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我好像没事
而在这片密不透风般的黑雾中，能看到一小片未被侵蚀的空间，正缓慢地向[污染区]深处移动著。
仔细看的话，能注意到，这空间的中央正好是三个结伴而行的人，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黑髮的男子，他身材顾长，样貌俊朗，神情严肃，此刻手中正拿著一枚金色的小球，静默不语。
不出意外的话，正是这枚小球散发的金色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黑雾，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一样，人为地开创出了一片狭窄的移动空间。
“”
林暮握紧手中的金色小球，他眯起眼睛，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番四周，最后还是收回了视线。
仅仅只是边缘区和核心区域之间的过渡地，就有如此严重的污染吗
衣角传来轻微的拉力，回头一看，朱顏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眼神中的情绪算不得轻鬆【別担心。】
林暮对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转移40的机械化开启[脑內电话]，在脑海中轻声道。
【！】
朱顏眨了眨眼睛，似乎对脑海中突然传来的声音感到惊讶，但很快就选择了接受，她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抹很柔和的笑容，【之前在地下防空洞的时候，我也听过你这样说过——话说，十五號，这是你的能力吗】
【可以这么说——但重点不在这里，话说，小姐，你从那些机械怪物的身上，还得到了些什么其他的情报吗】
林暮避轻就重地转移话题，神色依旧认真。
【有的。】
朱顏缓缓地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时，她的语气发生了些许的改变，似乎是有些不確定：
【但值得注意的是，那些机械怪物似乎都一直处於休眠的状態，一直到后来才被惊醒。】
【————十五號，其实我很害怕。】
青衣少女继续道：
【尤其是在听了那位下城区老人的话之后，我就越发害怕了。】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照著周围人的期待而活著的—】
因为知道家族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所以她去学习，去努力，爭取做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家主候选人。
因为知道家族其实一直都想要更强大的军事力量，所以她努力爭取到了参加慕容雪小姐的成人礼的资格，希望能爭取到最优秀的ai伴侣。
因为知道家族一直不甘於只做二级家族，所以她带著其他低级家族发起了暴动，力图改变上城区几乎不变的格局。
【但事实上，每一次努力的结果，都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她推了推眼镜，用白皙的手指撩起一缕头髮，反覆摩著。
【十五號，这么多年来，我总是在为了家族而奔波，一开始想要来到下城区，也只是为了换一个环境，以便重新东山再起，当时的我，想的还是家族。】
【可是在遇到那些机械怪物之后，我迷茫了—换言之，我有些累了。】
【我想歇一歇至少在查清楚这背后的谜团之前，我想休息一段时间，等知道一切的真相之后，再去考虑復兴家族的事。】
说著，朱顏看向旁边的林暮，声音中带了些歉意：
【抱歉，突然说这些，很难接受吧】
【您不必道歉。】
林暮只是保持著人机一样的笑容。
【毕竟我是ai，我的职责就是服务人类。】
【—慕容小姐不会生气吗】
朱顏停顿了半响，突然捂著嘴轻笑起来，声音中带著几分戏謔的色彩。
【主人比您想像中的要大方。】
脑海中闪过某位白髮少女时而高冷时而蠢萌的脸，林暮轻咳一声，严肃道：
【也比您想像中的要优秀。】
【这是当然的。】
青衣少女笑著回应道：
【她毕竟是你的主人。】
“啪——！”
也就在此时此刻，耳边响起了一道响亮的掌声，林暮和朱顏同时抬眼望去，只见米露正面无表情地看著他们，双手合拢。
很明显，这道掌声便是她刚才发出来的。
见二人都看了过来，栗发的女僕举起手，对著一个方向指了指。
她比了个手势，意思已经再明確不过：
一座破败的建筑，顺势映入眼帘。
它被高墙环绕，但那厚重的墙壁现在也已经被腐蚀得面目全非，林暮默不作声地往手掌上转移了30的机械化程度，这才敢稍微触碰上那片墙壁“咔”
隨著轻微的墙体剥离声，那一大片的墙壁应声而倒，最后化作一片废墟，彻底陷入黑雾之中。
在跨过那片倒塌的废墟之后，能看见一座高大的大厦，虽然现在已经荒芜，但还是能看出早期的热闹和繁华。
整片大楼的电力系统都已经彻底崩溃，门的防卫系统自然也隨之崩坏，不用认证也可以成功进入。
仅看门內散乱一地的器材和东倒西歪的桌子，似乎还能想像出这里的工作人员在撤离时是多么的惊慌。
可能是因为长期封闭的关係，这里的污染程度比外界稍微要轻了一些，虽然不是可以供人长期生活的环境，但还是能短暂地自由活动。
“这里就是第十九军部吗—
林暮稍微放鬆了一些，却还是没有放开手里的[金色核心]，只是保持著警惕的姿態，带著朱家主僕继续向內试探。
“电梯已经坏了。”
米露简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轻声道：
“如果想要上去的话，就只能走楼梯。”
“这楼梯还能走吗”
朱顏皱起精致的眉，她小心翼翼地往已经烂了半边的安全通道的门后看去，语气中满是不確定。
“可以。”
林暮上前，將脚搭在楼梯的台阶上，虚虚地试探了一下，转身对著她们点了点头。
“这些楼梯的材质似乎比较特殊，仅仅是支持著向上攀爬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嗯。”
朱顏跟在他后面，同样迈上了台阶。
“一楼已经大概看过了，主要是前台和会议厅，基本上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存下来的文件也几乎全部腐坏，难以看出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米露紧隨其后，跟著补充道。
“只有纸质文件，没有电子数据吗”
朱顏眨了眨浅色的眼睛，疑问道。
“抱歉，这里的电路数据已经完全崩溃了，而且过去的时间实在太久，我无法读取。”
栗发的女僕却只是摇头，顺势將矛头转移到林暮的身上：
“不过，十五號，你在机器人的性能上要胜出我许多，或许你能读取那些被损坏的资料呢”
“有吗”
林暮露出一个堪称天衣无缝的假笑。
读取已经损坏的电子数据吗
这种事情，连米露这样货真价实的ai都做不到，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冒牌的。
虽然说ai伴侣和自己的能力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但他们毕竟真的是ai，而自己也真的是人类。
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不需要在这个时候逞强。
“小姐，可能是您谦虚了。”
林暮发出了一声轻笑：
“我可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有多优秀过。”
话虽如此，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转移了40的机械化程度至眼部，瞳孔处散发出一阵幽幽的蓝光，默默开启了[解析之眼]。
明明是积分第一，却不承认自己的吗
米露面露疑惑之色，似乎有些不解。
自己仅仅是从事实的角度出发，並加以推断，但十五號却还要进行否定。
无法理解。
楼上的光景和楼下没什么区別，整体的环境依旧是杂乱的，甚至还能从角落里看到来不及逃走的研究人员的尸骨，和外面的那些高墙一样，一碰便化作了灰尘。
“”—基本上，是毫无所获呢。”
朱顏颇为失落地低下头，她发出一声悠长的嘆息，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是失落还是庆幸，只是悵然地盯著这所破败的大楼嘆息。
“也不是没有。”
米露对她投去了安抚的目光，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晶片，认真道：
“我將这一路上损毁的信息都记录了下来，如果能够復原的话，应该差不多就能知道想知道的一切了。”
“下城区的科技水平支持吗”
朱顏低著头，隨口道。
“据我目前的观察，答案是否定的。”
栗发的女僕一板一眼地道：
“和上城区对比起来，这里的科技水平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句落后，不过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什么”
朱顏的语气微微上扬了些。
米露闭上那双绿松石一般的青色眼睛，轻声道：
“作为戴家在下城区的產业，它的科技水平和上城区保持著一致水平，而且有慕容霜小姐坐镇，甚至可能更高—-再加上这本身就是由[军区]的第十九军部提取出来的资料，被成功解读的可能非常大。”
“那还是算了。”
朱顏摇了摇头，眼中的光彻底消失了。
自己现在还是上城区的通缉犯，在出城时也遇到了戴小鹿的刁难，如果不是十五號出手解围的话，可能自己现在早就已经身陷图图之中了。
“等一下。”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林暮摸著下巴靠了上去，认真道：
“还是让我试一下吧。”
“十五號你不是说自己没有那么优秀吗”
米露对他投去迷惑的眼神，精致的眉隨之皱起。
“抱歉。”
“刚才是我在谦虚。”
“谦虚”
米露愣了一下，大脑暂时陷入岩机之中。
原来如此。
她恍然大悟一眼捶了捶自己的手心，青色的眼睛稍微闪了闪，眼神颇为豁达。
很了不起的品格，她要把这个写进资料库里。
正如人类时常需要谦逊一样，ai也要学著谦卑。
毕竟ai本身就是模仿著人类的活动在行动，十五號这么做，很合理。
受教了。
“
不同於米露的恍然，朱顏只感觉好笑，她盯著林暮的脸看了一阵，轻笑道：
“ai也会谦虚吗”
“和您学的，小姐。”
林暮接过那枚晶片，默不作声地將眼部的机械化程度又往上移动了一部分，一直延展了60的程度，在最初的平静后，眼中的情景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
“和我学的————”
朱顏眨了眨眼，有些啼笑皆非。
“我很谦虚吗”
“当然，您总会否定自已的优秀，我一直看在眼里，也在不断学习。”
林暮一边说一边合上眼晴，在心下默默鬆了口气，嘴角勾起。
能行。
能修復。
“可以修復，只不过需要一段时间——”
他抬起头，对著主僕二人说道，但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腹部传来一阵推力。
米露居然趁他不注意，直接把林暮往外面推了过去！
“”
林暮心中一阵莫名奇妙，他被强大的推力一路推到墙边，脆弱的墙体隨之破碎。
他就这样摔下了楼，眼晴也不住瞪大，心中满是异。
是机械怪物！
原本以为空无一人的第十九军部，不知从哪里跳出了一群机械怪物，正从楼上的楼层开始一路往下跳，势如破竹一般向外袭击著。
方才他所站立的地方，已经被一群机械怪物占领，力度之大，甚至生生地將地板砸出了一个破洞，而这就是米露要把他突然推开的原因。
为什么这里会有机械怪物！
它毫是本身就在这里的，还是从外面溜进来的
林暮在空中简单地调整了郊下姿势，以郊个体面的姿势落了地，他擦了擦额间的汗，刚准备再冲入十九军部的残骸，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自己好像没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背后瀰漫的黑雾，神色微证从跌下楼到现在，也有差不多將近几十秒的时间了。
郊片寂静中，林暮低头捂住心臟，感受心口传来的心跳声，额间缓缓滑落郊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