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镜湖外出现一批人马,以一名须发皆白的清瘦老者为首,一旁站着两名打打闹闹的少年。
随即一名白发胖老头驾舟而来,他有一条机关手臂。
“医家镜湖一脉自古以来都有三不救的规矩,不过我墨家向来与镜湖医庄交情匪浅,你们项氏一族和我墨门丹统领多有交情,恰巧最近一段时日,我就在镜湖医庄,正好带你们进去。”
胖老头也就是墨家班大师带人一板一眼的乘舟引路,一改以往老顽童的性情,似是不愿与项氏一族有什么交情。
“范师傅,为何这位墨家前辈是这番态度?”一名紫衣少年小声询问。
“墨家虽是诸子百家最为仗义的门派,其祖师爷更与我们有多年的交情,但当代墨家巨子不愿反秦,也就不愿让墨家弟子跟我们这等反秦人士有过多的联系。”
“那为何又要帮我们?”项少羽愈发不解:“应该不止是我们与墨家世代的交情吧。”
“墨家弟子人数众多,其中有许多人身负国破家亡之恨,以致墨家分出两派,一派立志反秦,一派不愿反秦。”
“跟我们时常联系的墨家丹统领,便是坚决反秦之人,碍于墨家巨子之令,只好私下帮助我们,而这位班大师则为谨听巨子之令,不愿反秦之人。”
众人临近镜湖医庄,就望见岸边站着一名十一二岁,身穿蓝白衣裙的少女,身旁还有一名四五岁的可爱女童。
女童一看到来人,一双小胖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的咳了咳,用无比稚嫩的声音说道:“我家娘亲正在救治墨家之人,一看你们也是来看病的,那是否知道镜湖医庄的规矩?”
班大师一听,不由地乐呵呵的开口:“小蓉儿,你这是?”
“班老头,莫要跟我套近乎,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下一代镜湖医庄传人,未来医神!”女童昂着下巴,眼神示意医庄门口的木板:“看到没有,这就是三不救规矩,依次为需要出诊的不救、登门求诊的不救,姓温的不救。”
“你这是什么怪规矩!”项少羽一旁的少年,也就是荆天明忍不住的道:“不如直接说活的不救。”
“小鬼,你这话也不错,但谁让我是下一代镜湖医庄传人,看到木板之后的几行小字没有?”女童得意洋洋的道:“我还专门用七国文本刻写,就怕人看不懂。”
荆天明顾不得计较被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姑娘喊小鬼,跳上岸在木板面前左看右看,好不容看到三个自己认识的字,当即念出:“得加钱!”
“没错,想要我娘亲为你们看病,那就必须给诊金。”女童对众人仔细打量一番,有些嫌弃的道:“看你们风尘仆仆,怕是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谁让我心善的很,诸般武功秘法也能当诊金。”
“小妹,不要闹了。”身穿蓝白衣裙的少女轻轻拍了拍自家小妹的脑袋,对众人柔声道:“蓉姐姐急于救人,特意让我代她迎接各位,我姓温名月,这是我妹妹温念蓉,还望各位莫要责怪她的冒犯。”
“什么冒犯不冒犯,爹爹说治病就该给诊金。”温念蓉不乐意的开口:“我又没乱要。”
荆天明挠着后脑勺询问:“你们都姓温,那为何还有一条规矩是姓温的不救?
”
温念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摇头晃脑鄙夷道:“笨死了,我爹爹比娘亲的医术还厉害,我与二姐又是医家镜湖一脉传人,这条规矩自然是写着玩的。”
“小妹,你再这么无礼,就莫怪”温月话刚说一半,温念蓉做了一个鬼脸,立刻就迈着小短腿跑进院内。
“大家可以叫我月儿,请!”
荆天明一看到温月文雅娴静的姿态,心不免怦怦直跳,一边咧嘴笑着自我介绍,一边侧身对走到自己身旁的项少羽低声问道:“你觉得这个月儿是什么人啊?你有没有发现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项少羽一听,见温月转身走进院内,立刻揽过荆天明肩膀,压低音量:“月儿姑娘的这双桃花眼,哪怕是看狗,都能显著无比深情,你小子就别在这自作多情。”
“胡说八道,你就是嫉妒。”荆天明没好气挣扎开项少羽的手。
少顷,众人走进小院,就看到一位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白衣青年略显懒散的抱着温念蓉。
“爹爹,你给二姐说,行医治病是不是该收诊金!”
“通常来说,若是爹爹出手救人,都是要收诊金的,要是你的娘亲的话,我就没法做她的主。”
温念蓉闻言,熟络的从自家爹爹怀中跃至地面,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道:“我娘亲现今治病没空,而我爹爹的医术不知比我娘亲高明多少。”
“要想你们所抬着的人尽快苏醒痊愈,那便赶快给诊金,我马上就让我爹爹出手医治。”
众人不由地面面相觑,场上的班大师开口道:“范先生,你应该听说过东海温不败,当年他混迹百家,也曾拜入医家镜湖一脉,而他就是那姓温的独子,一身医术不在蓉姑娘之下,更是蓉姑娘的夫君。”
“在下姓温名良,见过诸位。”温良摸着自家幼女的小脑袋,道:“医家镜湖一脉的规矩多又怪,温某就不喜欢这些,亦不喜无偿施救。”
“不过呢,总不能还未治病就向人讨要诊金,温某便先为病人施救一番。”
“多谢。”
范增让项氏一族子弟把担架上的盖聂从人群之中抬出来时,温念蓉突然开□:“爹爹,要是不先收诊金,万一遇到不认帐的情况,那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可以问你二姐。”温良示意一旁的二女儿。
“小蓉儿,爹爹在你三岁时,就教了你《金匮要略》。”温月略显无奈的提醒。
温念蓉双眼一亮,小鼻子轻皱,对众人道:“等会要是谁敢赖帐,我
”
“哎呦!”
她忽地嗷嗷直叫起来,却是耳朵突被自家娘亲捏住。
“温念蓉,你要干什么?”
“爹爹,快救
”
温良恍若未闻,走到盖聂身边,道:“原来是你这个没头脑,堂堂鬼谷传人,竟把自家弄的如此狼狈,还真是没给你取错外号。”
一旁的人听后,面露惊讶神色,没想到这位白衣青年认识盖聂。
温良袖袍一挥,将数十根银针扎在盖聂周身大穴,再注入自身极富生命力的真气。
半响后,盖聂气息恢复平稳,眼皮微动,睁开双眼,便看到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不愧是鬼谷纵剑传人,大秦第一剑士,江湖当代剑圣,命就是硬!”
盖聂轻道:“温先生,多年未见,你还是没变。”
“变了变了,遥想当年我是何等的青春年少,如今却是老不少。”温良说到这,就让一旁的温月去拿一些伤药,再继续道:“现在更是拖家带口,无法四处游历,浪迹天涯。”
端木蓉训斥完一脸委屈巴巴的温念蓉后,一听到此话,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若是想,也可以抛妻弃女,四处游历,浪迹天涯。”
温良长叹一声:“唉,被人太容易的得到手,就是会使人不懂珍惜。”
他不等端木蓉再说什么,就收针抱走自家小女儿,再跟走来的二女儿道:“月儿,给病人上药包扎后,别忘了让他给诊金,要是没有,我们刚好需要劈柴、烧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