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这么说的吗?”
慕容雪微微頜首,她瘫倒在床上,雪白的长髮顺势散开,软绵绵地铺就在浅色的床单上。
“的確,虽然白小姐表面上只是在说天气的事情,但应该完全不是那回事。”
林暮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低声匯报导。
“多半,是意有所指。”
送別白家姐弟之后,他就回到了宅邸中,將方才与白桃的谈话如实稟告。
“嘶,十五號,我觉得,这应该是和朱家的事有关。”
思考一阵之后,白髮少女从床上坐起来,她看向林暮,浅蓝色的眼睛中静静倒映著他的影子。
“以朱家为首的低级家族暴动事件,正好是在最近爆发,大概也正是白小姐话里话外的警告意味。”
说话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转过身子,让林暮帮她梳头,语调有些懒懒的。
“这件事闹得还挺大的我大哥连订婚宴都没参加完就去处理了,但目前已经被完全压下去了,所以不用太在意。”
“这样的结果,倒也还不错。”
林暮点了点头,没反驳,只是一味认同,说话间指尖穿过少女柔软的雪白髮丝,动作格外轻柔,能闻到一股格外沁人的清冷香气。
他一边梳理慕容雪的长髮,一边心不在焉地默默发散思维。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和那场订婚宴有关。
莫非是因为这个,那位莫小姐的脸色才这么难看吗?
毕竟,在没有未婚夫的情况下完成订婚宴,任是谁都不会感到喜悦吧?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至於只对著自己一个人哈气吧?
林暮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最终还是將这个想法给暂时放下了。
只要不打扰到现在的生活,就没有必要去刻意追究。
那位莫小姐虽然对他的態度很不好,但似乎没有要主动找麻烦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他也不会过度纠缠。
数小时后,林暮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內。
他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门反锁,隨即將窗帘紧紧拉上,靠著墙发呆一会之后,才伸手抹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之前在慕容家的第一个夜晚,他完全是和慕容雪一同度过的,但事实上,管家早已为他准备好了单独的房间,只不过相比较来说,装饰的风格要略显单调一些罢了。
但即便是慕容家最朴素的房间,也比他在下城区的员工宿舍的环境要好上无数倍。
【喂,医生?】
等夜幕已深,確定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林暮果断用[脑內电话]联繫了远在下城区的纪青竹。
前往下城区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明显难以做出完美的计策,和医生商量一下是最好的。
【嗯,我在。】
纪青竹清脆好听的声音很快响起。
她似乎才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谈话时依旧强打精神,给人以精明干练的感觉。
她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对。】
林暮垂下眼帘,脑海中一瞬闪过那个有著橘红色头髮的孩子的身影,语气不禁柔和了起来。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是很幸运的是,我的確拿到了第一枚[金色核心]。】
【很棒。】
纪青竹的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说实在的你完成的比我想像中的要快了不少。】
【多谢夸奖。】
林暮耸了耸肩,隨即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所以,医生,近期我要离开上城区,去下城区进行一次新的心臟手术——你有什么建议?】
【建议的话
纪青竹思考了两三秒,很快就做出了回答:
【我当时离开上城区的时候,是正好借著一批戴家人出入[军区]的机会,我买通了当时领头的工作人员,並藉此混了进去,由此来到了下城区。】
【买通工作人员吗?】
林暮略显异地挑了挑眉。
说实在,这种行为,不是很符合他对纪青竹的印象。
他还以为,如果是医生的话,应该会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迈出去,甚至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冷笑一下的人设。
【怎么?觉得不像是我会做的事,对吗?】
耳边恰到好处地响起纪青竹清冷好听的声音。
【確实。】
林暮直言不讳地承认了。
【林暮,你认为,上城区的人,是怎么看下城区的?】
纪青竹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敘说著:
即使已经有所预料,但就这样直接听纪青竹说出来,果然还是感觉有些怪异。
林暮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最终还是顺从心意,继续问道:
【那医生,你当初为什么要来下城区?】
为什么要背弃从小受到的教育,甚至不惜买通敌对家族的工作人员,以此前往下城区?
是有什么改变了她对上城区的印象,还是说下城区有什么不得不去的理由?
亦或者,二者皆有?
【林暮——你知道吗,一开始,戴家和纪家的关係,可是一点都不糟糕的,甚至可以说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纪青竹却只是答非所问道:
【只不过,很多时候,事情完全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发展,仅此而已。】
【—好吧。】
似乎是看出了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林暮放下扶住额头的手,轻嘆道:
【行。】
纪青竹点了点头,明显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距离最后通话的时间结束,还有二十秒。 林暮舔了舔略显乾涩的嘴唇,最后道:
【那医生,晚安,好好休息—还有,谢谢你。】
如今一一算来,如果没有纪青竹的话,自己应该早就死在[污染区],甚至连上城区的门都进不来了吧。
毫无疑问的,可以遇见医生,对他来说,完全可以说是一件绝对幸运的事情。
【这不一样,林暮。】
面对他的干休,纪青竹却只是低声道:
【所以———林暮。】
下城区,唯一的地下诊所內,
纪青竹伸了个懒腰,她熄灭最后的灯光,慢慢將衬衫上的扣子解下。
隨著扣子被一粒粒解开,雪白的衬衫由此开,顺著她白皙光滑的大腿滑下,最后虚虚地堆在地板上,和已经脱下来的衣物混在一起。
【——虽然本质上是利益的合作,但我也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纪青竹闭上眼睛,最后道。
她將马尾散开,换上睡衣,弯下身子將掉落的衣服捡起,通过窗帘的缝隙中漏出的月光,正巧照在她清瘦精致的脚踝上,足踝处能看到浅色的粉。
【晚安。】
通话时间,到此结束。
林暮沉默著,將一只胳膊横放在了脸上。
良久,他学著慕容雪平时的样子,就这样將自己摔在了床上,久久不语。
可能一开始,只是对工友在面前直接被杀死的样子感到害怕,出於对死亡本能的恐惧,所以才產生了求生的念头,但是隨著在这个世界上停留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多,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想活下去了。
不是因为怕死而活著,而是因为想活著所以才活著。
他不自觉抬起手,放在心口处,感受其下传来的微弱心跳声,只感觉口腔一片腥甜。。
在没有抗辐射药的帮助下,自己甚至都坚持不了半年的时间。
但还好,只要抓住这次回下城区的机会,目前的情况可以变得好看不少。
“放心,医生。”
他直起身子,坐起来,拉开窗帘,透著那层隔绝两个城区的月白色屏障,静静地望了过去。
“我绝对———会活下来的。”
直接去买通戴小鹿可以吗?
林暮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
的话,即便自己和她的关係已经有所改良,后果应该依旧不堪设想。
林暮长嘆一声,隨即不知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出来。
这个盒子包装精美,上面甚至还贴了很有少女心的装饰,估计八成是白桃的主意,依照纪青柠的个性,是完全做不出这种东西的。
依据白桃所说,这是纪青柠精心给他挑选的礼物,看她的態度,对於白樺也是处於保密的状態,故而在对慕容雪匯报的时候,林暮只是隨意提了一嘴,就这样一笔带过,並未刻意声张什么。
但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很珍贵的礼物吧?
林暮拿起那个盒子,隨意晃了晃,能感受到液体在瓶中晃动的体感。
八九不离十,里面装的的確是什么液体,只不过不是白樺所说的机油罢了。
从纪家的职业性质来看莫非是药吗?
和这次纪家新推出的半成品药物有关吗?
林暮不禁皱眉,他刚想把盒子给拆开,就看到上面冒出了一行古怪的文字:
【未到设定开关时间,请在一个月之后打开】
一个月之后才能打开?
林暮內心的疑问越发浓郁起来,他抚平包装上的褶皱,又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果然还是直接去问纪青柠吧如果盛放的是什么危险品的话,那就糟糕了。
“十五號?十五號!开门!你为什么锁门?”
是慕容雪。
“嘖。”
在內心暗自咋舌,林暮立即切换出一副堪称完美的人机笑容,他迅速將那个盒子藏好,隨即便打开了门。
光著脚的白髮少女映入眼帘,她抬起两只浅蓝色的眼睛,对著林暮怒目而视。
“为什么锁门?”
她叉著腰,怒声询问道。
“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当然没有。”
林暮摇了摇头,从善如流道:
“只不过我刚从戴家回来,在那里留宿的时候,出於系统的防护机制,我不自觉採取了锁门休息的行动模式,如果尚未完全恢復,因为行动惯性造成了误会,还请您谅解。”
“—哦?”
慕容雪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声音慢慢地小了下去。
她捲起一缕头髮,绕在指尖,状若无意道:
“不过,以后我可不会隨隨便便再把你借出去了,放心好了。”
林暮略感异地眨了眨眼,微笑著回应道:
“好————不过主人,这么晚了,您现在是想————?
!
这一问仿佛是正好戳在了慕容雪的痛脚上,她轻咳一声,小脸迅速涨红,哪怕是在微弱的月光下也可以看出,现在的少女格外羞报,似乎马上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咳咳!”
她用力地咳嗽几声,隨即进门,將手放在了门锁上。
“咔”一声,门再度被锁上。
“十五號—”
慕容雪看向林暮,一双眼睛亮得不成样子。
“把衣服,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