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
汪晋永依旧瘫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透过衣料传来寒意。
像无数根细针，扎在他的脊背上。
周围的怒骂声、斥责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汪晋永滚出长安！”
“严惩蛀虫！还英雄公道！”
“把他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他缓缓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愤怒的脸庞。
有白发苍苍的老兵，有义愤填膺的市民，还有举着手机拍摄的记者。
每一道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肉。
直播镜头还对着他。
屏幕上的弹幕，早已是一片骂声。
“看他那副怂样，刚才的嚣张劲儿呢？”
“叶老一走就瘫了，真是个软骨头！”
“不能让他跑了！他手上沾着多少寒门学子的血！”
汪晋永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
一旦被民众围住，后果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汪家不能因为他而垮掉。
他猛地撑起身体。
双腿依旧发软，只能扶着指挥车的车门，勉强站立。
秘书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见他起身，连忙爬过去搀扶。
“部部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汪晋永狠狠瞪了他一眼。
眼中的怨毒，让秘书浑身一颤。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事到如今，只能断臂求生。
他一把推开秘书。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意的愤怒。
“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谁让你擅自调动防暴队的？谁让你把事情闹这么大的？”
秘书愣住了。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调动防暴队，镇压民众，明明都是汪晋永亲自下的命令。
现在，他竟然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部长，我我是按您的命令做的啊！”
秘书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您忘了？是您让我”
“闭嘴！”
汪晋永厉声打断他。
眼神冰冷刺骨。
“我什么时候下过这种命令？”
“分明是你急于邀功，私下里胡作非为，才得罪了叶老，败坏了我的名声！”
他刻意提高音量。
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背着我做出这种事！”
说着，他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秘书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现场瞬间安静了几分。
所有人都没想到，汪晋永竟然会突然翻脸不认人。
秘书捂着火辣辣的脸颊。
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这才明白。
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汪晋永的一颗棋子。
现在局势失控，他就成了被丢弃的弃子。
“部部长，你不能这样对我”
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为汪家做了那么多事，你怎么能”
“做了再多事，也抵不过你今天犯下的错！”
汪晋永眼神一横。
对着不远处的几名心腹使了个眼色。
心腹们立刻会意。
快步上前，将瘫在地上的秘书控制住。
“把他带走！严加看管！”
汪晋永沉声道。
“等事情调查清楚，一定要严肃处理！”
做完这一切，他又转向人群。
脸上挤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各位乡亲，各位同胞。”
“今天的事情，是我管教下属无方，给大家带来了困扰，我深表歉意。”
“关于沈浪英雄的事情，我一定会亲自向上面汇报。”
“至于沈君梨考公顶替和高考舞弊的案子，我汪家一定配合中央巡查组，配合叶老，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试图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平息民众的怒火。
可现场的民众，早已看穿了他的把戏。
“别装了！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
“分明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想甩锅给秘书！”
“滚！我们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怒骂声再次响起。
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汪晋永扔了过去。
石子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砸在指挥车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汪晋永脸色一变。
知道这里不宜久留。
他不敢再停留。
转身钻进指挥车。
对着司机怒吼道。
“快开车！去机场！”
司机不敢耽搁。
立刻发动车辆，朝着城外的机场疾驰而去。
指挥车刚开出去没多远。
路边突然冲出几辆警车。
拦住了去路。
汪晋永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是叶老下令拦他？
他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手心全是冷汗。
车窗摇下。
为首的警察队长探进头来。
看到车里的汪晋永，脸色微微一变。
“汪部长？”
汪晋永强装镇定。
沉声道。
“我有紧急公务，要立刻赶往京城。”
“让开！耽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警察队长犹豫了一下。
他刚接到命令，要协助维持现场秩序，拦截可疑人员。
可眼前的人，是汪晋永。
他得罪不起。
权衡再三。
他还是挥了挥手，让手下的人让出了道路。
“汪部长，一路顺风。”
指挥车顺利通过。
朝着机场的方向，加速驶去。
汪晋永靠在座椅上。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刚才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真的走不了了。
“一群废物。”
汪晋永低声咒骂了一句。
既骂那些拦路的警察，也骂自己刚才的胆小。
他拿出手机。
颤抖着拨通了京城汪家老宅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里面传来汪家老爷子威严的声音。
“晋永，事情怎么样了？”
“爸，出事了。”
汪晋永的声音，带着哭腔。
“叶老亲自来了长安，把沈浪给带走了。”
“现在全网都在骂我们汪家，局面已经失控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我早就告诉你，不要招惹沈浪。”
“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把叶老都惊动了。”
“爸，我知道错了。”
汪晋永急忙说道。
“我已经把责任都推给了我的秘书，还有长安州那些人。”
“我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马上就回京城。”
“回来就好。”
汪老爷子的声音，缓和了一些。
“回来之后，先躲一段时间。”
“我会动用家族的关系，周旋一下。”
“至于那些替罪羊，该牺牲的，就牺牲掉。”
“只要保住我们汪家的根基，一切都还能重来。”
听到这话，汪晋永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谢谢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了电话。
汪晋永的眼神，再次变得狠戾起来。
秘书也好，红河县的官员也罢。
在汪家的利益面前，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棋子。
牺牲他们，保住自己，保住汪家。
这笔买卖，值了。
他拿出另一部手机。
拨通了弟弟汪晋伟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
不等对方开口，汪晋永就厉声说道。
“事情已经摁不住了，叶老很生气，已经下令彻查。”
“我告诉你，这件事都是你们滇州自己搞出来的。”
“你最好把责任都推给红河县的人，跟我、更汪家没有任何关系！”
“实在没办法，就牺牲汪城东吧！”
汪晋伟瞬间懵了。
“大哥，这这怎么能行？”
“闭嘴！”
汪晋永打断他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至于秘书。
他已经让人把他秘密看管起来了。
只要秘书不乱说话，这口黑锅，他就背定了。
车子一路疾驰。
很快就抵达了长安机场。
汪晋永不敢耽搁。
在几名心腹的护送下，快步走进机场。
他早已通过关系，订好了最快一班飞往京城的私人飞机。
刚走到登机口。
一名机场工作人员拦住了他。
“汪先生，您的航班，需要稍等片刻。”
“为什么？”
汪晋永脸色一沉。
“我有紧急公务，耽误不起！”
“对不起，汪先生。”
工作人员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
“刚才接到通知，空中管制，所有飞往京城的航班，都暂时延误了。”
汪晋永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空中管制？
是巧合，还是叶老故意为之？
他不敢多想。
立刻拿出手机，联系航空公司的负责人。
“我是汪晋永，为什么我的航班会延误？”
“立刻给我安排起飞！否则，我撤了你的职！”
电话那头的负责人，也是一脸无奈。
“汪部长，实在对不起。”
“这次是军部下达的空中管制命令，我们也没办法。”
“军部？”
汪晋永的瞳孔，骤然收缩。
果然是叶老！
他这是要把自己困在长安！
一股绝望感，再次涌上心头。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汪晋永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办法倒是有一个。”
负责人犹豫了一下。
“有一架飞往沪市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您可以先飞到沪市，再转机去京城。”
“只能这样了。”
汪晋永咬了咬牙。
现在，只要能离开长安，去哪里都无所谓。
“立刻给我换票！”
“好的，汪部长，您稍等。”
几分钟后。
汪晋永拿到了飞往沪市的机票。
他不敢停留。
快步朝着登机口跑去。
就在他踏上飞机的那一刻。
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心腹发来的。
“部长，叶老已经下令，要求各地机场，密切关注您的行踪。”
汪晋永看完短信。
脸色变得惨白。
叶老竟然动真格的了。
“沈浪，叶振邦。”
汪晋永低声呢喃。
眼中满是怨毒。
“你们给我等着。”
“我汪晋永，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只要我能回到京城。”
“只要汪家的根基还在。”
“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飞机缓缓滑行。
最终冲上云霄。
汪晋永坐在座位上。
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长安城。
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这一次，他虽然狼狈逃离。
但他并没有认输。
京城，才是他的地盘。
只要回到京城，他就有办法，扭转局面。
沈浪，邓伟、梁正国、刘大同、赵卫国、叶振邦
所有让他难堪的人。
他都会一一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