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外交部。
下午三点的例行记者会,今天却涌入了数倍于往常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记者。
长枪短炮林立如林,闪光灯像是永不停歇的密集雷暴,将整个蓝厅照得恍若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度焦灼、亢奋与紧张混杂的气味。
所有记者,无论肤色,无论国籍,他们的眼神都像饥饿的狼群,死死锁定在发言台上那个即将走出的身影。
他们的问题,早己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
那个在珠海航展上,用一把拖把,将一架战斗机“擦”入另一个物理维度的男人。
那个被华夏网民奉为“苏神”,引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网络狂潮与线下“朝圣”的神秘存在。
以及,那个被泄露出的,足以让所有军事强国夜不能寐的,名为“南天门”的灭世级计划。
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一个解释。
全世界,都在等待一个解释!
在万众瞩目之下,外交部发言人,华青,一个以言辞犀利、逻辑严密著称的中年女性,面色平静地走上了发言台。
她今日没有选择往常的职业套装,而是穿了一身裁剪得体的深色中山装,整个人透着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与肃杀。
她甚至没有说那句惯例的开场白。
只是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群记者。
更像是在看一群,吵闹的,无知的,等待被训诫的孩子。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华青开口了,声音清冷,却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在我回答之前,我方,也想先问几个问题。”
她顿了顿,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了记者席位上。
“第一个问题,请问美利坚合众国,贵方部署在全球一百多个国家的数百个军事基地,是否可以向全世界公开其技术细节,以证明其‘无害’?”
那名的资深记者,脸上自信的笑容瞬间僵住,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华青的目光,随即转向了bbc的记者席。
“第二个问题,请问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贵方至今仍未解密的大量历史档案中,是否隐藏着对其他主权国家进行过颠覆、暗杀与窃听的证据?是否可以为了‘全球透明化’而全部公开?”
bbc的记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下意识地避开了华青的目光。
华青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当你们的侦察机,日复一日地抵近我们的领空;当你们的军事卫星,二十西小时不间断地偷窥我们的土地;当你们的情报机构,像病毒一样试图渗透我们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你们谈过‘公开’与‘透明’吗?”
“没有。
她斩钉截铁地自问自答。
“你们只习惯于用你们的傲慢,去审判你们无法理解的事物。用你们的霸权,去索取你们无权得到的答案。”
“现在,我来回答你们的问题。”
华青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关于网络上流传的,所谓‘珠海航展异常事件’的视频。”
“经我方核实,航展期间,确有一名热心游客,在安保人员的许可下,协助进行了展区的清洁工作。其行为,符合我国‘军民一家亲’的优良传统。至于视频中展品出现的某些视觉变化,可能与现场光线、拍摄角度以及天气因素有关。我们相信科学,反对一切形式的迷信与个人崇拜。”
这个解释,轻描淡写,荒谬到近乎侮辱。
台下的记者们,瞬间炸开了锅!
“这太荒谬了!雷达截面的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你们这是在愚弄全世界的智商!”
“清洁工作?什么清洁工作能让rcs值下降百分之九十九?!”
面对群情激奋的质问,华青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等那喧嚣的声音,渐渐因为无力而平息下去。
然后,她才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至于某些国家,通过非法黑客手段,窃取并恶意曲解的,我方内部的一份‘概念性艺术设计草案’。”
她特意加重了“概念性艺术设计草案”这几个字。
“我想说的是”
华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让所有西方记者感到彻骨冰寒的,混杂着怜悯与讥讽的笑容。
“想象力,是一个文明前进的动力。我们华夏民族,从不缺乏仰望星空的勇气和脚踏实地的毅力。”
“我们有权利,去想象我们的未来。我们也有能力,将我们的想象,一步步变为现实。”
“如果说,仅仅是一份充满幻想色彩的‘草案’,就足以让某些习惯了在地球上横行霸道的国家,感到如此的恐惧和不安”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摄像机镜头,穿透了遥远的太平洋,首接落在了白宫的战情室里,落在了那位总统的脸上。
“那我们只能说”
“你们的霸权,未免也太脆弱了。”
“而你们的恐惧,也实在是太廉价了。”
“今天的记者会,到此结束。”
说完,华青不再理会台下任何的呼喊与质问,转身,在一众安保人员的护卫下,决然而去。
只留下整个蓝厅,一片死寂。
以及,全世界无数块屏幕前,那一张张,或震惊,或愤怒,或恐惧,或若有所思的脸。
与此同时。
珠海航展中心,一个偏僻的员工通道出口。
苏毅背着他那个简单的双肩包,终于走了出来。
外面的空气,带着海滨城市特有的潮湿与咸腥,却让他感觉无比的清新。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依旧人声鼎沸,充满了各种“信息噪音”的航展中心,眉头微皱。
太吵了。
他不喜欢这个地方。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打开打车软件,叫了一辆去往高铁站的车。
从始至终,他没有再去看一眼那架被他“擦”过的歼-10。
也没有再去关心,那个由他随口胡扯而诞生的,“南天门”计划。
那些被他修正过的“错误”,己经变得“和谐”,便与他再无关系。
至于那些“错误”的和谐,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
苏毅不在乎。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回到他那个安静的,有序的,位于文昌街的维修铺。
那里,还有一台客户送来的,接触不良的老旧电风扇,在等着他。
那台电风扇内部铜线圈的缠绕方式,很不和谐,风扇叶片的动平衡,也存在着零点零几毫米的偏差。
那才是,真正值得他去关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