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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皇明祖训》还能这么用?!【求月(1 / 1)

第223章 《皇明祖训》还能这么用?!【求月票】

大堂之內,一片死寂。

王指挥使看著张飆手里那本《皇明祖训》,脸上的肌肉抽搐著,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理喻之物。

他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张张御史,您您莫不是在消遣下官?这《皇明祖训》您拿它来干嘛?”

“干嘛?”

张飆眉毛一挑,旋即拿起《皇明祖训》,像捧著尚方宝剑,一步踏到王指挥使面前,书脊几乎戳到他的鼻子上,声音洪亮,如同黄钟大吕,在整个堂內迴荡:

“王指挥使!还有你们这些丘八!都给本官听清楚了!”

他每念一句,就逼前一步,王指挥使被他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后退,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

“皇上设立反贪局,乃是为肃清吏治,巩固国本,此正是遵循祖制『重典治吏、惩贪安民』之圣心!是践行《皇明祖训》之核心要义!”

“你区区一个卫所指挥使,竟敢口出狂言,用所谓的兵部规章、都督府手续来对抗本官践行《祖训》?!来阻拦开国皇帝定下的治国根本大法?!”

说著,张飆將手中的《皇明祖训》狠狠拍在王指挥使僵硬的胸膛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看得一旁的宋忠和几名锦衣卫,眼皮狂跳。

就连老孙、老钱,以及他们的手下,都被张飆的操作惊呆了。

他们似乎从未想过,《皇明祖训》还能这样用。

要知道,《皇明祖训》是老朱给朱明皇室,给后继歷代皇帝制定的『祖宗成法』。

在他们的观念里,《皇明祖训》跟他们这些人,没有半毛钱关係。

更別说拿著《皇明祖训》来办事。

然而,张飆的操作,仿佛给他们刷新了脑子。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却听张飆趁热打铁,掷地有声地道:

“王指挥使!本官问你!是祖皇帝的《皇明祖训》大,还是你兵部、五军都督府的条文大?!”

“啊?这”

王指挥使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心说这特么怎么比?!

让他舞刀弄枪,他一点都不含糊,但让他玩脑子,他怎么可能玩得过张飆这样的文官?!

所以,他支支吾吾半天,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而张飆也没打算让他回答自己的意思,又自顾自地道:

“你阻拦反贪,就是阻拦本官遵行《祖训》!就是对抗祖皇帝定下的法度!”

“你是不是想说,祖皇帝的话,在你这九江卫不好使?!你是不是想『更祖制』?!你是不是想做那个该『置之重典』的『奸臣』?!”

轰隆隆!

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如同泰山压顶!

《皇明祖训》是什么?

按照张飆的思路,不仅是朱元璋亲手制定的『祖宗成法』,还是大明的最高指导思想!

什么兵部条例、都督府规章,在它面前都是弟弟!

王指挥使和他手下那帮兵痞,平日里耍横斗狠在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跟他们讲法律,他们能耍无赖!

但张飆直接搬出了老朱的『祖宗成法』,把问题拔高到了『对抗祖皇帝』的政治高度!

这他妈谁扛得住?

王指挥使脸色煞白,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感觉自己要是再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就会被扣上『谋逆』的帽子。

都不用审,直接拉出去砍了都合情合理

“不不敢!下官不敢!”

王指挥使双腿一软,差点给张飆跪了,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刚才的强硬,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跟开国皇帝为子孙后代留下的『最高指示』对抗?这顶政治大帽子扣下来,別说他一个指挥使,就是国公王爷也扛不住!

然而,张飆除了给王指挥使扣帽子,就连他那些手下也没放过。

只见他拿起《皇明祖训》,又翻了几页,隨即看向王指挥使的手下,如同宣读祭文:

念完,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著王指挥使的手下:

“你们这些丘八,不是没听过反贪局吗?不是给本官讲规矩吗?《皇明祖训》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你们九江卫强拉壮丁,构陷良民,算不算『欺凌弱小』?”

“你们那帐面乾净得能照镜子,底下却不知藏了多少污垢,算不算『侵吞军產』?”

“本官手持《皇明祖训》,依祖皇帝之训示,核查你们九江卫是否恪尽职守,有何不妥?”

“难道你们九江卫,已经不遵祖皇帝的训示了?!”

“是打算造反吗?!”

唰!

话音落点,王指挥使的手下脸色巨变,嚇得魂飞魄散。

只见他们一个个噗通跪地,纷纷喊冤:

“不敢啊!大人明鑑,我们不敢造反啊!”

“张大人!我们对祖皇帝,对《皇明祖训》自然是是忠心耿耿,铭记於心”

“是啊张御史!张爷爷您就放过我们吧”

他们语无伦次,冷汗直流。

“放过你们?那要看你们是否懂规矩!”

“懂懂懂!我们最懂规矩了!”

“那就好!”

张飆合上书,步步紧逼:

“既然你们都懂规矩,那就按《祖训》办事!来人啊!”

老孙、老钱等人立刻挺身上前,声若洪钟:“在!”

“持此《皇明祖训》!”

张飆將书高高举起,如同捧著尚方宝剑:“隨本官,去卫所库房,核查军械粮秣实数,看看是否与帐面相符,看看是否有违祖皇帝『严明律法』之训!”

“是!”

老孙等人轰然应诺,气势如虹。

“等等!张大人!使不得啊!”

王指挥使都快哭了,他扑上来想拦,却被张飆用《皇明祖训》挡开。

“王指挥使,你要阻挠本官奉行《皇明祖训》?”

张飆眼神危险地眯起:“还是说,你有不臣之心,想造反?”

“不不不!”

王指挥使嚇得差点尿了,连忙摇头解释:“下官对大明忠心耿耿,对皇上誓死效忠,绝不敢忤逆忤逆这《皇明祖训》”

“既如此,何故阻拦本官?”

“大人明鑑,非下官阻拦大人,实在是这这库房重地,需需钥匙才能打开!”

张飆眉头一皱:“那还不赶紧取钥匙?”

“回稟大人”

王指挥使急中生智,想出了拖延之计:“钥匙在在管库千户身上,他今日告假了!”

“告假?”

张飆心中冷笑,隨即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哦,告假了啊理解,理解,谁还没个头疼脑热呢。”

王指挥使刚鬆了口气,却见张飆又转头对老孙道:

“老孙,我记得你当年在军中,除了识字,好像还跟老匠人学过几天开锁?”

老孙愣了一下,看著张飆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挺起胸膛,用一种带著些许自豪的语气道:

“回大人!不是属下吹牛,当年在漠北,輜重车的锁坏了,都是属下用根铁丝捅开的!”

“这卫所库房的锁,想来比漠北韃子的锁,要好开那么一点点!”

王指挥使:“!!!”

宋忠和几名锦衣卫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嘴角直抽搐。

他们算是彻底服了张飆这混不吝的劲儿了。

用《皇明祖训》当尚方宝剑,堵得一群兵痞哑口无言,这操作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也不知道皇上得知此事后,作何感想,会是什么反应?

“你看,问题这不就解决了嘛!”

张飆两手一摊,对著面如死灰的王指挥使笑道:

“王指挥使,你放心,我们就是看看,数一数,保证不弄坏你的锁,看完就给你恢復原样!老孙手艺好著呢!”

说完,他不再理会几乎石化的王指挥使,大手一挥:

“走!目標库房!让咱们去看看,《皇明祖训》的光辉,能否照亮这九江卫的每一个角落?”

言语间,一行人浩浩荡荡,在《皇明祖训》的『引领』下,直奔库房而去。

王指挥使见状,如同被抽走了魂魄,驀然瘫软在地。

“头儿!”

两名手下立刻上前將他扶起。

他奋力撑开手下,踉踉蹌蹌地跟在张飆等人后面,嘴里无意识地喃喃道:

“疯了真是疯了拿《皇明祖训》当手续”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九江卫库房,只见那巨大的库房门,果然被铜锁紧闭著。

“老孙,上!”张飆一声吩咐。

“是!”

老孙应了一声,立刻在眾人的注视下,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铁丝,装模作样地在锁眼里鼓捣了几下。

只听『咔噠』一声轻响。

结果,锁居然没开?

“呃”

老孙面露难色:“大人有点紧”

张飆不耐烦地摆摆手:“紧就用点力!祖皇帝看著你呢!”

老孙恍然大悟,当即从旁边一名锦衣卫的腰间『借』来一把绣春刀,用刀鞘对著那锁头,猛地一砸。

“哐当——!”

锁头应声而落。 张飆讚赏地看了老孙一眼,然后转身,对著那本《皇明祖训》恭敬地行了一礼,口中念念有词:

“祖皇帝英明!您看,这不就开了吗?可见您的训示,威力无穷啊!”

王指挥使看著被暴力破坏的锁头,再听著张飆那番『祷告』,终於彻底崩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开始怀疑人生。

“嘎吱!”

库房门被用力打开,张飆立刻带人涌入。

灰尘在斜照进来的光柱中飞舞。

与外面衙门的『乾净』截然不同,这里瀰漫著铁锈、陈粮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老钱,带两人清点军械!”

“老孙,带两人核对粮秣物资!”

“其他人,分头查阅库房留存的所有原始单据、出入库记录,一本都不要放过!”

张飆接连下令,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迴荡。

老孙带著两人,直接找到了堆放粮秣收支原始单据的木箱。

他的手下隨手抓起一把单据,快速翻看,眉头越皱越紧。

“大人!”

老孙的一名手下,拿起几张单据走过来:

“您看,这是去年秋收后,卫所向朝廷申领『平叛损耗』补贴粮的批文和入库记录,一共是五千石。”

说完,他又拿出另一迭皱巴巴、明显是仓管私下记录的小纸条:

“这是库房老仓吏偷偷记的底帐,实际入库,只有三千石。那两千石的差额,在官面帐册上直接被记作了『转运损耗』和『鼠雀耗』。”

张飆接过那迭私帐,冷笑:

“好一个『鼠雀耗』,这九江的老鼠怕不是成精了,一顿能吃两千石粮?”

王指挥使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辩解:“漕运漕运路途遥远,损耗是大些”

“放屁!”

老孙独眼一瞪:

“从漕运码头到你这九江卫,走水路顺风顺水,哪来的两千石损耗?你这损耗比前线打仗还高!”

“真当老子没打过仗啊!”

虽然老孙和老钱不懂查帐,但基本的常识,他们还是知道的。

特別是有关军队、漕运的那些事,他们在战场上,在应天府周围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就算没亲眼见过,但也听说过不少。

另一边,老钱带著两人清点库房內存放的军械。

“制式腰刀,帐册记录库存一千二百把,实点九百把,缺额三百!”

一个手下高声报数:

“弓弩,帐册五百张,实点三百二十张,缺额一百八十!”

“甲冑,帐册八百副,实点五百副,缺额三百!”

老钱越听脸色越沉,他走到一堆用油布盖著的物品前,掀开一看,里面是些锈跡斑斑、甚至断了枪头的长枪,明显是凑数用的废品。

“王指挥使,这就是你帐面上『完好无损』的军械?”

老钱拿起一桿锈得快散架的长枪,语气冰冷:“这他娘的是给兄弟们打仗的玩意儿?!你们这是拿兄弟们的命不当命啊!”

王指挥使面如死灰,嘴唇哆嗦著,说不出话。

张飆冷笑一声,却没有马上跟他算帐,自己则拿起了军户黄册和兵员名册。

他翻到最近一次『勾补』的记录,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名字。

“吴大根李老栓”

他念著外面鸣冤百姓亲人的名字,果然在名册上找到了,標註的状態是『已补入行伍』。

但当他让手下按照名册点名时,却发现至少有上百个名字对应的人,根本不存在。

要么是像吴大根那样被强拉来的早已销户的民户,要么就是彻头彻尾的『鬼影』。

“吃空餉吃到这个地步,王指挥使,你胃口不小啊。”

张飆合上名册,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就在查帐即將以发现巨额贪腐告终之时,老钱一个手下传来了新的发现。

“大人!您来看这个!”

老钱一个手下在西南角落的破木箱里,翻出了一本没有封皮、纸质粗糙的帐本,里面记录的似乎是一些不循常例的物资调拨。

张飆快步走过去,接过帐本翻阅。

里面用潦草的字跡记录著一些零散的物资出入,时间跨度很长,涉及弓弦、箭簇、火药,甚至还有制式腰刀。

其中一条记录引起了张飆的注意:

【洪武二十四年,三月初七,凭『兽牌』印信,提走制式腰刀一百五十把,弩机三十张,交由一脸上带疤之男子运走。无正式批文,记暗帐。】

“兽牌?疤脸?!”

张飆的心臟猛地一跳。

这描述,与老周他们在水西门码头看到的那个『疤脸男』何其相似!

他迅速往前翻,又找到了几条类似的记录:

【洪武二十三年冬,十一月初九,凭『兽牌』,提走精铁三百斤,硝石五十斤】

【洪武二十五年夏,五月二十一,凭『兽牌』,提走】

这些记录断断续续,但指向明確。

有人持著神秘的『兽牌』信物,长期、小批量地从九江卫这个並非前线、也非重要军镇的地方,提走军械物资。

而且,接收人多次提到『疤脸男』。

“王指挥使!”

张飆举起那本暗帐,走到瘫软的王指挥使面前,声音如同寒冰:

“这『兽牌』是什么?这个『疤脸男』是谁?你调拨这些军械物资,运往何处?作何用途?!”

王指挥使看到那本暗帐,如同见了鬼,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不不知道下官不知道啊!”

“这都是都是上面交代的凭牌提货,不问去向下官只是依令行事”

“上面?哪个上面?!”张飆逼问。

王指挥使眼神惊恐地闪烁,似乎触及了某个极大的恐惧,他猛地磕头:

“张御史!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只知道持有『兽牌』的人,我们得罪不起!东西运出去,多半多半是进了漕船”

张飆与老孙、老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他们原本是打算给老周外甥和老李的村子伸冤的,没想到,竟在九江卫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地方,查出了『养寇自重』的一条线索。

而且,居然与漕运贪腐案还有牵连。

好傢伙!

真是好傢伙!

“宋忠!”

张飆冷不防地大喝一声。

宋忠浑身一激灵,连忙上前道:“下官在!”

张飆面色凝重的看向宋忠,平静而淡漠地道:

“宋僉事,想必你也看到了?九江卫亏空军械,做假帐,这已是重罪!”

“更骇人听闻的是,竟有军资通过卫所渠道,流向不明地方!”

“此案,已不仅仅是贪腐,而是可能涉及通敌资匪、养寇自重的大案!”

宋忠脸色无比凝重,他亲眼见证了证据的发现过程,无法反驳。

他沉声道:“此事干係重大,需立刻稟报皇上!”

“这是自然!”

张飆目光扫过库房里堆积如山的罪证,语气斩钉截铁:

“但仅仅一个九江卫,恐怕只是冰山一角!本官怀疑,类似的情况,在各地卫所绝非孤例!”

“大人需要下官通知锦衣卫协助吗?”

“不用!”

张飆直接拒绝了宋忠的提议,然后拿出怀中那本《皇明祖训》,笑吟吟地道:

“正所谓,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既然本官为百姓伸冤,查出了惊天大案!”

“自然要反馈百姓!”

说完这话,他扭头看向老钱、老孙,斩钉截铁地道:

“老钱、老孙,本官命令你们,將本官马车上的数百本《皇明祖训》,分发到有志之士手中!”

“比如吴大根,李老栓之类的,让他们秉承《祖训》,以此案为范本,扩大审计范围!”

“张大人不可!”

宋忠听到这话,嚇了一跳,但张飆直接拿起《皇明祖训》,懟到他脸上,冷冷道:

“宋僉事也想阻拦本官遵循《祖训》?!还是说,宋僉事也想造反?!”

“你!”

宋忠被懟得哑口无言。

老孙、老钱等人则是满心感动。

经张飆这么一操作,他们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为国办事了。

甚至,被抓走的吴大根、李老栓,都能够以协助公务为由,被他们调回来。

却听张飆又不容置疑地道:

“老孙、老钱!要记住,拿著我们发现的这些『非標』货单作为参照,重点核查近年来叛乱频发地区的卫所!看看是否存在同样的军资异常流出情况!”

“是!”

老孙、老钱立刻领命。

“还有!”

张飆又补充了一句:

“让你们的人,根据王指挥使和他手下人的口供,顺著来接货的那些『带著牌子』的人这条线往下查!挖出这条线上的蚂蚱!”

“至於我们”

张飆再次看向宋忠,脸上露出了那种宋忠最熟悉的、混合著疯狂与兴奋的笑容:

“宋僉事,看来我们的武昌之行,要暂时搁置了。”

宋忠看著斗志昂扬、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张飆,又看了看手中记录著证据的卷宗,心中波澜起伏。

“下官会如实將此地所见,稟报皇上。”

他预感到,整个大明的军方系统,恐怕都要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搅个天翻地覆了。

而张飆,则看著手中这本被他用得出神入化的《皇明祖训》,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朱啊老朱,难怪文官集团会拿《祖训》当宝,不得不说,是真的挺好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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