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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老朱:你做到了,你个大煞笔!【求(1 / 1)

詔狱,刑讯房。

这里的空气永远混杂著血腥、腐臭和一种绝望的恐惧。

与华盖殿那冰冷的死寂不同,这里迴荡著压抑的呻吟和刑具碰撞的金属声响。

周冀被剥去了华服,像一头待宰的猪羊般被牢牢捆在刑架上。

冷水泼醒后,他看到周围那些泛著暗红色光泽、形状各异的恐怖刑具,以及蒋瓛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嚇得几乎再次失禁,哭嚎声撕心裂肺。

“蒋大人!蒋爷爷!饶命啊!我说!我什么都说!”

周冀语无伦次,试图避重就轻:“那药是我弄来玩的就是助助兴我没想害人啊”

蒋瓛一言不发,只是对旁边的行刑緹骑使了个眼色。

一名緹骑拿起一把小巧却异常锋利的鉤刀,在火盆上烤了烤,然后慢条斯理地走向周冀。

“不不要!我说!我真的说!”

周冀亡魂大冒,尖声叫道:“那药方药方不是我的!是是我从別人那里弄来的!”

“谁?”

蒋瓛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只有一个字。

“是是”

周冀眼神闪烁,似乎还在权衡利弊,或者说,对透露源头有著更深的恐惧。

“啊——!”

一声悽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骤然响起!

那烧红的鉤刀並没有刺入他的身体,而是轻轻地、巧妙地在他大腿內侧最柔软的地方划开了一道不深却极痛的口子。

这种精准控制痛苦的技艺,是詔狱的拿手好戏。

“我说!是鲁王府!是已故的鲁荒王府里流出来的!”

剧烈的疼痛和恐惧瞬间衝垮了周冀所有的心理防线,他如同倒豆子般嚎叫出来:“鲁荒王生前好炼丹求长生,这是他府上丹师弄出来的方子!”

“据说是用童女初潮经血混合硃砂、麝香等物炼製,名曰『红铅仙丹』,本意是壮阳长生但药性猛烈,常人根本受不了”

蒋瓛眉头紧锁。

鲁王朱檀,皇上第十子,確实以好丹术闻名,去年才因服食金丹毒发身亡,被皇上恶其荒唐,諡曰『荒』。

没想到他死后,这等淫邪方子竟流传了出来。

“继续说!怎么到你手里的?!”蒋瓛厉声追问。

“鲁荒王死后,他府上不少东西都流散出来了”

周冀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断断续续:“这方子最先最先到了西安府”

“西安府?”

蒋瓛的心猛地一沉。

西安府,那是秦王朱樉的封地。

那西安府旧案,该不会与秦王朱樉有关吧?!

想到这里,连一向心狠手辣的蒋瓛,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却听周冀又喘著粗气,眼神满是恐惧地道:“是是秦王殿下府上的一个宠妾,不知怎么得了这方子,私下配製使用,效果效果惊人”

“后来,就在勛贵子弟的圈子里悄悄传开了再后来再后来”

“再后来什么?!”

蒋瓛厉喝出声。

周冀浑身一哆嗦,颤颤巍巍地又道:“再后来到了开封府,周王殿下他他精通医术,不知怎么得到了这个方子”

“据说他嫌弃此方过於猛烈阴毒,便加以改良,减少了金石之毒,加重了迷情幻惑之效,药性变得变得更为隱秘绵长,也更难察觉”

“我我了大价钱,弄到的就是周王殿下改良后的方子”

周冀说完,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瘫在刑架上,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和呜咽。

蒋瓛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头顶,四肢冰凉。

鲁荒王朱檀炼丹遗毒!

秦王朱樉宠妾私下流传!

周王朱橚改良扩散!

这条线,竟然牵扯到了三位藩王!

虽然秦王朱樉和周王朱橚可能並非直接指使或用於宫廷,但他们的侧妃、宠妾或是他们本人的行为,客观上却成了这淫邪之药流传的源头!

这消息若是报上去皇上会作何反应?!

蒋瓛几乎可以想像到那毁天灭地的雷霆之怒!

这已不仅仅是后宫丑闻,更是天家丑闻!

是皇子皇孙们的荒唐和墮落,最终结出的毒果,反噬到了皇帝自己身上!

“记录在案!让他画押!”

蒋瓛的声音乾涩无比,对书记官吩咐道。

他看著面如死灰、在供状上按下手印的周冀,心中没有半分轻鬆,只有无边的沉重和恐惧。

他知道,这份供状,就是一道催命符,不仅会要了周冀、周德兴的命,更可能引发一场波及数位藩王的巨大地震。

皇上能承受得住这样的真相吗?

蒋瓛不敢多想,拿起那份墨跡未乾、却重逾千斤的供状,脚步沉重地再次走向那座如同火山口般的华盖殿。

他知道,又一场风暴,即將因他手中的这份供状,而被彻底引爆。

不过,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一见张飆。

问问张飆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事?

不多时,蒋瓛就来到了张飆所在的甲字叄號房。

“哐当!”

牢门被一名锦衣卫緹骑打开。

只见张飆依旧坐在那张床铺上,閒情逸致的端著酒杯摇晃,似乎早已料到蒋瓛会来,嘴角甚至掛著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誚。

“蒋指挥使,脸色这么难看?”

张飆懒洋洋地开口,仿佛只是隨口一问:“是周冀那软骨头吐出来的东西,太烫手了?”

蒋瓛心中巨震,死死盯著张飆:“你怎么知道周冀?你怎么知道他吐出了东西?”

他明明封锁了所有消息。

而张飆则淡淡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

“这詔狱,就是个巨大的回音壁。惨叫声、求饶声、还有你们锦衣卫来去匆匆的脚步声听多了,总能拼凑出点故事。”

“更何况,周冀叫得那么惨,想不听见都难。”

说完这话,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幽深,看著蒋瓛手中那份隱约可见墨跡的纸张:“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吐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止是点儿助兴的禁药吧?”

“是不是牵扯到哪几位王爷了?让我猜猜西安的?还是开封的?或者两个都沾边?”

“你!”

蒋瓛瞳孔猛地一缩,连呼吸都骤然急促起来,握著供状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张飆的猜测,精准得可怕!

他几乎可以肯定,张飆知道的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多!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蒋瓛忍不住踏前一步,声音压抑著低吼:“你早就知道这药会牵扯藩王!所以你才故意让李墨他们把消息捅出去的对不对?!”

“你从一开始,目標就不只是傅友文,你是想把天捅破!你想把藩王也拖下水!”

张飆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悠悠道:“蒋瓛,你是个聪明人,但有时候又太聪明,反而想多了。”

“我只是个死囚,我能知道什么?我不过是根据一些零散的线索,做了一点合理的推测罢了。”

“户部的烂帐,陕西的亏空,太子巡视后的重病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如果用一个『利』字串起来,就很有意思了。”

“什么人能同时插手户部、兵部、地方政务,甚至影响太子的行程安排而难以被察觉?”

“什么人需要海量的钱財,却又不能光明正大地从国库支取?”

张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向蒋瓛:“秦王就藩西安多年,根基深厚,贪財暴戾,人所共知。”

“那么,他有没有可能为了敛財,在陕西的地界上做些手脚?太子巡视,发现端倪,是否触动了他的利益?”

“周王精通医术,天下皆知,他有没有可能对某些『偏方』、『秘药』感兴趣?甚至『改良』它们?”

“而这些改良后的东西,又会不会被某些人用来作为討好上位者、编织关係网的工具?”

“鲁荒王炼丹遗毒,更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张飆摊了摊手,语气带著一种令人不寒而慄的漠然:“你看,把这些已知的信息像拼图一样摆在一起,不需要確凿的证据,就能拼出一个大概的、令人不安的轮廓。” “我不过是把这个轮廓,用一种比较刺激的方式,摆在了老朱面前而已。”

说著,张飆笑了笑,又挑眉道:“至於老朱会选择相信多少,查到哪里,那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

蒋瓛听著张飆这番『合情合理』却又惊心动魄的推论,只觉得后背发凉。

张飆確实没有提供任何直接证据,但他提供的这个『思维导图』,却比任何证据都更致命。

它精准地利用了皇帝的疑心,对权臣、对儿子们的猜忌。

“你你真是个妖孽!”

蒋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现在彻底明白了。

张飆从一开始『审计』就不是为了反腐。

他是要用自己这条命和那张无所顾忌的嘴,作为最大的诱饵和炸弹,引爆皇帝心中所有的猜忌和恐惧,將整个大明高层拖入一场自我清洗的炼狱!

“妖孽?”

张飆嗤笑一声:“比起你们锦衣卫罗织罪名、构陷忠良的手段,我这点基於事实的推测,简直纯洁得像张白纸。”

说完,他收敛笑容,眼神变得锐利:“蒋瓛,你终有一天会死在查案上。但死,要死得有价值,就像我一样。”

轰隆!

听到这话,蒋瓛如遭雷击。

如果说之前的『思维导图』,让他见识了张飆的妖孽。

但最后一句话,直接窥探到了他的內心。

他根本不敢再待下去了。

这个张飆,太可怕了。

最终,蒋瓛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紧紧攥著那份供状,脚步有些踉蹌地离开了牢房。

当蒋瓛再次来到华盖殿的时候,殿內依旧死寂。

“皇上!”

蒋瓛小心翼翼地呼唤了一句。

老朱枯坐在龙椅上,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平静而淡漠地吐出一个字:“说!”

“诺!”

蒋瓛伏低身体,几乎將额头抵在地面,用儘可能平稳、却依旧带著一丝微不可察颤抖的声音,將周冀的供词,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他从鲁荒王朱檀炼丹遗毒,说到秦王朱樉宠妾私下流传,再说到周王朱橚』精通医术』、』加以改良』

最后连张飆的言论都说了出来,包括那句他会死,但要死得有价值。

而他的每一个字出口,都能感觉到龙椅方向传来的压力沉重了一分,殿內的空气也凝滯了一分。

当他说到『要死得有价值』的时候,终於再也无法继续,深深叩首:

“臣臣万死!此乃钦犯周冀一面之词,然其画押在此,请皇上圣裁!”

他高高举起那份供状,如同举起一道能焚烧一切的雷霆。

预想中的山崩海啸並未立刻到来。

龙椅之上,是更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蒋瓛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良久,上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嘆息,又像是一声被强行压抑下去的、破碎的哽咽。

“呵呵呵好真是咱的好儿子好臣子”

老朱的声音嘶哑得几乎难以辨认,不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悲凉和一种被至亲之人接连背叛后的巨大荒诞感。

“一个求仙问道,把自己毒死了,还要留下这等污秽东西貽害人间”

“一个镇守边陲,却连后宅都管不住,让这等淫邪之物流传出来”

“一个饱读诗书,精通医术,不去悬壶济世,却用来改良这等催情助兴的虎狼之药”

老朱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每一个字却都带著血淋淋的鉤子。

“咱朱重八一生纵横天下,驱除韃虏,恢復中华没想到,老了老了,自己的家里却烂成了这个样子儿子不像儿子,臣子不像臣子”

他的声音里透出的那股浓重的失望和悲愴,让蒋瓛这个心如铁石的锦衣卫头子,都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楚和恐惧。

突然,老朱猛地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殿內的死寂,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来。

云明嚇得连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老朱一把推开。

他用手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过后,摊开手掌,掌心赫然又是一滩刺眼的鲜红。

“皇爷!”

云明失声惊呼。

老朱却仿佛没看见那血,只是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龙椅的扶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支撑住微微颤抖的身体。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蒋瓛手中那份供状,眼中的疲惫和悲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封一切的决绝。

帝王的无情,在这一刻彻底压倒了父亲的伤痛。

“蒋瓛。”

声音恢復了冰冷,甚至比之前更加寒冷,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臣在!”

“这份供状,还有江夏侯府查抄的一切证物,封存!列入绝密!胆敢泄露一字者,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是!”

蒋瓛心头一凛,知道这是要將天家丑闻彻底捂住。

“周德兴教子无方,纵子行凶,结交宫廷,罪同谋逆!赐白綾!其子周冀,秽乱宫廷,罪大恶极,凌迟处死!周家满门抄斩!家產充公!”

冰冷的判决从老朱口中吐出,没有一丝犹豫。

昔日的功臣,转眼间便是满门覆灭的下场。

“臣遵旨!”

蒋瓛毫不意外,周家註定是这场风暴中第一个被碾碎的祭品。

“至於其他的”

老朱的语气在这里顿了一下,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暂时不用管,不要打草惊蛇,给咱继续查,看看那些逆子,是否与咱標儿有关!”

“臣遵旨!”

蒋瓛再次叩首,心臟狂跳。

皇上对太子的疑云,果然是最看重的,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

“去办吧。”

老朱挥了挥手,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靠在龙椅上,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任何人。

“是!”

蒋瓛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將那份致命的供状放在御案一角,躬身快速退出了大殿。

空荡荡的华盖殿內,再次只剩下老朱一人。

夕阳的余暉透过窗欞,照在他苍老而疲惫的脸上,却带不来一丝暖意。

他目光空洞地望著殿顶繁复的藻井,那双曾经洞察一切、锐利无匹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一片死寂的灰败。

儿子们的荒唐,臣子的背叛,后宫的污秽,太子的疑云

这一切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標儿如果你的死,真与这些骯脏之事有关如果真是因为咱没管好这个家,没管好这些兄弟子侄】

那个『是他害死標儿』的念头在老朱脑海中浮现。

这一次,带著更深的痛苦和自责。

但隨即,这痛苦就被更强烈的愤怒和杀意所覆盖。

【不!是他们的错!是这些蛀虫!这些逆子!这些贱人的错!】

他的拳头再次死死攥紧。

张飆那张嘲讽的脸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狗东西,你满意了?这就是你想让咱看到的?!】

【死要死得有价值?呵你做到了!你个大煞笔!】

还有一章,没写完,稍等一个小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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