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劫云如黑色的山脉般压了下来,银色的雷蛇在云层中穿梭,散发着毁灭天地的气息。
准帝劫!
这是天道对逆天者的考验,只有渡过此劫,才能真正获得天地的认可,成就准帝果位。
“劫来!”
纪长空看着头顶的雷劫,不仅没有恐惧,反而豪情万丈。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九死一生。
但现在,他有着从未有过的强大自信,有着无缺的道基,更有着一个无敌的儿子在下面看着!
“爹,您尽管渡劫。”
“若是这天劫敢不知好歹”
下方的广场上,纪逍遥背负双手,抬头看了一眼那漫天劫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一双混沌重瞳微微开阖,射出两道让苍天都为之颤栗的寒光。
“我就把它给吞了。”
仿佛是听懂了纪逍遥的威胁。
原本狂暴无比、准备给纪长空来个狠的准帝劫云,竟然诡异地顿了一下。
紧接着。
那落下的雷霆威力,似乎变小了一些?
不再是那种要把人往死里劈的毁灭神雷,反而多了几分淬炼肉身的造化生机。
“这”
正在渡劫的纪长空都愣住了。
这准帝劫怎么感觉比大圣劫还温柔?
这就是有个“天帝”儿子的排面吗?连天道都要给面子?
“哈哈哈!好!今日我纪长空,证道准帝!”
纪长空大笑,挥动神王拳,冲入雷海之中,与雷霆搏杀,以此来淬炼自己新生的准帝躯。
这场雷劫,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与其说是渡劫,不如说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加冕仪式。
当最后一道雷霆散去。
漫天乌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七彩祥云和遍地金莲。
一道金光大道从高空延伸而下。
纪长空身披神辉,脚踏金光,缓缓降落在广场之上。
此时的他,气息深不可测,举手投足间都有法则相随。
准帝一重天!
虽然和纪逍遥那种变态没法比,但在如今的三千道州,除了纪逍遥之外,他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二强者!
“恭喜家主!贺喜家主!”
“恭喜老爹!”
整个纪家沸腾了。
所有的族人、长老,包括苏如月,都激动得欢呼雀跃。
一门双准帝!
这是什么概念?
放眼整个三千道州的古史,哪怕是那些出过大帝的极道世家,也很难在同一时代拥有两位准帝!
通常来说,一位准帝就足以镇压一个时代,保家族万年昌盛。
而现在,纪家有两个!
而且一个是刚刚突破、气血正旺的盛年准帝。
另一个是战力逆天、能手撕至尊、平定禁区的混沌天帝!
这已经不是“昌盛”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这是真正的独断万古!
“好好好!”
纪长空落地后,激动得连说三个好字,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的儿子,眼中满是骄傲。
“逍遥,若不是你,爹这辈子恐怕都摸不到准帝的门槛。”
“咱们父子俩,今天必须喝一杯!”
“那是自然!”
纪逍遥笑着应道,随后目光扫向周围那些狂热的族人。
“传令下去,大摆宴席三天!”
“庆祝我爹突破准帝!”
“另外”
纪逍遥的目光变得深邃,望向家族之外的广阔天地。
“告诉外界那些还在观望的势力。”
“以后这三千道州的规矩,我纪家定了。”
“谁赞成,谁反对?”
当然,没人敢反对。
这一夜,纪家祖地灯火通明,酒香飘万里。
而在外界。
随着“纪家一门双准帝”的消息传出,原本就已经臣服的各大势力,更是彻底死心塌地。
甚至有不少圣地连夜修改了祖训,将第一条改成了——“世世代代,唯纪家马首是瞻”。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在这个时代,纪家就是天。
而那个叫纪逍遥的年轻人,就是这片天穹之上,唯一的主宰。
夜,凉如水。
喧嚣了整整三日的庆功宴终于散去,纪家祖地重新归于宁静。
只有那依旧残留在空气中的酒香,以及族人们脸上尚未褪去的红晕,昭示着这个家族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狂热的盛事。
后山,听涛崖。
这里是纪家最高的一处悬崖,可以俯瞰整个家族的全貌,也是纪逍遥小时候最喜欢独自练功的地方。
此时,纪逍遥褪去了一身染血的战衣,换上了一袭宽松的黑袍,独自坐在崖边的青石上,手中提着一壶老酒,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出神。
没有了那股镇压诸天的霸气,也没有了屠皇证道的杀意。
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离家游子,眼中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难得的宁静与怅惘。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屋歇息?”
一道温柔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纪逍遥没有回头,嘴角却泛起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娘,这么晚了,您也没睡。”
身后,苏如月披着一件淡青色的披风,缓缓走来。岁月似乎对这位美妇人格外宽容,再加上刚刚经历了神液洗礼和儿子归来的喜悦,她的脸上容光焕发,眼角的细纹都舒展了开来。
只是,当她看向纪逍遥那略显单薄的背影时,眼底深处依旧藏着一抹掩饰不住的心疼。
“睡不着。”
苏如月走到纪逍遥身边坐下,也不嫌地上的露水凉。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
“虽然你爹和族老们都在说,你是天帝,是无敌的强者,是大英雄。”
“但在娘眼里,你还是那个小时候练功摔破了皮都会哭鼻子的傻小子。”
苏如月的声音有些哽咽。
“娘不关心你杀了多少至尊,也不关心你平了多少禁区。”
“娘只看出来你瘦了。”
“这两年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仅仅是一句“你瘦了”。
让纪逍遥这个面对未来黑手都面不改色、手撕至尊都心如止水的准帝,鼻尖猛地一酸。
他在帝路上杀得尸山血海,他在时间长河中独断古今。
世人只敬他如神,畏他如魔。
唯有母亲,只在意他过得苦不苦,累不累。
“娘,我不苦。”
纪逍遥转过身,握住母亲那双温暖的手,轻声说道,“只要您和爹平平安安的,我受这点罪算什么。”
“傻孩子。”
苏如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像是献宝一样,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个包裹。
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月白色长袍。
布料不是什么千年冰蚕丝,也不是什么万载天蚕锦,就是纪家凡人城镇里最普通的棉布。上面也没有刻画什么防御阵法,只有密密麻麻、针脚细密的缝线。
“这是娘这两年闲着没事的时候给你做的。”
苏如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这件略显朴素的衣服。
“娘知道,你现在是准帝了,身上穿的都是至宝神甲,这种凡人的衣服根本防不住敌人的攻击。”
“你要是嫌弃”
“我不嫌弃!”
纪逍遥还没等母亲说完,就一把抢过了那件衣服。
他站起身,当着母亲的面,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身上那件由混沌气凝聚而成、防御力堪比圣兵的法衣,然后郑重其事地将这件月白色长袍穿在身上。
大小合身,舒适透气。
更重要的是,穿上它,那种源自血脉的温暖瞬间包裹了全身。
“这比任何帝兵都要暖和。”
纪逍遥抚摸着袖口那细密的针脚,认真地说道,“娘,这是我穿过的,最好的战甲。”
看着儿子那认真的模样,苏如月眼眶微红,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贫嘴。”
“对了,娘。”
纪逍遥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这次回来,我也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着,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出一朵晶莹剔透、散发着飞仙之光的大道之花。
“这是《一念花开,君临天下》。”
“是一代才情万古的女帝所创的无上秘术。此术不重肉身搏杀,而重元神与意境,最适合您修炼。”
“有了它,哪怕您不喜争斗,日后若遇强敌,亦可化身万千,立于不败之地。”
他将从叶倾仙那里得到的感悟,剥离出了最适合女性修炼的部分,毫无保留地传给了母亲。
苏如月虽然修为不高,但在纪逍遥准帝级别的醍醐灌顶下,瞬间便领悟了其中的奥妙。
只见她周身瞬间浮现出无数花瓣虚影,气质也从原本的温婉变得多了一丝空灵与出尘,宛如广寒仙子临尘。
“好美的术”苏如月惊叹。
“娘,以后这个家,爹负责在前面冲锋陷阵,您就在后面负责美貌如花,顺便镇压一切不服。”纪逍遥打趣道。
母子俩在崖边聊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苏如月才在纪逍遥的催促下回去歇息。
送走了母亲。
纪逍遥脸上的温情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沉的凝重与决断。
“温情时刻结束了。”
“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的。
那个所谓的天心印记背后的黑手,那只来自未来的红毛大手,以及那滴上苍黑血的源头这一切都在提醒他,三千道州只是一个新手村。
真正的战场,在上苍之上。
在离开之前,他必须给纪家留下足够多的底蕴,足以让家族在他离开后的漫长岁月里,依然屹立不倒。
“天帝宝库,开!”
纪逍遥大袖一挥。
轰隆隆!
无数流光从他的混沌神藏中飞出,堆积在后山的空地上。