柔地摸著他的头髮，语气格外让人著迷，就像是母亲在安慰受伤的孩子。
“你看你，怎么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她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沾上的血，只是眼神温和地看著他，碎碎念著。
“我也没有想到————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不过没关係，我会带你回去，等回去之后，我先给你换一身好看的衣服，再给你做你喜欢的好吃的，等你醒来之后，我会天天陪著你。”
”
林暮沉默地將头埋在她柔软丰满的胸口，双目紧闭，依然没有恢復意识。
“————姐姐”
慕容雪似乎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她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显得有些颤抖：“十五號他————”
“他没事哦。”
慕容霜对她露出一个极为动人的笑容。
“我会治好他。”
“————嗯。”
慕容雪这才如释重负般点了点头。
她瘫倒在地，旁边的戴小鹿伸手拉了她一下，神情担忧。
“那————慕容霜小姐，什么时候，可以把十五號还回来”
戴小鹿沉下脸，低声问道。
方才这位慕容霜小姐，对十五號的称呼，很有问题。
怎么回事她也知道十五號的真名是林暮吗
换言之——她也知道十五號是人类！
作为这批ai伴侣的製造者，莫非她一开始就知道吗！
“不给。”
然而，慕容霜却只是露出了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
她紧紧抱著林暮，对著两位少女，轻声道：“我不会把他还回去了哦。”
不知过了多久，林暮感觉自己的意识总算清醒了过来。
他慢腾腾地睁开眼睛，望著雪白的天板发了一会呆，身上的感觉尤为乾爽，原本沾血的衣物已经被人给换了一套新的。
新的衣物十分修身，材质很绵柔，穿上去的感觉很是舒適，比起说是隨便拿的一套睡衣，倒不如说是特地量身裁剪而成的。
“你醒了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悦耳的笑声。
林暮这才回过神来，他缓缓转动枕头上的脑袋，向声音的来源地望去。
一位极其美丽的身影隨即映入眼帘。
她有著一头雪白的长髮，被黑色的发箍鬆鬆地挽住，眼睛呈现出一种紫水晶一般的明亮色泽，带著一双精致的无框眼镜，身材曲线极其优美，丰满的胸部將白色的工装撑得鼓鼓囊囊的，整个人都显得柔软而美好。
白髮女子单手托腮，就这样微笑著坐在他的床边。
她浑身上下瀰漫著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放鬆警惕的气息，光是看著她的样子，就已经完全能称得上是一种享受。
“你是————
”
林暮扶著床头的柜子，有些艰难地坐了起来，他还有些头痛，大脑依旧混沌，一时之间反应有些迟钝。
“我是你亲爱的霜小姐哦。”
她拉住了他的手，紫罗兰一般美丽的眼睛眯了起来，弯成一道好看的月牙，如此轻笑著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